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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强同喻冰辞和皎白霜交换了一个眼神,郁姣便在浮生的搀扶下回了房间。

“……”

浩茫空间内,诵经声如织密的网。

贺兰铎沉静立在这片轰鸣的网中,宛如一尊颓朽的、无人参拜的神像,釉彩凋零,信仰流失。

他垂眸,久久凝望着地面上的血滴。

那是惨白世界内唯一的艳色。

……

热气蒸腾,烟雾缭绕。

郁姣褪下所有衣物,只戴着摘不下的颈环,赤身步入浴室。

她原本还担忧伤口碰水会恶化,一进浴室,忽感浅淡馨香的药气扑鼻,而浴池中的水竟然是淡淡的绿色。

郁姣心中一动,“eleven,你准备了药浴?”

氤氲的白雾将那抹蓝光模糊得温柔。

eleven标志性的嗓音响起:“是的夫人,在分析了您最近的身体状况后,我为您选取了最合适的药材制成这次的药浴。其中添加了镇痛止血的药物,请您安心。”

这人工智能管家倒真是贴心。

郁姣缓缓没入水池,不住发出一声舒适的喟叹,好似全身上下的毛孔都打开了,疲惫一扫而空。

她靠着浴池,闭目思索——

方才将死鬼老公得罪狠了,按照他睚眦必报的性格,说不定会趁她熟睡时做出些恼人的事情。

想到这,郁姣掬起一捧水,状似不经意道:

“eleven,我最近睡眠不是很安稳,应该是暴露在地表过久的原因吧,你有没有什么安神的法子?比如说……”

“诵读圣经?”

她试探道。

——在那场幻梦的最后,eleven似乎拥有克制喻风和的能力。

“好的,夫人。”

eleven温声道:“我可以为您播放旧约中经典的驱魔选段。以免诵读声打扰到您的睡眠,到时候,我会使用全息投影的方式环绕在您周围。”

这听起来和幻梦中困住喻风和的“圣经牢笼”很相似——甲之蜜糖乙之□□,现在成了她的保护罩。

郁姣好心情地捧起一朵圆润的泡沫。

摇荡的彩色泡泡映出她的身影,eleven说话间,挥洒的蓝光如薄纱,绰约地将她笼罩。

“请夫人放心。”

eleven顿了顿,由程序生成的、温厚的男中音很是笃定:

“您一定会拥有一场安宁的睡眠。”

……

如它所言,这一觉郁姣睡得很香。

一觉醒来,金曜日竟已过去了,短暂得像冷却的熔金。

此时是金曜夜曜时两点。

天启教团内依旧是一片光明的白色,只有每隔十一个小时的集会仪式才会关闭灯光,在黑暗中或是诵读、或是驱魔、或是献祭。

身为主教夫人并不需要参加,但这次,郁姣却问浮生要了套最低等级的教袍,属于一品司门的宽大白袍。

等集会仪式开始,在浮生欲言又止的目光中,她换上教袍,踏着黑暗,大摇大摆地混入教徒的队伍。

浮生当然没那么好说话,郁姣现在跟聂鸿深和神月蛾闹掰了,浮生没理由再听她的,但郁姣只用了一句话,就让她乖乖帮忙。

“我会拿到[Z0]的实验数据,就当还你此前的人情……也算是跟聂、跟先生——”

说这话时,郁姣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吐出悲戚的两个字:“两清。”

一副艰涩苦楚小白花的模样。

果然,浮生被说动了。

.

身着白袍的信徒排成规整的队列,手捧一点明灭的烛火,闷头前行、念念有词,像群矜矜业业的工蚁。

光影交错晃人眼,转弯时,缀在队伍尾端的一道身影灵俏地闪入死角,宛如蛰伏的野兽,在另一队经过时,悄无声息地混入其中。

正是郁姣。

这一队的教众等级不一,从一品到四品,身着暗纹各异的教袍,看起来像个杂牌队伍,但实际上他们都是准备接受“赐福”的幸运儿。

仪式场,信徒们黑压压的站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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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唯有戴着祭祀面具的贺兰铎高高站在圆台之上,特制的衣物散发着茕茕荧光,衬得他整个人亮堂堂如一尊玉佛。

台下的红衣助祭高声道:“第一道仪式,赐福——”

挤挤挨挨的信徒们默契地让出一条道,幸运儿们便排着长队、顺着小道走上高台。

没人发现,多出个人。

毕竟,每次集会仪式的赐福人选都是eleven根据复杂的算法抽取的,看起来没什么规律,没有人会闲的无聊去质疑这个。

郁姣站在队尾,感受到身侧那名三品驱魔疑惑的视线频频落在她身上。

而她目不斜视,毫不心虚。

赐福仪式正式开启,那名三品驱魔终于收回了狐疑的视线,低下头,和台下的教众一起低声唱颂。

在这整齐划一的嗡嗡声响中,贺兰铎垂眸,用利刃划破指尖,再将流血的指尖点上第一位待赐福的信徒眉心,轻轻一划,停在鼻梁。

是为“开天眼”、“除恶障”。

赐福过程中,那名信徒始终微微垂头、念诵经文,赐福完成后,他当即行了个大礼,伏在地上没起身。

就这样,待赐福者一个个伏倒,没一会儿,只剩下最后一名身材矮小的信徒。

“……”

贺兰铎揉了揉眉心。

他今天很不在状态。

赐福时,看着指尖的殷红,竟屡屡联想到她血淋淋的伤口,继而升起陌生的情绪。像有只可恶的小虫顺着他骨尾蛀进了脊椎深处,闷酸麻痒。

让他恨不得用骨尾搅碎目之所及的一切。

……等集会结束,得去实验室给尾巴做个检查。

贺兰铎这样想着。

站到了最后一名待赐福者身前。

他抬手,心不在焉地点上她的眉心。却没想到意外发生了——

本该乖顺低头的信徒竟猝然抬起了头。

彼时,他冷凉的指尖正顺着她的鼻梁下划,她这一抬头,不防,两厢交汇。

宛如猎物落网般,染血的指尖落在她嫣然轻笑的唇,为她添上一道娇艳的血色。

正如那次木曜日的祭礼——他戏耍般将血抹上她苍白的唇——只不过这一次,身份调转了,他由主动沦为被动。

“……”

等到大脑识别出指尖柔软的触感来自何处,他这才愕然地抬眼,对上那双戏谑的灰眸。

这一对视,就像摁下了快门键。

贺兰铎成了一道被封入相纸的虚影。

她笑吟吟地盯着他,唇瓣被血色浸染得似一朵美艳的食人花食人花——她微微启唇、咬住他的指尖,使了狠劲儿,不容许他临阵脱逃。

压迫之下,汩汩血液从伤口渗出,她眯眼,将其统统卷入口舌。

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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