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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换了一块透花糍。

透花糍状似鲜花朵,看起来软软糯糯,应该是冒着香味的。

宋湄却闻不出来味道,依旧没动。

姚金娘极有耐心,候了片刻再次放下。

在她夹第三样糕点的时候,宋湄翻身面向床里:“不想吃。”

“娘子心善。”

姚金娘这么说了一句,也不强求。

转而拿起一旁的木梳,一边拆着宋湄发上未拆尽的头饰,一边捞起地上垂落的长发,一下一下地梳通。

宋湄无动于衷。

她想起自己过高三过周末的时候,晚上不睡早上不起,还想躺在床上吃零食。

她妈是命令禁止这种行为的,早上七点准时准点叫她起床。如果赖床不起,过了饭点,也不会给她留饭吃。

冯母更是比她妈妈还严厉,听闻她白天贪睡,下次再见她都会特意提醒。

现在没人管她,不仅能一睡不起,在床上吃饭,还是被人一口一口喂的。

说不清此刻是什么情绪。

像是住在围墙里的人,有一天墙塌了。墙在的时候有时痛苦,墙塌的时候更痛苦。

墙外是什么世界,在墙内尚且遇到这么多困难,那她一个人能在墙外活下去吗?

宋湄觉得此时此刻,她似乎是希望有个人能来管管她。

姚金娘悄然退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明亮的天色逐渐暗下来。

宋湄忽然觉得屋里的空气有点让人窒息,她喘不过气来,不由自主地坐起来,看向紧闭的房门。

盯了许久,她一步也没动。

门在此刻被打开,阿稚看到她,喜出望外:“娘子!”

宋湄下意识地露出笑脸,然而下一刻,她面上的喜色荡然无存。

夜不归宿,在这个时代是大忌。

她突然不见,一句话也没留下,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

姚金娘看着阿稚进门,将门从外面关上。

阿稚扑在床边:“娘子,婢终于找到你了!”

满腹疑问,宋湄一个字也不敢说出口。

阿稚怎么会来这,还是姚金娘带过来的。她不见之后发生了什么?宋家找过她吗,阿稚一个人回冯家是怎么交代的?

冯家知道这件事吗,冯家找过她吗?

宋湄看着阿稚呜呜地哭,连安慰她的手也不敢放下去。

“娘子,下次醉酒不要让宋家的婢女搀扶,她们连自家小姐的脸也认不出。把你当成普通客人安置在客房里,转头就忘了。”

阿稚一把鼻涕一把泪:“婢到处去问,她们都说不知道,婢要急疯了。”

宋湄试探性地问:“阿姑那边……”

阿稚道:“宋郎中遣人回话,说是娘子醉酒,就睡在娘家。在此小住几日,归期不定。”

原来是这样的理由。

这一切恐怕都是太子安排的了。

不过这一切做得有些多余。

那封休书休书上写:“……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按理说,其实她已经和冯家没关系了,不用交代,也不用回去。

冯梦书既然写了休书,那么冯母应该也知道。留她在冯家住那么久,还不收吃住的费用,真是慷慨啊。

说起来,阿稚也是冯家的婢女,从此不应该跟着她的。

想通其中关节,宋湄瞬间泄力,重新躺回去。她对阿稚说:“你回家去吧。”

“婢是娘子身边的婢女,娘子要婢回哪去?”

阿稚紧紧握住宋湄的手:“娘子不擅梳头,婢要是走了,谁给娘子梳头呢?早起想多躺一会儿,起床后需要迅速梳妆,到时候娘子怎么办?”

她已经和冯梦书分开了,以后不需要起那么早,就更不需要急急忙忙地梳妆了。

或许不梳妆也可以,只要不出门被人看到,就不会有人对她指指点点,没人管她。

“回冯家去。”宋湄想起来:“妆匣下面有二百两银子,留给你吧。”

那还是当初出嫁的时候宋士诚塞给她的,除了采购西府海棠花了一些,剩下的都没怎么动。

其余的首饰什么的,也只有一些唇脂是她自己买的,剩下的都是冯母或者谁送的,都留在冯家。

宋湄翻身躺着。

阿稚竟直接抱着她哭起来了:“娘子,婢不走。娘子不在,阿绿她们都欺负婢。”

上次被骗着去道观,阿稚也被骗去收拾行李,结果被关了起来。

想起往事,宋湄也有些眼热。

刚去冯家的时候,阿稚是她的第一个同伴和朋友。

起初冯梦书很冷漠,冯母虽然不排斥她,但是对她非常严厉,经常把宋湄训斥得不知所措。

那个时候,她有什么难题只能和阿稚商量,阿稚无意犯了错,她还能用主母的身份罩住她。

两个人说是主母和婢女,不如说是一条船上的搭档。

“娘子,婢求求你了。”

宋湄被她闹得没有办法。

可是她也不知道今后怎么办,脑子一团浆糊,根本什么也想不出来。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无法肩负另一个人的生计和未来。

阿稚一擦眼泪,忽然跑出去。

宋湄扭头看她,只见阿稚搬着东西进来,正是宋湄悉心照顾的那盆牡丹花。

“娘子连牡丹也不要了吗?”

对了,她还有牡丹,她还有没找到的金娘娘。

人生并不是毫无意义的。

宋湄扁扁嘴,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

晚饭用得很早。

阿稚说自己饿了,去外面端了食物进来:“娘子,宋家的厨子手艺不错呢,这梨汁熬得正好。”

宋湄在宋家住那么久,也没觉得家里厨子手艺好,甚至称得上一般。当然也有可能是看碟下菜,不会给她一个不被人喜欢的庶女送多么好吃的饭菜。

宋湄没胃口:“你自己吃吧。”

阿稚非要端过来:“这是汤汁,不是饭食。娘子吃不下去,总得喝点水。娘子以前不是常说水是什么圆……”

宋湄补充:“生命之源。”

“对。”阿稚将碗递到宋湄手边:“不喝水命就没了。”

这句话是这么理解的吗?

宋湄还是喝了。

甜滋滋的梨,好久没吃过了。

吃过晚饭,阿稚提出出去走走。宋湄犹豫再三,摇头。

阿稚捧着宋湄的手:“娘子白天躺那么久,晚些再睡,婢陪着你一起睡。”

宋湄想说不用,可她确实离不开阿稚,于是没有拒绝。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大多数时候是阿稚在说,宋湄听着或是发呆。只是中间姚金娘进来过一次,宋湄立时翻身将自己蒙进被子里。

然而姚金娘并不久留,只是将香炉掀开:“香燃尽了,婢换一支。”

待她走出去后,宋湄才缓缓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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