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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她本名是南琼霜,她是一个细作,她来,便是为了杀他——他会怎样?”

南琼霜控制不住地哆嗦起来,骨头和骨头相互撞击,身体里面咯吱作响。

“假如,一个月后,你没有做你该做的事,南琼霜——”

夜色里,那个从头黑到脚的悚人的影子,唇角勾起来,两排白森森的齐整的牙。

“——我会把你的身份,告诉他。”

第89章

事情到此,已经再清楚不过。

她必须杀了他。

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从秋千掉进了水里。湖水冰寒刺骨,淹没她整个身体,她木然沉下去,甚至,那不是沉进水里,而是筋疲力竭,连水都想借力靠一靠。

雾刀狞笑着,消失了。

她闭着眼睛,湖水撕咬着四肢百骸。

好冷啊,顾怀瑾看见,非要生气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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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怀瑾。

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难过,这样的结局,她从见到他第一天开始,就已经知道,为什

么到了现在,还会难过。

不是早就知道的吗?

湖水冻得她浑身剧痛,脑子发麻,她仰起头,缓缓吐出一口气。

夜色里,一点白霜。

她什么都不敢多想了。面前的路只剩下一条,蒙着眼睛走也得走,痛到死也要走。

不然呢?死吗?

大多数时候,她最不愿想的,就是死。

她活得那样不易,每一步怎么咬着牙流着血走过来的,她自己最清楚。

她凭什么为了别人放弃这条命。

但是。

为什么她要活,他就必须死。

他们两个,究竟上辈子做了什么坏事,这辈子,要受这种报应?

她缓缓向后靠在水里,身上已经冻得麻痹了,迷迷糊糊闭上眼,听见体内心脏,嗵嗵嗵地跳,一拍急似一拍。

逼她。催她。连她的心脏,现在都要催她。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湖水淹没了她的鼻子,她骤然呛了一口,那水太凉,不仅呛得她鼻腔酸痛,还顺着鼻子一直冰进脑袋。

她连嘴里的舌头都渐渐冻麻了,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月色里,仰起头,快窒息了一般大口吐气。

好累啊。这么多年,她真的好累啊。

这种事情,这些——烂事,到底什么时候结束啊。什么时候——可以不杀人啊。

她怕雾刀发现她流泪,吸了一大口气,扎进湖水里。

月光无法将水照得透澈,水底下,一片漆黑。

黑是好的。就一直黑下去、暗下去,黑暗到——什么都看不见吧。

太阳永不升起,她就这样漂在水里,永不醒来。

——为什么又想到死了?

她在水里,缓缓地、缓缓地,闭上眼睛。

岸边,阿进抱着一大摞公文,正欲送到明月阁内,余光一瞥,竟见圆月底下,碎光闪动的湖中,有一个隐隐约约的人影。

他眯起眼睛,仔细辨认。

格外美丽的人,少掌门特意挑选的珠花、少掌门早上亲手挽的发髻、少掌门特意着人用雪蚕缎打的衣裳。

少掌门宝贝得不得了的,那位夫人。

他吓得眼珠子差点蹦出来。

“夫人!夫人!”他匆匆把公文堆到脚边,撸起袖口,一个猛子扎进湖里,扑腾扑腾两下到了她身边,“夫人怎么落水了!夫人!夫人!”

阿进胆子小,破锣嗓子,两下给她喊得清醒了些,她道:“怎么了……”

“救命啊!救夫人!流素!!!”

南琼霜:……

她无法,跟着游了两下,一路漂去了岸边:“不必惊慌,我是会水的。”

阿进继续咆哮:“啊!!流素!!救夫人!!!”

她实在没办法,阿进这两嗓子,也将她从情绪中捞了出来,她扶着阿进,上了岸。

到了岸上,人几乎折断。

她这时才感觉到,在冰水里,不顾身体泡了那许久,到了岸上,人是麻的。腰支撑不了上身,膝盖支撑不了腿,眼睁睁看着碎石砂砾越来越近,阿进一把拉住她,没让她摔在地上。

她跪坐在地上,碎发滴着水珠,缓了许久。

流素狂奔着取来了她的外衣,围在她身上,吓得泪流满面:

“夫人受惊了没有?奴婢这就派人去下面报信。”

“别去。”她拢着衣领,“他听了准要赶回来。一点小事。”

流素年纪小,不敢顶嘴,迟疑着与阿进对看了一眼。

“那,那奴婢伺候夫人去芙蓉泉内泡一泡。这样冰凉的水,若是给夫人冻坏了……”她泪眼婆娑,眨着眼睛,不敢说下去。

南琼霜闭了闭眼,“不必,我没事。扶我回去吧。”

回了明月阁内,更煎熬。

他今早临摹的字帖被他收了起来,叠得整整齐齐,压在镇纸下。

临那张字帖的时候,听说她不愿跟他一起下去,沉默着心痛,话也不说,只是写字。

今晨刚送上来的新鲜的荔枝,堆在果盘内,不知是谁什么时候剥好的,已经微微发黄。

他若在,便知道她夜里不爱吃东西,不会晚上剥。

他夜里替她梳头的玉梳,替她扑蚊子的芭蕉扇,特意问了屈术先生,为她调制的驱蚊香膏,白糖缝了一半红屁股的小毛衣,全都原封不动地,放在原处。

可是,却怎么看,怎么不一样了。

甚至,连那只烦人的猫儿,也被他带下了山。

她叫他带下去的。

走时,他拎着那猫的后颈,啧啧摇头:“走吧,你娘不要你了,只有爹爹要你。”

她闭上眼睛。

太累了。虽然身上还湿着,冷得几乎在抽搐,但她什么都不想管,只想睡觉。

睡吧。睡一觉起来,就过了一天。

明天起来……

明天起来,形势也还是一样。

事情不会变好的。从最开始,就是如此,这不是交给时间,就会有希望的事。

她浑身湿透,却连湿衣服都懒得换,任由冰凉的衣裳黏在身上,就这么上了榻。

衣角的水砸在地板上,滴滴答答。

她木然蜷起身子。

她哆嗦着,床帐被她带得摇晃,窸窸窣窣地颤抖起来。她躺在床榻唯一一个枕头上,屈起食指咬在嘴里,闭上眼睛。

却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

她的枕头被他带下去了。这是他常躺的枕头。

她再熟悉不过的,可靠的、安全的、叫她安心的,他的味道。

她向来没闻到过他的味道。

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她忍耐不得,雾刀不知在哪个角落看着,她连呼吸都不敢急促,如今她不能再指望顾怀瑾来帮她了——她不敢再在那枕上躺,翻起身来,又下了榻。

太冷了,她急急往芙蓉泉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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