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331


当年他们带上朝瑶峰的那只白猫,他居心叵测地喜欢不已,蹭着她后颈:

“那么,现在呢。”

现在。

她瞬间有了答案。

但那答案太不可思议,她不敢相信。

南琼霜转回头去望他。

两个人离得太近,她若要全转过去看他的眼睛,势必要用手肘拄他胸膛,她怕他痛,没动。

只看到他线条疏雅的两片唇翕合:

“现在呢,信我吗?相信我爱你吗?相信我不会背叛你吗?”

她躺在他胸膛上,他胸膛随呼吸潮水般起伏。

她认识的那个自己,会给什么答案,她心里明白。

可是。

她心里如滚惊雷,不敢细想,竟然惶惑落泪。

四象塔。绝笔书。本命珠打的耳环。天山之祸,我不怪你。

“信我吗?”

他又问了一遍,轻描淡写地卷起她长发在唇边吻。

她有口难开,煎熬得抿唇。

自从爱上他以后,她常常不认识她自己了。有时候格外脆弱,他不来找她,她就心伤不已;有时候又坚强到发蠢,竟敢笃定他会来救她。

她不明白,无措又迷惑,捂着脸呜呜哭了。

“怎么哭了?”他一掌虚虚拢在她眼上,温热掌心罩下一片狭小的黑暗,仿佛一个能容她躲进去安身的小巢穴。

他的胸膛随呼吸潮水一般起伏。她是水上一只小舟,不知道要被这水流送到哪去了。

爱究竟是什么东西。她不懂爱,或许也害怕爱,她不知道爱会把她送到哪去,爱要把她送哪去啊。

她不熟悉这一切。不懂、不习惯。

但是她说:“好像……信了。”

声如蚊蝇,她毕竟还是害怕。

“什么?”他听见了装没听见,附耳到她唇边。

“我不明白。”她贝齿咬着嫣唇,“但是,好像……信了。”

她愈发在他怀里蜷起腿来,啪嗒啪嗒地掉眼泪。

在他眼里,像只被雨淋了的小猫,可怜极了——她要他心疼,根本就不需要自伤啊。

“不哭了,乖乖。”他拨着她颈侧披垂下来的发,那里被她的体温捂得暖乎乎的,他俯首进那温暖里厮磨又轻吻,“信了就好。我知道,你不容易。从前你不信我,我不怪你。但你信我……我才安心。”

她红着眼睛,呜呜咽咽地用头蹭他脖子,“我信你啊。”

“好,好,那就好。”

他埋首在她暖和的颈窝里,深深嗅着,手拥着她,哄孩子睡觉似的轻拍着,打了个哈欠:

“睡会吧,乖乖。”

第171章

一睡,一直睡到了卯时。

睁开眼的时候,天已亮了,映得屋里一片新鲜清淡的蓝。

顾怀瑾的下巴抵着她发顶。不知道为什么,这人一睡着,格外喜欢把她往怀里压,往往一醒来,她就整个人被他塞在怀里,身不由己得跟被绑了似的。

他的呼吸在她头顶吹拂。

一呼一吸,安稳、均匀、悠长。

她略微放下心。

抑郁多思之人,往往少眠,或者彻底难眠。越不成眠,越抑郁,越无法可解。

他能睡久些,精神也能好些,那些叫他痛苦不堪的事,或许也能少想一些。

多睡会吧。

她心事重重地抚上他拥着她双肩的手,在他指骨上轻轻抚摸。

不过,昨夜这么大一场,京中局势定然大变。

墨角是否得了手,未知。

假如得手,那嘉庆帝的位子,也坐不久了。

无人制衡,李玄白那又争又抢的性子,恐怕装不了几日,就得软禁了他,叫他在某座宫殿里对着青灯古佛去。——这还算好的。

假如未得手,局势就更扑朔迷离了。

常达在自己府中遭遇了两重刺杀,必然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准要封城戒严挨家挨户查刺客,或许还会借机生事,一口咬死是大明宫的手笔,借此大手一挥,女真精兵尽数攻入紫宸殿,将传国玉玺纳入囊中。

不过,此事与大明宫是否有干系?

往生门办事,一向是收人钱财,受人委托。谁知道是不是受了大明宫的委托?

何况此事也太巧了。常太妃刚在宫宴上公然刺杀摄政王,没过几天,上面就下了收网的令。

就连这短促的时间差,也格外符合大明宫那位的脾性。

她拉过一缕不知道是谁的长发,在手指上转圈缠着,一面凝神细想。

忽然听见头顶的呼吸声顿了一刻。接着长长吸了一口气,背后人悠悠哼了一声,闷着头又埋到她颈后。

他声音闷闷的:“醒了?”

她转过身去抱他:“嗯。”

顾怀瑾仍是不肯从她颈窝里出来,闭着眼睛嗅她发间的气味,迷迷糊糊地亲她:“乖乖,乖乖。”

她仰着脖子任他轻轻浅浅地亲,环抱着他的头,拍着他的背哄他:

“睡得好吗?”

“好。”他抬起头,眼睛还睁不开,睡得整个人热乎乎的,过来抵她眉心:“好想你,一醒来居然在抱你,跟做梦一样。”

“什么呀。”她哑然失笑,“在天山上不是天天这样。”

“天山是天山……”他含含糊糊叹口气,尚未全醒,渐渐又凑到她脖子底下,“多久以前,五年了。再见面,你有哪一天是纵容过我的。没良心。”

说得她又心酸了。她捋着他长发亲他耳廓:“别说这种话嘛,乖乖。我也想你呀。”

他才刚睡醒,本就迷糊钝乏,听了这几句,心又化成一滩水,在她颈间嗅吻个不停。

嗅得她浑身汗毛直立:“痒呀。”

他不管,一面吻,一面搂,还要点评:“脖子底下最好闻。”

她毫无办法,哭笑不得。

从前,他好似还没有这般爱撒娇,如今跟外人少言寡语的,倒见了她就不松手,背着外人,哼哼唧唧的。

“好啦。”她故意用额头撞了撞他脑壳,“时辰不早了,宫里人都该起了,我得回宫了。”

“今晚还来吗。”他终于抬起头。

他又有点不安,像怯怯的孩童,等她指示。

她总如一阵雪风一般,寒凉、飘忽、抓不住。

“来。”她笑盈盈用食指在他唇上按了一瞬,“得空就来。”

她一双眼睛如山间反射日光的湖泊,碎闪粼粼。

顾怀瑾略微放下心,又去吻了吻她眉尾。

“我真的得走了。”南琼霜爬起来,捡起地上他昨夜扔在那的白衣裳,闻了闻,依旧一股令人作呕的酒气。她一想到那酒是从女真人口里喷出来的,随手又丢在地上,从他枕旁捞起

了她的旧衣裳。

他总把她的衣裳搁在枕头边,不知道为什么。

顾怀瑾一惊坐起:“做什么!”

“我的衣裳,我穿走啊。”

- 御宅屋 http://www.yuzhai.lif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