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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史那琼说。

“不明白什么?”阿泰与阿史那琼并肩而行,慢慢地走上山,回到圣殿里去。

“不明白怛逻斯的荣光既已灭亡,”阿史那琼说,“圣火也终于熄灭,萨珊已成了历史,从今往后,你不再需要为族人们去做任何事,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

“你不一样也留在这里?”阿泰说。

阿史那琼本想说“那是因为我无处可去”,但话到嘴边,却改变了念头,说道:“因为我从出生的那天起,就注定了必须当你的骑士,这是我的枷锁。”

“那你可以走了,琼。”阿泰说,“师父说,我已不再是萨珊的王子,你也不再是王子的骑士。”

他们走到圣殿前,彼此心里都很清楚,如果这世上还有萨珊这一个国家,那么在这个国度里,只剩下了两人——也即是如今夜幕下的泰格拉与阿史那琼。

“好的。”末了,阿史那琼说。

这两个在波斯大地流传了上千年荣光的姓氏,在无数个不眠之夜里,被载人口耳相传的睡前故事中韵姓氏,到得今夜,终于迎来了曲终人散之时。

阿史那琼开始收拾东西,而阿泰在卧室外安静地看着。

阿史那琼收得很慢很慢,虽然他的东西很少。忽然,他停下动作,反而又什么都不需要了。

“这些钱,都留给你。”阿史那琼说道。

破旧的钱囊中留有不少印了哈里发头像的新币,金的银的都有。

圣女还在世时,祆教圣殿中的供奉已经很少了,阿史那琼每隔十天,便会将花园里的蔷薇剪下来,耐心地去掉刺,然后带到巴斯镇中去卖。

“我不需要。”阿泰说,“你带着走吧。”

“王子,”阿史那琼说:“你会饿死的。来,这个也给你。”

阿史那琼在钱囊上放了一把匕首,那是他们初识那天,阿泰从阿史那琼腰间抽走,欲在黑衣军面前自尽的武器。

“保护好你自己。”阿史那琼换了身远行的旅人服,转身离开了卧室。

然而,山下的火把已蜿蜒而来。

圣女的死讯在数日间已传遍咸海沿岸,哈里发最后忌惮的人死了,黑衣军便不再忌惮,长驱直人,占领了整个巴斯,朝着山上涌来。

这一次再也没有唐军来营救他们了。

阿史那琼听见呼声,跃上了圣殿外墙,只见数千大食军攻向圣殿,没有被任何阻拦,长驱直人。

“走!”阿史那琼说,“他们又来了!”

阿泰却没有回答,转身离开圣殿大门,换上了祭司袍,快步来到余烬殿,跪在了祭坛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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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疯了!”阿史那琼吼道。

“我会留在这里。”阿泰的声音中带着少许慌乱,然而他却很快便镇定了下来,低声道,“你的使命,也终于结束了……琼,走吧,不要再守护我了。”

阿史那琼难以置信地望向圣殿外,阿泰手持匕首,放在祭坛前,低声说:“这些年中,圣火曾经告诉过我,火焰予以世人温暖,而非毁灭……”

阿史那琼吼道:“我不管你现在将自己当成什么!走!必须给我走!”

圣殿的大门发出一阵巨响后倒塌,大食军终于如愿以偿冲人。

只是面对两名半大的少年,这简直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

“走啊!”阿史那琼竭尽全力,浑身溅满了鲜血,杀戮声不绝于耳,仿佛又回到了巴格达下雪的那一天。

圣殿的周遭已被重重封死,阿史那琼在血泊里朝阿泰爬来。他染满鲜血的嘴唇微动,却说不出什么来,脸上只现出了一丝苦笑。

“我……泰格拉,”阿史那琼低声道,“为了让你不受折辱,我只能先……”

阿史那琼手握匕首,按住了阿泰的肩膀,阿泰却在祭坛前反手,轻轻地抱住了他,让他横躺在自己的怀中,手则握住匕首,两人的鲜血顺着阿史那琼的身体流淌而下。

那一夜,恒逻斯、泰西封,乃至千里之外的巴格达……数十万人听到了一个不朽的传说。

巴斯圣殿绽放出光辉的圣火,聚为光柱,直通天际——

阿史那琼手中那把匕首,聚集了温柔的火焰之力,犹如狂风般横扫开去。

圣火重燃,顿时摧毁了将近半个圣殿。

阿史那琼怔怔地看着阿泰。

在那火焰之中,一个遥远的声音传来。

“你终于找到自己需要去守护的了……”

“圣火予你重生,远非毁灭……”

阿史那琼:“我……”

“萨珊如今,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阿泰低声说。

熊熊烈火之中,天地间尽是光明,铺天盖地地扩展开去,犹如一片金海。

“但我相信,”阿泰声音柔和,说:“无论我们走到何处,火焰将永世不息……”

“现在想起来,那段时间,是我们最快乐的日子了。”

“是吗?我倒是觉得,快乐的日子也许还在许多年以后,它尚未真正地来临。”

那天过后,巴斯圣殿中的余烬突然就熄灭了,世间已再无圣火。

但阿泰与阿史那琼这一对王子与骑士,却仿佛迎来了新生。

圣殿荒废,祭坛上的余烬随风而散,阿泰却收拾行装,与阿史那琼踏上了前往世间的道路。

阿史那琼皱眉不解,收拾了阿泰的那把琴。事实上坦普拉琴、鲁特琴、琵琶……这些乐器他向来就分不清,他们用所剩无几的钱购买了一辆马车,白天经过沿途的村庄,从巴斯出发,穿过安纳托利亚——彼时西方更遥远的地方称其为“水亚细亚”。

阿泰会为孩子们奏琴,看着他们欢乐的笑容,阿史那琼有时则拿着几把飞刀,玩玩杂耍,陪阿泰逗孩子们开心。

“走吧。”阿泰笑道,“嗨咩猴比,下次见——”

“你到底想做什么?”阿史那琼跳上车,一抖缰绳,“去哪儿?”

“去另一位圣人诞生的地方。”阿泰说。

他们沿着小亚细亚的边界,来到地中海畔,在那清澈的海水之中,阿史那琼卷起裤脚,赤足走进水里,将光洁的鹅卵石扔向海面。阿泰则长发披散,坐在洁白的堤前,轻轻抚着手里的琴。

阿史那琼问:“你感觉到圣火了吗?”

“就在我们的心里。”阿泰说,“阿胡拉将火种一分为二,交给了我们,你感觉不到它吗?”

阿史那琼脸上现出莫名的滋味,摇摇头,眺望远方。

这一年,他们去了雅典与罗马,去了犹地亚山区顶部的耶路撒冷,跟随着来自东方的丝绸商人,从长安来到威尼斯。阿史那琼摇着贡多拉小船,载着阿泰,穿过威尼斯的水道。

那一年里,阿泰成了家喻户晓的人物。

离开地中海沿岸后,阿泰与他的骑士再度回到美索不达米亚。此时距离他们离开圣火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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