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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能有几个六年?史书上的皇帝多于五十而终,若按长命百岁来算,我已年逾半百,垂垂老矣了……总不能教阿荷和我一样。”

萧观忽然斜眼瞅她:“你劝我做什么?早日打败他们,你说的互市就可早日实现了。不止通商西域,还可通整个北疆。你该高兴地谢主隆恩。”

宋湄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我总感觉你在计划什么事。”

萧观扯了扯嘴角,忽然痛苦蹙眉,额头不断淌出汗来。

军医又在动刀了。

萧观咬牙催促:“说话!”

宋湄:“好。”

萧观笑了笑:“宋湄,如果我们之间的矛盾能解开,你愿不愿意——”

宋湄只是顿了顿,萧观立刻变脸:“算了,我不想听。你答应了我,这次绝不能反悔!”

萧观忽然伸手,又在宋湄的脸上摸索,停留在她眼下,蹭了蹭:

“天快黑了,你走吧。”

宋湄也摸了摸脸。

这才知道他两次执着地在自己脸上找什么,原来是在找她的眼泪。

闻着满室的血腥味,宋湄忽然一阵心悸:“你可别死了。”

萧观说:“我是天子,天子怎么会死?”

刚说完这句话,他的手就松开了,无意识地垂落在地。

打脸来得如此之快。

赵淮灰头土脸,不知从哪里出现,对宋湄说:“臣送娘娘出关。”

宋湄看了一眼床榻,一群人围在床榻边,军医急促地呼唤着萧观的名字:“陛下!陛下!”

萧观说的对。

人生没有几个六年。

她会有意避开他,而他遵照承诺无意与她偶遇。或许余生几十年,除了因为阿荷不得不互通消息,两人没有再遇的机会。

如果没有他约定的一面,或许这就是最后一面。

如果他就此死了,这一定就是最后一面。

第103章

若是再来一个六年, 宋湄或许会渐渐忘了萧观。

六年之后,在某一个风清日朗的天气里,有人谈起大昭皇帝。

她或许会不在意地插话:“啊, 你说皇帝。我曾经和他认识呢, 我还在宫里当过娘娘呢。”

可他偏偏不给她这个机会。

因为那不知结果的一面, 宋湄时不时就要想起他。

收到阿荷的消息,想到萧观死了,阿荷会不会伤心?和南郡的掌柜通信, 想到萧观死了, 北疆的互市是不是就没有着落了?

走在鹿城的街道上,看到热热闹闹准备过年的百姓。想到萧观死了,大昭是不是就要乱起来了?

宋湄不是没有差人打听过消息。

然而从她十月离开雁城,一直到在鹿城度过新年,除了从百姓口中听到收复雁城,她再没有收到萧观的半点消息。

少有人知道大昭皇帝御驾亲征的消息, 更没有人知道他亲自拼杀在前线, 成为了北漠士兵人人熟悉、人人憎恨的一个大昭将军。

新年如流水过去。

牡丹凋谢,荷花凋谢, 芙蓉盛开。

宣化六年十月十一日,北漠国破, 王师回朝。

胜利的消息传到鹿城时, 百姓乐开了花。

大街小巷, 不论走到什么地方, 都能听到有人唾沫横飞地讲述着王师打败北漠的故事, 语言生动,仿佛亲历的一般。

提心吊胆整整一年,宋湄也终于松了口气。

王师回朝, 萧观那小子肯定也活着。

果然,听到消息的第三天,宋宅就来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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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湄从外面回来,刚进入厅堂,就被屋内黑压压的一群人吓了一跳。

仔细一看,就连陈玉醒也来了。

宋湄早猜到萧观等不及,他惯用这样的手段,一定会来接自己。约定的事情,也被他搞得像强制的事情。

这就是他们约定的那一面了。

宋湄笑问:“怎么这么兴师动众的?”

陈玉醒欲言又止半晌,最后为难地看向了一侧的人:“国公爷,还请你亲自来说吧。”

宋湄意识到事情的不同寻常。

赵淮面色肃然说:“陛下在丹阳行宫等娘娘。”

宋湄对这个地名很耳熟。

想不起在哪里听过,但她记得,丹阳好像不在边陲附近,更不位于王师回朝的路线。

宋湄不明白:“怎么会在丹阳?”

赵淮说:“陛下旧疾复发,性命垂危。”

宋湄渐渐收敛起笑容。

-

若是大昭和北漠还在打仗,忽然暴露出萧观病死的消息,宋湄一定不信。

她甚至还敢肯定,这是萧观迷惑敌军的计谋。

等到敌军踏入陷阱,他就会死而复生跳出来,把人杀得片甲不留。

可偏偏是在尘埃落定的时候,由赵淮亲自带来的消息。

这还怎么送他离开?

当初她以为是送他离开北漠,迎接他回大昭。现在是搞哪样,直接送他离开人间吗?

宋湄坐上马车,足足走了小半个月才到丹阳。

下车的时候宋湄心想,赵淮说萧观性命垂危,他一来一回花上一个月,会不会萧观在这一个月死掉了。

待会儿她一进去,就能看到一具尸体。

说不定,里面已经置办了丧宴,连头七都过了。

现在是十一月,尸体下葬了没有?应该不会这么快发臭吧?

宋湄头脑发懵地走进了行宫,一路上连风景都没看,看了也记不住。她只记得被飘渺的人声引领着,浑浑噩噩地来到了一个地方。

有人来到她面前:“你在发什么愣?”

天边飘渺的人声落地,宋湄的神魂也跟着落地。

她愣愣地抬头,看到蹙眉正瞅她的人。

宋湄反应了好半晌:“你……是人是鬼?”

萧观一愣,随即蹙眉,对一旁吩咐:“把赵淮叫来。朕让他请人来探病,何时让人奔丧?”

一旁的内侍慌忙应是,小跑着离去。

这下,宋湄彻底魂归人间了:“别把锅推到赵淮身上,肯定是你,故意吓我!”

萧观说:“我可不会骗人,我向来实话实说。赵淮说的也没错,我快要病死了,提前让你来守着。”

宋湄没好气地说:“守着什么,等你死吗?”

萧观一副恩赐的表情:“朕的臣子们,个个都想守着朕死,可不是谁都有这个机会的。”

他一身便衣,悠悠地坐在摇椅上。手上握着书卷,但看着不像正经书卷。

宋湄凑过去看,萧观大大方方地摊开给她看:“大官和民女,下卷。”

随即往椅子的旁边让了让,说:“如何?你若想看,朕可让你一半位置。”

她就知道他不会看正经书。

宋湄气得闭眼。

已经入冬,萧观神清气爽,倒像是来春游的,一点都不像要病死的样子。

宋湄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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