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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这么庄重。”
绣春会意,放下手里的挑心,只替小姐别了两个素钗,脂粉未施,反倒衬得她肌肤清透如玉。
梨瓷来西厅时,早膳已经布好了,只是无人动筷,嘉宁长公主和信国公端坐席间,相顾无言。
看到梨瓷来了,嘉宁长公主勉强展颜道:“小瓷今日怎的起这么早,可是昨夜风大,未曾睡好?”
梨瓷在她身旁落座,乖巧道:“母亲不必担忧,我昨夜睡得极好,只是想着许久未陪您二老用早膳,便过来了。”
桌上的燕窝炖得晶莹而浓稠,鸡髓笋鲜嫩脆爽,春饼煎得金黄酥香,菽浆里搁了芝麻和杏仁,散发出醇厚的香气,瞬间驱散了梨瓷心头的那一点愁绪。
她盛了一碗燕窝,又夹了张春饼,认认真真地吃了起来。
她吃得专注又满足,腮帮子微微鼓起,像只早起贪食的鸟雀,长公主与信国公两人原本没什么胃口,见她这般模样,倒也勉强动了几筷。
正打算闲话几句,忽听得门房来报,宫中派人来了。
信国公和嘉宁长公主对视一眼,眼中俱是凝重。
进来宣旨的小黄门面生得很,但架子可不小,他的目光放肆地在众人身上逡巡一圈,多看了梨瓷几眼,这才扯着嗓子道:“咱家奉皇后娘娘的懿旨,请长公主殿下和世子夫人即刻进宫。”
懿旨上的确是皇后的凤印,只是这旨意是否出自谢流萦之手,便不得而知了。
信国公稳了稳心神,一边令人打点,一边试探道:“既然是皇后娘娘的懿旨,自然不敢怠慢,不知娘娘可还有别的吩咐?”
小黄门闭口不答,他接过了信国公亲自奉上的荷包,揣进袖中掂了掂份量,面上总算露出一点满意神色,却仍旧不肯多言,“去了便知道了。”
信国公与嘉宁长公主再度对视一眼,心中不祥的预感越发浓烈,就连梨瓷也察觉出其中不妥来。
眼下褚萧和已经掌控了宫禁,此时入宫,与为质有何异?可若抗旨不遵,不仅会牵连尚在宫中的皇后与二皇子,更是打草惊蛇,平添许多变数。
沉默的时间太久,小黄门正要趁机发作,却见嘉宁长公主已携梨瓷起身。
显然是长公主的架子显然更大,她连眼风都未扫向那阉人,只是携梨瓷起身离席,神色矜贵如常,“虽是母女叙话,既然要进宫,便不能失了礼数。本宫还要整理仪容,公公若要同行,便在此处稍候罢。”
小黄门没忍住催促道:“那可请长公主殿下快些,贵人的时辰可耽搁不起。”
“贵人?”嘉宁长公主脚步一顿,微微挑起凤眸道:“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在本宫面前称一句‘贵人’的,便是应天帝亲至,也未必如此托大。”
她抬眸望了望天色,状若无意道:“不过是起了阵风,离变天还早着呢。”
嘉宁长公主的身份着实特殊,小黄门也不敢过分,顿时噤若寒蝉,垂首退至一旁。
嘉宁长公主平日里皆是华贵而庄重的妆扮,随时赴宴也不显仓促,她并未再去梳妆,而是陪梨瓷回了内室。
绣春听闻小姐要进宫,不敢怠慢,连忙将嘉宁长公主和信国公所赠的那套赤金红宝石的头面端了出来,正要服侍小姐带上,嘉宁长公主却摆了摆手,示意众人退下,自己亲自替梨瓷梳妆。
她取下两支素钗,配上了细长秀美的红宝石赤金分心,然后是挑心、鬓钗、顶簪、花钿……珠翠流光,映得镜中人愈发清丽,已经历经两朝风雨的长公主,此刻执簪的手竟然微微有些发颤。
铜镜中亦映出梨瓷年轻秀丽的面容,她此刻还怀着身孕,若是入宫以后有个三长两短……
梨瓷从镜中看出嘉宁长公主的异样,轻声唤道:“娘亲,怎么了?”
嘉宁长公主语气凝重,“此行只怕凶险,若是……”
接下来的话她还未想好如何开口,梨瓷已经挺直腰背,大义凛然道:“娘亲放心,生死大义,若当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我定不会让母亲蒙羞的。”
“胡说什么,”嘉宁长公主打断她的话,“什么生什么死的,你就算不顾着自己,也要想着腹中的孩儿呀。”
听了嘉宁长公主的话,梨瓷下意识抚上自己的小腹,似乎只要谢枕川不在身边,她就很容易忘了这件事。
也不能全怪她,毕竟谢枕川迟迟未给准话,今晨那一碗燕窝粥还只来得及喝了一半,此刻小腹平坦紧实,一点儿怀孕的实感也没有。
嘉宁长公主还记得梨瓷在江南为助谢枕川破案的所作所为,一时感慨万千,不由嘱咐道:“此番进宫,必是大皇子为了牵制恕瑾所为,进去以后,别人说什么话,做什么事,你都不要管,包括我。”
她不再自称本宫,语气轻柔而郑重,“你要牢牢记着,无论发生何事,都要以性命为重。”
梨瓷眨了眨眼,没有反驳。
嘉宁长公主又将梨瓷的妆容端详了一遍,抚了抚她衣襟上并不存在的褶皱,“很好,随本宫入宫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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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马行驶至西华门前,朱漆铜钉的宫门紧闭着,禁军披甲执戟,里三层外三层地将门楼围得铁桶一般,即便是长公主的仪仗,也前前后后地查了好几遍,莫说绣春了,连长公主身边的女官亦被拦在宫外,不得随行。
狂风吹起了车帘,嘉宁长公主略扫了一眼,禁军首领已换成了新面孔。
梨瓷也凑近车窗,悄悄往外张望,入眼是望不到尽头的金瓦红墙,庄严肃穆,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她小声道:“娘亲,我们这是到了哪儿?”
嘉宁长公主自幼长于深宫,一草一木都十分熟悉,即便是隔着重重的雨幕,一模一样的砖瓦,也能辨出这是何处。 w?a?n?g?阯?发?布?页??????ǔ???è?n?????????⑤????????
“此处是西苑,离内廷极近,从内右门直行便是长安宫。若往外朝去,便是武英殿。”
“长安宫,”梨瓷轻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真好听。”
一旁撑伞的小黄门低眉顺眼地听着,心中却嗤笑不已,堂堂长公主的儿媳,竟是个连皇宫都未踏足过的商贾之女,还是赘来的,真真是笑话,看来谢家的确气数已尽了。
“是啊,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嘉宁长公主低声念了一句,“是本宫母妃的居所。”
不知是想起了逝去的母妃还是率军的儿子,她眼底浮起一丝怅然。
梨瓷有些惊讶,“孝慈皇后……未住在坤宁宫么?”
“都是前朝旧事了,”嘉宁长公主语气平静,直言道:“母妃生前并不得宠,是薨逝后才被追封为后,生前……她便住在这里。”
梨瓷察觉她情绪低沉,便不再追问,轻声岔开话题。
又行了一刻钟的路程,总算是到了坤宁宫。
宫门外侍卫林立,比往日多了数倍。小黄门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