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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若无其事地把头发从衣服里拉出来,“没有别的衣裳了,我总不能光着回去。放在你这,你又不洗……”
顾怀瑾坐在榻上,难以启齿,有口难言。
如果被她知道,他夜不成眠的日子,都得闻着她这些衣服阖眼,她是否会觉得他不大正常?
“不过,我想问你,金戈侍卫里有你的人吗?”她自顾自系着腰带,“那个张度,替你传信,你是怎么安插了人到摄政王的贴身侍卫里的?”
“琵琶大会,定王求我放太妃出静思轩,问有无什么可以帮我。”他平静如常地走到她身后,不显山不露水地将她带子解开,衣服再剥下来,披了他一件新寝衣在她肩上,低头系带子,“宫中有一支禁军在常何常将军手里,你知道的,就是将你从无量山接回京城的那一位。我说,想要让一人入常将军的禁军,就是这张度。”
“你要他入禁军,是为了让他做金戈侍卫?”
他笑了一下。
“但……”南琼霜又被他从背后环抱着,“你怎么知道,此人只效忠于你呢?常达不会任由你打进禁军的。”
“我没有叫他只效忠于我。”他弯下腰,在她额角又啜吻一下,“我对他说,常达要他做什么,都答应。常达给什么,我都给更多。”
“可是你哪来的银子呢?”
顾怀瑾俯在她肩上,忽然笑得深深,方才那点孩子气一扫而空,“皇上放权,允我从户部拨款。之前裁减冗员,节约下不少银子。我对皇上说,拿这些银子,四处疏通运作,以备不时之需。”
“张度是你的人。我身边清涟、远香,又是何时成了你的人的?无量山上,用过了忘忧散后?”
顾怀瑾只是含笑:“人失了忆,总是格外脆弱。”
如今,他再笑,也不是从前那种谦谦君子的笑了,一双眼仿佛幽潭,深深的看不见底。
像笑面虎。
她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你不肯见我,我想见你,只好时时派人盯着你。”他毫无悔意地叹息,下巴贴着她太阳穴,“怕你出了什么岔子,我鞭长莫及。”
话是这么说,其实是想她时刻在手掌心里。
这一点,她心如明镜。
事无巨细地体贴,本就是一种微妙的控制。只是从前,他太温柔,把一切都包装得太巧妙,连她都骗过了,以为只是纵着她。
她不想计较,哄小动物似的挠了挠他的下巴。 网?址?F?a?B?u?页???f???w???n????????????????o?M
“对了,乖乖。”他用手指摸着她眉毛,又亲了亲,“不是说要把往生门的内情告诉我么。”
这……倒是确实。
可是,一晚过去,是否应该告诉他,她又拿不准了。
有些事情,她隐约品出些许,但还不确定。
思量良久,她打算折中:“其实,早已经写给你了,在四象塔上你的枕头里。”无量山,他一时半会还回不去,可在时间上拖他片刻,“不过,倘若你想报仇——找往生门并不是最好的法子。”
“为什么?”
“往生门办事都是受人委托。并非是细作们欲对天山不利,欲对天山不利的另有其人。”
“天山的案子……”她回过头去,拈过他一缕发在指上绕着,垂着眼睫,“从你爹爹那一辈,就已开始了。是当年那细作未得手,才派了我到你身边来。推算起来,应是上一辈的仇怨,从那细作入山开始,距今至少有二十年。这么久的事,你爹爹当年有没有同谁结过仇?”
顾怀瑾想了片刻,终于还是皱眉:“我爹爹脾性很好的,不曾结过什么仇。”
“那么,唯有我差事办妥,回门述职时,托关系去审录司查查卷宗,看看当年究竟是何人所托。”
“陈年密宗,不可能轻易给你查的。”他轻轻捧起她的脸,心疼又心忧,“不要冒险。”
“未必是冒险。”
她一双眼冷静而黑白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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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生门换了新门主。”
“我想,新门主,是我熟识。”
*
京城之中,流言四起,人人自危。
几日之内,摄政王和定王接连遭遇刺杀,福余三卫洗劫了国公府,刺客满街奔逃,飞鱼卫不分白天黑夜地戒严、巡视、抓刺客。不久之前,皇上身边的定海神针还闹过一次自杀。
连街边卖咸鸭蛋的贩子,都晓得天要大变了。
人心惶惶。
有传言,摄政王已经连夜派人去调了京畿的大军,十几万兵马在洛京城外整齐待发,只待一声令下,冲破山海关。
定王的伤势至今未明,有人亲眼看见十余个黑衣刺客自府中逃窜出来,自此再无人见过定王。虽然府中未发丧,但谁知情况如何。
前去定王府打探消息的官员门客,全被残了一条手臂的江强挡了下来,无一例外。
此时,却有消息传出,说定王的小儿子常平,被派去了山海关外,统筹十几万常家军,欲直取紫禁城中紫宸殿。
嘉庆帝吓得头昏胆裂。
他纾解恐慌的法子是,占卜。
这几日,顾怀瑾日日在宫中陪他,几乎每时每刻都被他缠着起卦。烧完龟甲又抛硬币,抛完硬币又算八字,八字算完又算紫薇、六壬、梅花。
更奇诡的是。
算出来,嘉庆帝,大限已至。
就这几日。
顾怀瑾不知如何同他坦言,绞尽脑汁地包装言辞,引经据典东拉西扯地安抚他。
嘉庆帝却似自己也有感觉了似的,不论如何,听不进去。
说来说去,劝来劝去,最后嘉庆帝流着眼泪望着窗外的天,呆愣愣地对他说:
“先生,朕要再问一次老天爷的意思。这一次,不必借您之力,求老天爷亲自在朕身上降兆。”
顾怀瑾:“龙体贵重……”
嘉庆帝:“非要以朕之身,与鬼神沟通。先生,朕想开一次,九曲黄河灯阵。”
九曲黄河灯阵,乃是宫里一种习俗,入秋以后,在宫中以三百六十五盏灯布成迷宫阵,以竹竿或铜柱悬灯,路线曲折迂回,皇上持灯在前引路。典出《封神演义》,以能否走出灯阵来判断吉凶,一盏灯代一尊神,既是占卜,又是祈福。
若能顺利走出,便是觅得生门,破除命劫之意。
“京中流言纷起,人人自危,甚至有人妄言,说国运将尽。”顾怀瑾亦叹了口气,“若您亲自引众大臣走出迷阵,也算下慰民心。灯阵有引路太监指引,想必皇上也不会迷路。”
他说:“皇上若有此意,顾某去办。”
接下来几日,黄灯笼一只一只在御花园内高挂起来,太监宫女整日在宫道上忙碌,连带着南琼霜的菡萏宫,也不得清净。
九曲黄河阵,百官随行,她作为嫔妃,也得随从。
时局有异,她最厌热闹,不想嘉庆帝在这节骨眼上,还要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