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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湄鼓励他:“你是太子,等你长大了,可以下令给他们饭吃、给他们衣穿,照顾那群少部分的人。”

萧荷笑了笑:“母妃在哄我玩。我只是一个住在宫里、衣食无忧的稚童罢了,没见识过人间疾苦。不如商人见多识广,不如朝臣经验老道。就算我长大了,就算我是太子,也不能随意发号施令。若我出了蠢主意,岂不是给百姓添乱。”

宋湄很惊讶,小小年纪,他竟能想出这样一番话来。

“阿荷,你长得很好。”

萧荷看了看宋湄,忽然端端正正地跪地,磕头。

杏娘直呼心疼:“哎呦,这是干什么,地上凉,快起来!”

萧荷动作迅速,已磕完头起身了:“此次出宫,儿臣受益匪浅。母妃,儿臣想回宫继续读书去了。”

宋湄顿了顿,最终什么都没说。

她摸着纪容的脑袋:“你是纪太傅家的孙子?”

纪容拘谨地点了点头。

宋湄让人给纪容装了一整车的酒:“山里没什么好东西,就是一些自家酿的酒,可能比外面的更醇厚一些,带回去给你祖父。”

阿荷拐带了纪太傅的孙子,总得给人家道歉。虽然萧观那边会派人处理,可这是宋湄自己的心意。

听说纪太傅致仕后喜欢上了喝酒,希望这些纯度稍高的酒能让他消气。

纪容听后,连连摆手:“无功不受禄!何况是我照顾不周,将太子误带入歧路。我做错了事,又怎么敢收寨主的东西。”

看来这孩子是个心眼实的。

都到这份上了,还以为是自己的错。

宋湄又看向冯苛已,语气变得犹豫:“你是冯郎中的——”

冯苛已拱手:“儿子。”

真想不到,冯梦书都有儿子了。

宋湄想到宋嫣如,忽然又发觉不对:“你今年几岁了?”

冯苛已说:“寨主,我十岁了。”

宋湄顿了顿:“你娘是……”

冯苛已笑嘻嘻地说:“我没有娘,我是我爹捡来的。”

宋湄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问。

萧观离开后的第二天,阿荷带着两个伙伴辞别宋湄。

他们来得太快,离去得更快。

像一阵刮过金山寨的风,什么也没留下。

发生巨变的只有李山,他主动搬进了鹿城县衙的大牢,说什么都不肯出来。

大勇日夜扒着牢门哭,吵得陈玉醒睡不着。

陈玉醒无奈来找宋湄:“大总管说自己罪该万死,可他一没谋财,二没害命,关易之连罪状都写不出来。寨主行行好,赶紧把人劝走吧。”

宋湄很奇怪:“牢房离你的寝房那么远,你是怎么听见哭声的?”

说到这个,陈玉醒就来气:“大勇不止在牢房哭,还跑到本官的寝房哭!哭便罢了,他上半夜在牢房哭,专门挑下半夜去我那哭!此人是个痴儿,与他讲道理听不进去,你又不能跟他一般计较……”

宋湄叹了口气。

身为寨主,她不仅要处理寨中和商铺的大小问题,还得给员工做心理辅导。

宋湄于是去了一趟牢房。

李山蓬头垢面,一脸颓废。

牢房没锁门,宋湄想进去还得让李山从里面开。

然而李山发现宋湄之后,将脑袋缩到了墙里,连看也不看她,更别提给她开门了。

宋湄只好在牢房外找了个凳子坐下:“劝告的话,陈玉醒应该说过不少,我就不说了。我只跟你说一件事,既然你觉得自己有罪,不如将功补过。我这有一件差事,十分危险,弄不好还会丢了性命,你去不去办?”

李山终于动了动,声音沙哑:“去。”

宋湄说的差事有关雁城。

雁城地处边陲,原本是大昭的城池,后来因章裕之乱,雁城被北漠抢走。

目前雁城归北漠管辖,但由于北漠内乱,无暇顾及。雁城鱼龙混杂,暗地里也有大昭的势力。

金山寨的一家商铺就开在了这个地方。

而前些天,雁城的商铺掌柜秘密给她递消息,说在雁城黑市上发现了点东西。具体是什么,掌柜说不清楚。

宋湄再传信去问,雁城那边直接断了联络。

因为雁城情况特殊,当初她特意选了有拳脚功夫的人去做掌柜。掌柜忠心,不会背叛她。

之所以断了联络,很有可能是出了意外。

宋湄说:“信纸上有股奇怪的味道,我应该认识这种东西,但记不起来,你去把这种东西找出来,看看掌柜的出了什么事。”

李山接过信纸,闻不出什么,他拱手说:“万死不辞。”

倒不用他万死不辞,宋湄直觉没什么大问题。

然而就在李山走后的半个月,宋湄收到一个荷包。

打开荷包,里面是漆黑的一块石头。用手抠了抠,还有黑色的粉末往下掉——

煤块。

李山走时一行数十人,只回来一个装着煤块的荷包。

荷包内侧,黑色的污迹拼成“沙盗”两个字。

宋湄试着传信,果不其然,雁城那边也是断了联络的状态。

她握着煤块,想起占据历史书好几页的第一次工业革命。

雁城对她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了。

宋湄躺在山上,看着头顶湛蓝的天空,再次想起脸上那道冰凉的水痕。

偏偏,大昭的军队也在雁城附近呐。

第101章

九月, 雁城。

与中原不同,雁城的气候称得上反常。

此时深秋,正值阴冷时节。然而雁城白日烈阳高照, 被炙烤的沙粒能烙熟饼子。等到夜里漫天星光, 气温冷得又像是入了冬。

宋湄跟着的是一支往西北走的商队。

商队的领队是一个络腮胡, 人称古鞍子。

古鞍子眼眸深邃,看着有点异族血统。但他说的一口地道的中原话,且知道不少天下奇闻, 此刻正在火堆旁与旁人谈论龟兹的玉石。

宋湄今天没空参与他们的话题, 她有重要的事要做。

她取下马鞍上挂的包袱,从里面掏出一个包得严实的包裹来。

等到拆开里三层外三层地的油纸包,终于得见了这包裹的庐山真面目——

一封信。

古鞍子瞥见她的动作,哈哈大笑起来:“装得这么严实,原来就一张纸。”

宋湄将信抖开,在火堆旁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着:“这是我……”

顿了顿, 宋湄陡然笑开:“这是我儿子给我写的信。”

一名商人问:“商队辗转近一个月, 中原的信差竟能找到这里,真是有本事。信里写的什么要紧事?”

没什么要紧事。

甚至称得上鸡毛蒜皮。

在金山寨的时候, 阿荷少言寡语。回了晏京,反倒话多起来, 寄来的信里什么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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