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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时间算得上风平浪静。

温侬第一次见识了海上壮阔的日出,金红色的火球一点点挣脱海水的束缚,跃然而出,将万顷碧波瞬间点燃成一片熔金。

日落则更为瑰丽沉静,夕阳像一个巨大的咸蛋黄,缓缓沉入墨蓝色的海水,留下漫天燃烧的晚霞。

周西凛会指着远处的云层或海鸟,用最简洁的语言告诉她一些航海常识。

他说这不是什么旅行,但对她来讲,分明很像一场尽兴的旅行。

抵达目的地后,气氛才陡然紧张起来。

演习海域集结了多国救援力量,演习科目难度极高:模拟大型邮轮失事后的多国联合搜救、深海沉船定位与打捞、恶劣海况下的直升机协同吊运伤员、海上溢油应急处置……每一个环节都充满了挑战与危险。

周西凛全身心投入其中,作为中方救援队的核心指挥之一,他几乎不眠不休。

温侬被严格限制在安全区域内,但隔着距离,她依然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高压。

海上的天气说变就变,平静的海面瞬间就能掀起数米高的巨浪,冰冷的海水兜头浇下,能把人拍懵。

深海打捞更是与死神共舞,任何一点疏忽都可能致命。

队员们个个都绷紧了弦,但周西凛就像定海神针,他的指令永远清晰果断,他的身影永远出现在最危险或最需要的地方。

温侬的心时常揪紧,看着他一次次冒险,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看着他被海水泡得发白发皱的手掌,心疼得无以复加。

付出终有回报。

在周西凛的出色指挥和全体队员的默契配合下,中方救援队圆满完成了所有演习科目,当最后一项科目成功结束的确认信号传来时,紧绷了许久的队员们爆发出了震天的欢呼,温侬也流下热泪。

一个半月后,任务圆满结束,终于可以归航。

返程的那个傍晚,天空上演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盛景。

大团大团浓烈的火烧云,肆意泼洒在辽阔的天幕上,将整个海面都染成了壮丽的橙红与金紫。

温侬兴奋地模仿起电影《泰坦尼克号》的经典姿势,张开双臂站在船头,迎着绚烂的晚风。

周西凛从身后抱住她的腰肢,有模有样地模仿着电影里的台词,他英文讲得很好听,可温侬笑着笑着,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轻声道:“不行诶,这个好像不太吉利。”

周西凛双手插兜里,望着那片燃烧的天空和辽阔的海,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带着点不以为然的痞气,也带着看透生死的豁达:“我觉得挺好。”

他顿了顿,声音清晰地穿透风声:“在这海上,能活着看这样的日落,本身就是运气,而能和心爱的人一起看这样的日落,更是三生有幸。”

那姿态,无畏又坦然,仿佛所有的不祥之兆在他强大的意志面前都不值一提。

温侬看着他被霞光映亮的侧影,心头那点小小的不安奇异地被抚平了。

然而,大海的脾气难以捉摸。

就在当晚,这片绚烂天空下隐藏的狂暴力量,毫无预兆地爆发了。

前半夜还风平浪静,后半夜,狂风骤起。

起初只是风声呼啸,很快,风力急剧增强,达到蒲氏风级9级以上,暴雨如同天河倒灌,倾盆而下,密集的雨点砸在甲板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噼啪声。

“海鹰号”这艘钢铁巨舰,在狂暴的大自然面前,渺小得如同一片树叶。

它在高达十几米的巨浪中剧烈地颠簸,每一次船头扎进深深的波谷,都像要直坠海底,每一次被巨浪高高抛起,又仿佛要被掀翻。

警报声响彻全船。

周西凛早已冲进驾驶室,脸色冷峻如铁,紧盯着雷达屏幕,一条条指令快速下达。

温侬被要求待在安全舱内,紧紧抓住固定物。

每一次剧烈的摇晃都让她心惊肉跳,胃里翻江倒海。

就在这惊涛骇浪中,一个负责瞭望的队员顶着狂风暴雨,声嘶力竭地对着通讯器狂喊:“报告!右舷,三点钟方向,海里有东西,像……像个人!”

驾驶室内,周西凛眼神一定,没有丝毫犹豫:“确认位置!准备救援!快!”

在周西凛的指挥下,船只顶着几乎能把人掀飞的风力,缓缓靠近目标区域。

探照灯的光柱在海面上艰难地搜寻。

终于,锁定了一个微小的黑点——那确实是一个人,一个女人死死抱着一块浮木,随时会被巨浪吞噬。

放下救生艇在这种海况下极其危险。

但命令已下。

周西凛亲自带着几名精锐队员,穿着救生衣,系着安全绳,顶着几乎站立不稳的狂风,操纵着剧烈摇晃的小艇,靠近那个漂浮的身影。

每一次尝试都惊险万分,巨浪随时可能将小艇打翻。

温侬在安全舱的舷窗后看得手心全是冷汗。

终于,在几次惊险地尝试后,小艇成功靠近。

周西凛顶着劈头盖脸的浪涛,奋力伸出手,将那个已经近乎虚脱的女人拖上了小艇。

整个过程不过十几分钟,却像经历了一个世纪般漫长。

当小艇被安全回收,那个瑟瑟发抖意识模糊的女人被抬进船舱时,风暴的巅峰似乎也过去了。

虽然外面依旧风雨交加,但船体的摇晃幅度明显减小。

女人被安置在医务室,裹上厚厚的毛毯,喂了热水。

女人缓了很久,才醒过来。

这是个白人女性,她断断续续地用英语讲述自己的遭遇。

女人叫艾米丽,来自新西兰。

她曾经嫁给了一个自己并不爱的富商,

婚姻生活压抑窒息,充满了冷暴力和精神控制,这次她随丈夫的游艇出海,在又一次激烈的争吵后,绝望之下,她跳了海。

冰冷刺骨的海水瞬间淹没了她,可在海水涌入鼻腔的瞬间,她想到了儿子,于是她拼命抓住了一块被风浪打落的船体浮木。

她抱着那块木头,在无边无际的海上漂浮了一天一夜,恐惧、绝望、寒冷几乎将她摧毁。

支撑她没有彻底放弃的,是她12岁的儿子,于是她爆发出了惊人的求生意志,还好此前海面还算平静,只是今晚忽然风暴来袭,如果不是遇到周西凛他们,她一定撑不下去了。

周西凛听完艾米丽的遭遇,沉默了片刻。

折腾了整整一夜,风暴的余威尚在,但雨势已经转小,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冷雨。

他独自一人走到前甲板,靠在湿漉漉的栏杆上,摸出一根烟点燃。

猩红的火点在灰蒙蒙的雨幕和尚未完全褪去的黑暗中明明灭灭,他的背影在熹微的天光下显得异常沉默。

温侬拿了件外套,轻轻走到他身后。

她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臂,从后面环抱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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