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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虱子,掌纹是黑的,指甲缝里都是泥土灰尘,像是流落街头的艺术家。若不说,没人看得出是个记者。

冬屿回神问:“忘了问你叫什么?又是哪的记者?”

“裴斌。”男人挠着头,伸手找冬崇衍要了打火机,点燃手里那根皱巴巴的烟说:“至于是哪里的,小孩就别知道这么多了。不重要。”

冬崇衍眯眼,“姓裴的,你说那宋坤知不知道是我们把你弄出来的。”

裴斌耸肩,“当时都乱成一锅粥了,谁有这么多闲情思考,就算知道里面不止一个人又如何,袋子着套头呢,他们又没看见你们。除非调监控。这荒郊野岭的又哪有监控给他们调?”

冬屿打断他们,“我看见手电筒的光了。赶紧走吧。”

天彻底黑了,田野间视野朦胧,手电筒的光芒从远处刺穿白雾,也不知后面的人追到哪了。

冬崇衍背着冬屿闯入高粱地,这样血迹到泥土上就不明显。裴斌左右张望,小心翼翼踱步,下巴处的胡渣很久没清理了。

后边的人还在追,冬屿趴哥哥背上,胳膊抱着他的脖子,睫毛下垂。

天公不作美,偏又下起蒙蒙细雨,小腿上的血痕受雨水刺激隐隐作痛,她一声不吭。

冬崇衍把外套脱了盖她脑袋上,冬屿一愣,感觉好点了,手电筒的灯光越来越近,三人不敢动,蹲在高粱地的一角,被高粱的枝叶遮挡。

隐约听见宋坤的声音离他们不远。

“跑哪去了?看地上的血迹应该是跑不出去的。”

“下雨了。家里的衣服还没收。烦死了。逮不到那死记者肯定去报警。”

宋坤冷笑,“报警?该砸的都砸了。他有证据吗?我还说是他拐跑我们女儿然后反咬一口的!你说他怎么就这么能耐,半死不活的还把我俩都暗算了。”

裴斌听他这么污蔑,眼神化刀想揍人,冬崇衍给了他一个你敢上就把你先揍了的表情。裴斌无语,他又不是白痴。

手电筒的光依旧在高粱地里晃悠。时间越久,冬屿受伤的那条腿越麻,现在也不能处理,她只能想,再忍忍。

一时的疼痛算不了什么,唯有坚持如一才能化险为夷。

宋坤夫妻在高粱地里搜寻一会没找到,只能

就此作罢。

三人保险起见在高粱地里待了一会才离开,就这点功夫,细雨变成雨点,泥土化为泥浆。

冬屿抬头望天,黑云滚滚,一派下暴雨的前兆。

田地间气压低,水泥路上更是一辆车都没有。

裴斌蹲地上苦等,“怎么回事,出租车呢,这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怎么连出租车都没有。”

冬崇衍呵呵,“出租你大爷,滴滴打车。”

他拿出手机。

裴斌以过来人的模样“噫”了一声,“你这小孩怎么出口成脏,跟谁学的?”

冬崇衍翻了个白眼,“我都成年了。再说我小孩试试看。看见没,她才是小孩。货真价实的小鬼。”

冬屿瞥眼看他,倒挺淡定,“你之前偷的那些车牌呢?”

“你不说要放下吗?”

“放哪了?”

“忘了。抽烟的时候找地埋了。不然怎么翻墙……无所谓,丢几块牌子而已,急的人又不是我。”

冬屿无言。

裴斌好奇,“什么车牌?”

冬崇衍:“滚。”

没等多久,打的车停在路边。

冬崇衍说:“走了。”率先拉开车门。师傅确认手机尾号。其余两人坐在最后一排。

安定下来,冬屿才有空检查手掌上的伤。相比于小腿,手上淤痕轻很多,大多是刚才动作太迅猛留下的,掌中有几道细长的划痕,皮肤一白就很明显。

哥哥看了眼反光镜,说:“先去药店买点药处理下伤。不然你外婆又要说我。”

裴斌看向车窗外,“最讨厌台风天,这雨还越下越大了。要赶紧回家。失联这几天,我女儿一定担心死了。”

冬崇衍面无表情,“给我妹的事处理好你爱回哪回哪。打车的钱、买药的钱一分都不能少。”

裴斌哑口无言:“……”

“行行行,先欠着,给我个联系方式。”他继续说。

冬崇衍问:“你兜里没钱?”

裴斌:“不是你…身上就剩一点现金你还要搜刮呢。相机手机还被抢了。还好这次带的是工作机,里面什么都没有,不然我死都不会走。”

见冬崇衍无语。

裴斌还挺得意,“你懂什么叫职业素养吗?相机里的SD卡我来之前也处理过。谅他们在一堆破铜烂铁中也捞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冬崇衍面无表情,嘴边最终汇聚了四个字:“记得还钱。”

裴斌顿时不吱声了。

轿车驶过一个十字路口开始减速,路上车辆稀少,不断听见街边卷闸帘落下的声音。师傅打转向灯,冬屿侧头就看见巷子里的药房。

快要打烊的样子,玻璃门里面的光线不是很暗,药房牌子是墨绿色的,边缘生锈,中央写着:仁济药房”四个字。

冬屿下车,雨越下越大,她抬起哥哥的外套挡雨,冬崇衍扫完钱就抬起胳膊下来,嘴里叨叨着,“傻愣着干嘛,进去啊。”

雨水淋在伤口上不好受,尤其是腿上,她每走一步小腿处便会传来刺痛,好不容易结痂的口子化开,有种很淡的腥味。

冬屿面容苍白,被裴斌与冬崇衍一左一右夹着朝着药房跑去。

雨下大了,雨幕变成烟灰色,宛若一曲疯狂的管弦乐。一门之隔,药房里安静,还能听见轻微的排气扇声音。

店里守着的寸头男生显然不觉得这么晚会有人来,躺在折叠椅上打游戏。手机里不断传来眼花缭乱的音效,一场战役打到白热化,短兵交接,尤其猛烈。

随着屏幕上游戏结束。

他叹气,手机盖脸上,又输了。

寸头男生扭头。路梁放就坐他旁边,腿搭在塑料凳上,嘴边叼着根棒棒糖。

男生盯了他一会,叹气,“唉,我还以为你不会去。毕竟对你来说挺无理取闹的。”

“呃,”路梁放操控小兵攻塔,“不是你求着我去?”

都知道说得是哪件事。全市摄影大赛一年只有一次,这次主题是人像。他们学校摄影社长苏莉为此费了番劲,地点选在甜品店,想请路梁放当模特。

路梁放都不认识这人,半点兴趣都没,若不是朋友喋喋不休在身边求了很久,压根不会松口,也不会参与。

男生说:“没办法,我跟莉莉从小玩到大。见不得她挫败。拍照而已,就当为校争光了。你还加了社会实践分。又没什么损失。主要她很高兴,你知道吗?莉莉说这次不仅能拿奖,还能把裴佳邈气个半死。谁让裴佳邈说她装。哦对了,学生会主席大选马上也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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