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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也未见他有什么反常之心。”
心里却道,可是,今日把她唤来此处是为何?看这形势,似乎已经尘埃落定,几乎没有什么转圜余地,她求情也是无用,慧德也必不可能是想听她为他求情。
难道是专程来告知她,李玄白已经在审讯台上受刑?
他何必如此?之前,慧德欲罚她入逝水牢时,那阴鸷眼神,南琼霜记忆犹新。这慧德,绝非良善之人。
他怎会管这闲事?
“姑娘不曾发觉,是自然,姑娘又不通武功。李玄白那一身功夫,欲瞒住姑娘,实在不算难事。”慧德理了理膝上袈裟的褶皱,“其实,此事,老夫也曾怀疑姑娘亦是同谋,已经私下查了姑娘许久。最终结果,便是姑娘确没有染指此事,老夫心中甚安。”
南琼霜垂下眼眸,微微将唇抿了抿。
查过她,她倒是不惊讶。可是,他那样偏爱李玄白,怎么如今,似乎一点也不痛心?
“毕竟,前些日子,李玄白偷上三清峰时,瑶洁曾在两仪阁外见过姑娘。”
两仪阁?
南琼霜倏然抬眼,却正好撞见慧德浓密双眉下,一双毒蛇般的小眼珠,瞳仁细小,几乎是兽一般的竖瞳,一转不转钉在她身上。
那一瞬间,她仿佛身上被蛇牙咬出两个血洞。
这老家伙可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样的眼神,今日恐怕是来试探她的。
至于李玄白盗窃《天山心经》一事,事发太突然,连她也没察觉到一丁点,恐怕其中有诈。
她忙下了蒲团,跪在地上,恭敬垂首,“长老,奴婢确实不曾参与此事,但有一事还需向长老禀报。”
一字一句道,“奴婢不曾去过那两仪阁。”
“怎么会?”慧德手一抬,示意她起身,“山上确有人看见过的,说姑娘在两仪阁外的金佛前许愿上香。姑娘只是不知道那处地方是两仪阁吧。”
“不是。”她将头垂得更低了些,几乎在地上叩头,“奴婢这些日子,一直待在凌绝阁内,不曾去别的什么地方。”
“姑娘,”慧德的声音沉而悠长,压在她头顶,她只感觉自己是溺在水面之下的人,想往上浮,偏生被一块浮木压着,不得一口空气,“倘若这么说,姑娘可就有叛贼同党之嫌了。”
“奴婢只是实事求是。”
许久,慧德没有再说话。
菩提阁内,一阵诡异的平静。佛香犹自燃着,忽然扑落下来一截,碎在香炉里。
山风轻轻吹进阁内,带动珊瑚珠帘,珠子彼此撞击,发出细碎的格愣声。
南琼霜始终垂首等着,等到她觉得,“怎么也该开口了吧”的时候,上座的人,也还是没有开口。
她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将额头更加恭敬地,贴在冰冷石板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慧德幽幽喟叹一声,“姑娘,请起吧。”手又往小几对面一抬,“请坐。”
她哪里敢坐,只怕他不知又要在何处试探她,只是直起身子,依然跪在地上。
慧德竟又重复一遍,“请坐。”
她沉下一口气,小心翼翼起身,恭敬在蒲团上跪坐。
慧德:“姑娘,请喝茶吧。”
她垂下眼,那清茶乃是浅碧色,剔透如凝固的琥珀,其中两三片茶叶,沉在杯底。
这茶,从方才她进入菩提阁时,就已经在几上斟好。眼下,已经放的有些凉了。
她握住那莲瓣白瓷盏,指腹习惯地在杯缘摩挲两下,忽然却停住了手。
有些不对。
这杯缘有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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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德端起杯盏啜了两口,提起茶壶,自己又将茶盏斟满,透明的茶水热气腾腾。
她微不可见地笑了一下,“既然奴婢身上背着嫌疑,不知该如何配合山上调查?该去寻哪一位?是记录口供,抑或有专人问询?”
“姑娘不必着急。”
她摇摇头,眸光恳切又愧疚,捂着心口,“奴婢在山上本是借住,这些日子,已经添了许多麻烦,眼下又背了叛贼同党的嫌疑,心中实在焦急。只求长老着人查我,以使我洗净冤屈。”
“这些事情,姑娘不必着急。该查的,老夫自然会查。”语气重了些,手却又一抬,“姑娘,喝了茶再说话吧。”
她垂眸,掩去眼中讥诮神色。
想拿这种手段暗害她,竟然如此明目张胆,甚至懒得找个借口敷衍她一下。
这是当真没把她放在眼里。
她乖巧应下,垂首捧起茶盏,望着他那双刁钻的小眼睛,笑道,“谢长老赐茶。”
仰头,一饮而尽。
慧德冷眼看着她喝完,将杯放下,只是静默,不说话。
她笑:“敢问长老,为何看……?”
话未及说完,余下的字吞没在难以自控的呜咽和汹涌翻上来的鲜血里,她求饶泣道,“长老……”
慧德披着一身朱红袈裟,掌中佛珠一颗颗拨过,默然不语。
对面,她颓然瘫了身子,伸长了脖颈竭力喘息,却只从唇边拉出一条浓稠的血线,滴落下来,沾满衣襟。
*
琥珀色的澄亮酒液中,倏地滴入一颗绯红糖浆,缓缓滑入杯底,拉出一条血一般的红痕。
他眉梢忽然跳了跳。
“瑾哥哥,这道菜你也尝尝。”
一只纤纤素手,涂着鲜亮的朱红蔻丹,腕上一只清透的翡翠镯子,盛了一碗山楂糖水,递到他面前。
“这道菜的名字是,‘雪化山里红’。”
衡黄指间牵着云雾一般的层叠披帛,两手合掌贴在脸侧,乖巧不已地小动物一般把脸靠在手上,眨眨眼睛,“瑾哥哥当年就不爱吃,眼下再试试?”
他望着衡黄耳下那一对摇晃不已又鲜艳欲滴的丹朱色水滴耳坠,垂下长睫。
这种时候,第一个想起的,竟然是那个夜晚,她坐在阶上,灯笼错落,明灭摇动,她在中间,捧着那碗山楂冰圆子。
他笑道,“我倒是素来不喜欢山楂。”
“你尝尝嘛。黄儿最喜欢这
个,你不可以不喜欢。”她嘟着嘴撒娇。
他觉得有点好笑,“姑娘喜欢,为何我就非喜欢不可?”
“就是非喜欢不可。”她端起碗来,舀了一勺,送到他嘴边,“我喜欢的东西,瑾哥哥必须得尝尝,不然我就不喜欢你了。”
他忍俊不禁地笑了一阵,“不喜欢我?”那又怎样,这小姑娘到底在说什么。
衡黄还当他是拿她无可奈何,因而宠溺不已,又将那白瓷勺往他唇边送了送。
他只是似笑非笑,又往旁边微微侧首,“顾某确实不喜欢这个味道,姑娘别勉强我了。”
“不行!”她跺了跺脚,一双杏眼又娇又嗔地瞪圆了,“快尝尝。要不,我先尝给你看。”
说着,低下头,朱唇圆启,将那晶亮的山楂球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