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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路怀勋脱了还在滴水的作训服外套扔他手里,自己往外走,“泡上,在这等我。”
等他冲完澡换上干爽的衣服回来,裴立哲正站在门口愣神。
路怀勋把换下来的衣服一起扔盆里,说,“让你泡上你就真泡上,不知道顺手帮我洗了。”
裴立哲反应了两秒,“你自己娶老婆洗去。”
“合着裴大队长娶老婆是为了洗衣服的。”路怀勋把盆拾到阳台上,“也不知道嫂子怎么跟了你。”
裴立哲有心事,没管这句调侃,安静了一会儿。
路怀勋从阳台上探头看他,知道他不是小心眼到会介意这种玩笑的人,也知道他这趟来为的是什么。
“你吃饭了么?”裴立哲忽然问。
“吃了。”
裴立哲想了想,拐弯抹角地说,“那下午还去吗?”
路怀勋装作没听懂,“什么?”
裴立哲连问了三遍终于憋不住直说了,“你上午怎么样?”
路怀勋把衣服晾上,回到裴立哲旁边,答非所问,“老裴,你用过88么?”
他在去之前就料到了结果,甚至再早,出院前就知道自己再拿狙击枪的结果。
劝了自己这么久,早就想开了。
裴立哲瞥他一眼,“你这是看不起人。”
路怀勋一笑,“第一次拿88的时候什么成绩?”
“……”裴立哲不想说话了。
“脱靶没?”路怀勋从他眼神里读出答案,笑得更厉害了,“那我比你好点儿。”
裴立哲被他气得没脾气,“您何止比我好点儿,特招进雪鹰的狙击手,头一次摸狙就是十环吧。”
路怀勋摇摇头,平和地笑道,“我说,我今天上午比你第一次要好点儿。”
裴立哲明白过来,像被什么定在原地,也说不出话来。
窗外风雨还在继续,接连十几道雷电划开天空,外面还坚持训练的人渐渐散了。
裴立哲一口气堵在胸口,想出去发泄,又不敢表露得太明显。怕路怀勋更难受。
“浩彬见过你一次,在食堂。”裴立哲想打破令人窒息的静默,却在出口的瞬间后悔选了这个话题。
路怀勋投过来一个眼神,示意他继续说。
“他想见你,被我拦住了。”裴立哲急忙说,“你放心,浩彬做事有分寸,我警告过他不要打扰你……”
路怀勋停了几秒,“以后再见他吧,我在你这里还要待一阵子。”
过去他从没这样过。裴立哲认识他这么多年,从没见他躲过什么。
“不是躲。”路怀勋突然说,“我又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至于要躲着。”
裴立哲被读透心事,惊讶地望了他一眼。
这一眼,才觉得自己刚才的评价不对。他眼里干干净净,透黑的眸子里带着点光,至多有一些风云过后的淡然,能看出压在下面的心态,比刚来时还要坚定。
“你这里的兵,有些过去不认识我,知道我特立独行的训练难免影响你带兵。有些人过去认识我,但也多数仅限于知道我那些成绩,再见我做这些训练,同情心太多。所以我单独训练,跟躲没有关系。”
裴立哲愣住,是为路怀勋这番话,到这时候,还怕耽误他带兵。
“从我第一次拿狙击枪到现在,刚好一个十年。十年,从空白到……多少有了点成绩。”路怀勋笑了笑,还在说,“你心里最担心的事,不就是我这十年的成绩结束在这里。”
裴立哲犹豫着,缓缓点头。
“就当结束了,也没什么。”路怀勋继续说,“都说人这一辈子很短,可再短,也有好几个十年。”
作为狙击手爬到山顶用了十年,即使是回到起点,也不过就是再来一遍。
“再有十年,你猜我能走到哪里。”路怀勋微仰起头,似在畅想,“我有过去的基础,狙击这条路我走过一遍,效率还要更高。”
裴立哲跟着畅想,虽不知道路怀勋面对的谷底是什么,竟然也被感染了。
他这趟专门过来,就是怕路怀勋训练结果不理想,想开导他,结果反被开导了。
最初认识路怀勋的时候,裴立哲曾经以为这种心态上的轻松仅仅来自于实力,是特殊部队极端训练带给的底气。在塔那干浴血的战场上,他真正了解这个人性格的坚韧。
到今天,绝境里仍有翻身的信念,他才恍然意识到,路怀勋骨子里的信念和意志,远比他的战场实力要更强大。
“说这些,是觉得你能懂。”路怀勋把手搭在裴立哲肩膀上,没说心里的后半句话。
医学上宣判他将要告别狙击枪以后,他一直想再试试。肌肉力量还在,单纯的疼痛也许可以用毅力克服。
可这些,他不敢告诉彭南,更不敢跟冯明磊商量,告诉并不知道内情的裴立哲反而更容易得到最简单的支持。
“我一直不信什么牛鬼蛇神的奇迹,但在你身上,总觉得一切都有可能。”
裴立哲沉默半晌,说了这么一句。
第79章 尾声
自从彭南回到雪鹰,就受到来自各方五花八门的问候。大家都心知肚明,他回来意味着队长出院,队长出院却没归队……意味着结果不太好。
彭南打死不说,最后两眼一闭把皮球踢给了冯明磊。孟旭作为一中队代理队长,半瓶白酒一壮胆还真去找冯明磊。
当晚拿回情报,路怀勋已经到裴立哲那边报道,属于工作调动,到底把他们的好奇心封上了。
当时的邵言刚刚经过考核成为一中队副狙,知道这个消息以后心情低落了好几天。
孟旭很多次找彭南商量,邵言是路怀勋亲手带出来的狙击手,将来任务经验丰富以后迟早要转主狙位,这个时期正是历练实力的关键,最怕影响成绩,必须要开导。
然而彭南拐弯抹角试了他几次,回复孟旭三个字,没必要。
成熟的特种兵不会让个人情绪影响成绩,更不会影响任务。邵言已经能做的很好。
这还是在塔那干的时候,路怀勋教会他的。
对雪鹰们来说,这似乎是最该上的一课。
炮火洗礼的任务都是生死一线,人员变动几乎是家常便饭。甚至有可能早上还在一起吃饭,下午就要盖着国旗送过来。放到路怀勋身上,人还在,仍在军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每个人都有自己排解情绪的方式,对邵言来说,就是把一切精力放在训练上。
接过队长的狙击枪,站在队长曾经的位置上,完成狙击手的使命和任务,这是他的选择。
训练到栽到床上只想睡觉,疲惫困倦不给大脑任何胡思乱想的机会,个人情绪也就成了很奢侈的事。
训练场、射击场、靶位、跑道……
生活好像并没有发生太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