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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要是盘下来,稍作修整就能开张。”

内间传来水声的轻响,却不回应。

清枝等了等,又接着说,“第二处是西市的清云阁,两层的主楼后面带着个大院子,还有条小溪穿过。虽然眼下客人不多,但听旁边茶坊铺子的小二说,明年在它对面会修建官学,届时文人雅士汇聚,客源应该也是不愁的。”

她忽然停下,歪着头看向内间,问道,“徐闻铮,你觉得哪处更好?”

药桶中的徐闻铮此刻眼前阵阵发黑,十指深深掐进掌心,才勉强保持清醒。

他急促地喘息几下,声音沙哑,极力克制着颤音,问道,“东家为何出手?”

“这我倒没细问。”清枝略有所思道,“那我明日再去打听清楚。”

她转而又说起今日在街上的见闻,哪家果干铺子的蜜饯最香,哪家布庄的绸缎花色最艳……

徐闻铮只是偶尔应一声“嗯”或“好”,声音越来越低。

清枝仔细听着内间断续的应答,她停下絮叨,迟疑道,“你是不是累了?”

水声中,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闷哼,随即是徐闻铮极力维持平稳的嗓音,“没有,你继续说,我在听。”

“对了。”

清枝的声音忽然轻了几分,指尖在旁边的小几上画着圈,“今日见着何大叔的闺女了,她就比我小几个月。”

清枝顿了顿,单手托腮,“她得了病,好些年了不见好。”

内间静得出奇,连水声都听不见了。清枝神色一僵,瞬间绷直了身子,喊出一声,“徐闻铮?”

依然没有回应。

她心头一紧,立马站了起来。

“徐闻铮,你可还听着?”

药桶中的徐闻铮此刻眼前白茫茫一片,豆大的汗珠顺着紧绷的下颌滴落在药汤里。

就在意识即将涣散的瞬间,清枝那声呼唤像一根银针,将他生生扎醒。

“在。”

这个字几乎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尾音还未落下,他整个人便又沉进了灼热的药汤中几分。

清枝听见应答,终是松了一口气,忍不住问道,“还要泡多久?”

她不自觉的,声音里也带着刻意维持的平静。

徐闻铮费力地抬眼望向香案,那炷香还剩最后一小截,“快了。”

一滴泪突然砸在清枝手背上。

她猛地仰起脸,咬着牙将涌到眼角的泪水生生憋了回去。

昨日莫大夫的话又在耳边响起,“隔皮刮骨不过是皮肉之苦,真正的凶险在这药浴里。”

清枝死死咬住下唇。

她知道,此刻自己絮絮叨叨的话语,就是拴住徐闻铮意识的最后一根细线。

清枝的声音轻颤着,却依然坚持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

内间的水声越来越轻,她的语速就不自觉地加快,仿佛要用话语填满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那得靠极强的求生意志,才能熬过去。”

“说是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

莫大夫的话此刻在清枝耳边来来回回,每一句都像刀子一样刻在清枝心头。

她深深吸了口气,眼泪依旧不受控制地滚落。她抬手,用指尖抹过眼角。

“徐闻铮。”她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什么一般,“再陪我说说话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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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屏风后再次传来他温柔的应答,仿佛他此刻承受的不是剜心蚀骨的痛楚,声音平稳得让清枝心疼。

清枝的声音传入徐闻铮的耳中,已经模糊成了一片。他在灼热中沦陷,又拼命挣扎。

但他依然在每一个清醒的间隙,用尽力气给出回应。

当最后一缕香灰落下时,徐闻铮的精神有些涣散。他缓缓松开抠进木桶的十指,在蒸腾的水汽中轻轻呼出一口气。

他,熬过来了。

第73章 归北引(七)徐闻铮,你会不会不行啊……

三日后,清枝当真领着莫大夫登了何家的门。

何娇开门时,见清枝立在门口,身旁还跟着个须发花白的老者,不由得一怔。

她原以为那日清枝不过是随口应承一句,过耳便忘,哪成想她竟记在心上,还真带了大夫来。

莫大夫也不多话,只让何娇伸手,三指往她腕上一搭,凝神细诊了片刻,便起身让给清枝。

清枝会意,挨着何娇坐下,指尖轻轻按上她的脉门,屏息细辨。

片刻后,莫大夫问道,“如何?”

清枝稍作沉吟才抬眼,对着莫大夫小声说道,“她的脉象沉细如丝,似有若无的。”

“嗯。”

莫大夫捋着胡须点了点头,露出满意的神色,随即目光又落在何娇苍白的脸上。

“姑娘这是中气下陷,清阳不升之症。”

他示意何娇张开嘴,指尖轻托着她的下巴,细细瞧了瞧她的舌苔。

“你平素身子骨尚可,只是偶尔会突然昏厥,不省人事,过会儿自个儿就能醒转,发作时既不抽搐,也不会口眼歪斜,倒是会出冷汗,汗珠子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我说的可对得上?”

何娇闻言,眼睛一亮,连连点头,“正是这般!看了好些大夫,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莫大夫摆摆手,“莫慌。”

他从药箱里取出针包,淡然说道,“这病症虽缠人,却非绝症。只是发作多了难免伤及根本。”

他边说边将针包摊开,“往后每三日我来施一次针,先给你提提阳气。你自个儿也要当心,定要注意起居规律,别操劳,最要紧的是少发愁,先把心神养好了。”

话音未落,银针已稳稳刺入何娇的百会穴。

清枝在一旁瞧着,只见莫大夫手法娴熟,转眼间又在足三里下了针。

施针结束后,莫大夫拿出一张素笺,提笔蘸墨,唰唰几笔写了一张方子,然后递给清枝,“丫头,仔细瞧瞧这方子,回去翻翻你的医书,明日来告诉我为何用这几味药。”

“是,师父。”

清枝双手接过,细细端详。

纸上有黄芪、白术、升麻、柴胡等药材,这些都是补中益气的寻常之物。只是看到“人参”二字时,她眉头微皱,这味药金贵,怕是寻常人家用不起。

她不动声色地将方子折好,转手递给身旁的桃丫,“让府里按这个配来。”

桃丫伶俐,早瞧出自家主子待这位何姑娘不同,当下也不多话,只利落地将药方往袖中一揣,福了福身便退到了一边。

回府的马车微微摇晃,窗外的暮色渐起。

清枝倚着车壁,终是忍不住问道,“师父,怎的连这样的疑难杂症,您都这般熟稔?”

莫大夫闻言,抚着花白的胡须笑了笑,“那是因为这些病,我都治过。”

车帘忽地被风撩开一角,一缕斜阳漏了进来,正巧映在他沟壑纵深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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