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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我已经明确说过?自己要回邺城时,三番四次来抓我,把我强留在?你身边,不能做我自己想做的事,还要反复被你身边的人刁难?”
他的呼吸重了?几分。
“陈定霁,你知道我为什么?恨你入骨吗?”她不等他回答,径自说了?下去,“当日在?那个山洞,我向你提及我曾经参与过?十二年前的周齐大战,你却说那是因为我大周男人都死绝了?,才轮得到我一个女子?出来行医施诊、保家卫国。你不仅从来没有正视过?我,正视过?我的能力和我的志向,你也从未真?正将女子?放在?眼中,说我们?必须、只能依附于?男人,陈定霁,你好大的口气,你以为普天之下,只有你一个人可以为这天下的主宰了?吗?”
“枝枝……”陈定霁深吸了?口气,“你现在?身为大齐的公主,不可再将自己视作周人。”
庄令涵乜了?他一眼,兀自将那如珠的语句,不假思索地做了?个收尾,“这也是因为,我中了?你的诡计。”
“我说过?,将你送入宫中为独孤衍治病,并不是我的主意。”他反复强调,要为自己洗刷冤屈。
“我中计了?,我也不在?乎是谁提的,你想把罪责往晴方或者崔将军身上?推,都与我无关。”她腰杆累了?,塌了?下来,“我原本想的是,陈定雯为了?救小茱惹下了?这样大的祸事,若我能将小皇帝救下,也能为她求一个恩情。”
“她若是知晓了?——”
“可是她的手段不俗,能想到火烧的办法来掩盖她杀人的罪责,很好,很好。”她抢白他,似笑?非笑?,“当初,她和她的乳母马媪一起刁难我时,我曾被迫徒手抓过?火炭,听说她为了?去火场救人被烧伤了?双手,这也算,也算是报应不爽。”
“枝枝,有些事是我有苦衷——”
“谁没有苦衷呢?”她又?一次抢白他,但无论怎样掩饰,都遮不住话语里呼之欲出的哭腔,她心?如刀绞,“若不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用我在?乎的人来威胁我,我何必在?你身边停留那么?久?”
“你都是为了?林林,是我对不起你——”
“我原本欢天喜地地接受了?这个公主之位,但你又?跑出来居心?不良地提醒我,我是周人……对,我原本想要摆脱你的纠缠,才接受了?这个公主之位,”眼泪终于?不可遏制地汹涌而出,她伸手捂住湿透的双眼,将脸埋进了?掌心?,“现在?你却来提醒我,人到高位处还有无穷无尽的烦恼和风波,我只想安安静静地写?书,抚养小茱长大,为什么?,为什么?就是不让我如愿呢?”
昨夜的陈定雯因为终于?杀了?霍长晟泄愤而失声痛哭,今夜的庄令涵,却因为自己一再不能被掌控的命运,同样地、彻彻底底地嚎啕大哭。
她很久没有像这样哭过?了?。
她承认,除了?过?人的医术,她在?其他的领域,似乎占不到任何先?机。
医人病,却不能医己命。
陈定霁看着她的肩膀随着她的抽泣一下一下地抖动,原本就因为她的那番指责而如椎如割的心?,再一次似坠深渊。
他知道她厌弃他恨他,他对她做了?太多的错事,他追悔莫及,他的许多苦衷实在?不能启齿,他也在?乎如实告知会连累她。
他多想带她离开这些是非之地呀,若不是因为身负的国仇家恨,他也早就想逃离。
他心?有戚戚,他用双掌扶住了?她颤抖的双肩,她还在?哭泣,来不及躲开他。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她抱在?了?怀里。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抱过?她了?,与她相识了?一年,她也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哭到近乎昏迷。
从前他只希望她乖一点,听话一点,现在?她只要不用麻木冷漠的眼神看他,他便能一丝不苟地感受到她的情谊。
——无论,这份“情谊”是爱还是恨。
爱比恨深刻,恨比爱长久。
“枝枝,”她的眼泪沾湿了?他的前襟,他甘之如饴,“有我在?,没有人敢伤害你,也没有人可以伤害小茱,他是我们?的孩子?。”
“你是伪君子?是真?小人,我根本不会信你。”她想挣开,怀抱反而更紧了?。
“只要你肯多看我一眼,多给我一次机会,枝枝,”他吻她发红的耳后,不敢多越雷池半步,“再等等,再等等,我这条命都给你。”
“我答应了?小皇帝,”她的胸膛起伏,缓缓收住了?眼泪,“以后会经常入宫看他,给他讲他想听的故事。”
“我的枝枝讨人喜欢,就连独孤衍这样性情的小皇帝,也能被你收服。”
“若是你这个大齐的权相,有一日真?的威胁到了?他的皇权,”她却完全不理会他的刻意讨好,“他让我杀了?你,我一定,一定会谨遵圣命。”
***
虽然是异姓公主,但齐室还是给玉罗长公主举办了?一场颇为隆重的册封仪式。
仪式就在?八月十五中秋佳节这日,长安城中许多王公贵族都前来观了?礼。
宋国公陈定霁自前几日入宫反对册封后,病情则更加严重,据说这几日连床都下不了?,更遑论来观摩这场,他本就十分反对的册封仪式了?。
册封礼结束之后的傍晚,齐宫中又?举办了?中秋家宴,庄令涵作为新晋的公主,自然在?被邀请的赴宴之列。
宫宴上?俱是她不熟悉之人。
端华侯府才出了?这么?大的事,听说端华侯世子?霍长昊日前才匆匆从益州赶回来安抚伤心?过?度的端华侯夫妇,斛律云绘作为世子?夫人,自然也不好出席这样的团圆宴会。
至于?宋国公府,霍长晟死后,陈定雯守寡,淳于?氏向端华侯夫妇开口,将陈定雯接回了?府中养伤。听说陈定雯受了?很大的刺激,整日将自己关在?房中,淳于?氏心?疼自己的亲女丧夫又?受了?伤,即使身为一品诰命,也并未出席今晚的晚宴。
勇尚伯夫妇在?南边亭州对陈大胜,正在?凯旋长安的路上?。
庄令涵深知自己身份特殊,除了?表面客气的迎来送往之外,她未多吐一个字,多饮一口酒。
就连小茱,她也不能将他带出来。
其一是因为他的年龄存疑,若是毫无防备地招摇过?市,被人揭穿孩子?的出生月份不当,她便很容易露出马脚来;其二是小茱毕竟是宣称的“陈定霁之子?”,作为非婚生子?,在?这一众王公贵族面前,本也不是什么?好的身份,她不愿让小茱这么?小便开始承受不该承受的口舌之重。
“公主殿下好雅兴,”正思索该如何向斛律太后和独孤衍找理由告退,身边空了?许久的座位上?,却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