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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每个字都欲往她唇上咬,说到最后,半分没碰上,却好似已经叫他含在唇中了似的。她张张唇,才错愕地发觉,原来没有吻上。

他……

如果是恨,未免离得太近了。

她手放在他肩上,缓缓抓皱了他的长袍。

顾怀瑾根本没有想吻她。

越说越近,越恨越近,不过是因为,他自视太高,离她太近,他忘了人若想戒什么瘾,首要的一步,是忌惮对方,不将那东西放在眼前。

他一只手上来,捧住她的脸,戴着扳指的手,轻轻刮了刮。

物是人非啊。可是为什么她长相和神情还一样。

她奔跑的气喘仍未停,嫣红的唇开了又合,合了又开,喘得他坐立难安。漂亮的唇珠、漂亮的唇瓣、漂亮的唇角,里面一点软软的可爱的舌,为他定制的毒药。

他旧疾复发。

又是这样,他阖着眼在心里骂,又是这样。气势汹汹杀气腾腾地来找她对峙,一句话还没开始对,先抱着亲上了。

顾怀瑾自己不明白为什么要吻她,就像南琼霜也并不明白何以他一边怨恨,一边接吻。只感觉自己被他按在怀里,他俯首不由分说地压下来,唇几乎是报复地将她唇瓣含在其中吮着,舌狠狠绞缠,她被他兜在臂弯里,头仰得几乎折断。

吻得这么凶,她已经难以相信这是爱。

可若说是恨,这又是一个吻。

他的眼泪,红红的,圆圆的,一颗一颗,砸在她脸上,滑落下去。

她不消睁眼,也知道是血,带着腥气。

她是不是逼他太过,太不在乎他的感受了。

他何曾欠过她,不论是天山还是无量山,他对她有恩啊。

她双腿控制不住地又软下去,人又软绵绵地往下坠了几寸,被他一把兜住。

他睁开眼,惊愕里带着点讥嘲:“你哭什么,不是一向只有我哭么。你也在乎?”

话跟刀子一样,可是话音落了,又阖着眼追来,手托着她后脑勺往前送,鼻梁抵着她鼻梁,愈发贪婪地轮换方向,用力到,连彼此鼻梁都硌痛了。

她慢慢浑身都开始发抖。仿佛千千万万只蚂蚁从脚底下爬上来,密密麻麻窸窸窣窣,爬上两腿又爬过两腿之间,一路往上翻山越岭,直到绕上她颈项,将她全身淹没在麻痒之中。

她忍得痛苦。

湖上四面忽然传来些断续的声音。

男人们的喝令:“福余三卫,奉令搜查!”

她恍然回过神来——这是在做什么,说要换衣服再把旧衣服沉进水里,结果至今衣裳还未脱完,遑论销灭痕迹。

她慌乱将他推开,紧着在他肩上敲了两下:“来人了,我衣裳还……”

顾怀瑾终于睁开眼,往身后竹帘睨了一瞬,冷冷嗤了一声。

他那种不屑神情,她一时看愣了。

从前他是最温厚的。哪怕无量山上,也还认得出,是天山上那个人。

她忧心忡忡,顾怀瑾却只是拥着她盘腿坐下,自己靠在船壁上,将她放在腿弯里,又将她在臂弯里放倒了。

再度埋首吻下来。

他已经太多日子不曾见她。无量山前,相逢不相认,十天八天的他尚能忍,无量山后,就完全忍不了,遑论她天天在大明宫附近晃。

负心的女人。即便她亲累了,他还没够,又何必在乎她的感受。

南琼霜实在有些受不了,从前他生气时,吻得也有点叫她招架不住,可是今天这人简直是胡作非为,她一面躲他,一面挣扎着想去收船板上那条堆在一旁的裙子,谁知,头顶的人一手压下她的肩,一顿:

“别动。”

她霎时察觉有人上了船。

下一瞬,门口微微摇晃的竹帘,连声招呼都不打,兀地被人撩开。

露出女真人凶煞横戾的一张脸。

他们福余三卫,顶着女真人面孔,又有定王的号令,为所欲为横行霸道惯了,尽管未带敕令,也未同什么人打招呼,定王的名号在那,私闯民宅搜查平民,谁敢不从。

他抡开帘子跨只腿进去,大喝:“福余三卫,来拿人!速速……”

“下船”两个字尚未出口。

那女真人已经牙关打颤,咬紧了嘴。

竹帘往上腾卷飞起又荡悠着垂下,打得门口噼里啪啦,来回露出一点里面

的景象。

船里头,那位方才在定王府雅室之内,被目无王法的定王常达殷勤款待的贵客,支起一只腿闲坐其中,怀里仰靠着一个人。

一个女子。墨发瀑布般垂下,丝缎般泛着光泽,迤逦盘在两人身侧。皮肤甚白,被顾怀瑾玄黑衣袖盖着,黑的黑,白的白,更显动人心魄。

层层叠叠的墨潭般的大袖里,露出一截雪白惊人的纤细小腿。

不近女色的人,俯首压吻,吻得难分。

窥见外头的动静,这位大有来头又难以揣测的国师先生,终于缓缓、缓缓地抬起头来。

那女真大汉心惊胆战地同他对上眼神,更加心惊胆战地发现,今日,他没带绸带。

一贯马背上凶悍奔杀之人,竟被慑得动不了了。

顾怀瑾慢条斯理地环臂拢袖,将那截小腿,珍爱地盖上。又将那女子脸孔捧在掌中,爱惜地推向自己怀里,不给人看。

倒是笑了。

“看什么呢?”

“得,得罪……”他已结结巴巴。

下一瞬,轰隆一声,门口整个空了,竹帘被平平抛掷出去又打回门框,唯余一点湖上昏暗夜色。门口的人,连个影都寻不见。

余下军士在木船之中,提心吊胆地听见,舟中人,淡淡发了话:

“滚。”

福余三卫屁滚尿流地撤走了。

南琼霜如蒙大赦,昏头昏脑地勾着他脖子坐起身来,将手中东西,用力朝舟外一抛。

咚一声,一物落水。

顾怀瑾面无表情地追着看出去,终于发觉,是他那把匕首。

容忍他如此吻她,原来又是骗,又是有计谋,心中早有了打算,借他失态,达成自己的目的。

他勾唇笑了笑。

面前人大功告成,如释重负,若无其事将后背长发拨出来一些捋顺,“好了,我没有多少时间。今日来不是为了问雾刀的话么。问吧。”

顾怀瑾像头一次认识她一般,含笑来回端详她。

怎会这样可恨,这样负心。吻过了就抽身而退,没事人一般放任他痛苦,连一点幻梦也要给他捅破击碎。

他就是她用后便丢的一个东西。

她一点也不觉得要负责的。一点也不觉得。

“好,那我问。”他想,还真是心死了好,一边问一边微笑,“他说你第一次见面,就对我下了椿药。是真的吗?”

第一句话就已经问得她难堪。

南琼霜面色不显,或许承认得从容会比较不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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