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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男声,“独自赏月,是在?思念亲人吗?”
庄令涵转头,见一名青衣长袍男子?,窄面星目,穿着不算精致奢华,却自有一番清贵之气。
“妾的亲人,也只余崔将军一人而已了?。”
她微微颔首,如今她的身份,是当日离开延州时陈定霁亲自向延州太守公孙信伪造的,父母双亡,在?长安有个表哥崔孝冲。
连籍册都还在?崔孝冲那里。
“若是公主殿下因为在?下的话而平白生了?哀怨,是在?下考虑不周。”青年拱手,“在?下宇文?同修,请公主不吝责罚。”
宇文?是齐宣帝元后的姓氏,在?宇文?太后过?世、斛律一族成为唯一的外戚之后,宇文?家便也式微。
“宇文?公子?多虑,”今晚有许多男子?像宇文?同修这样搭讪,比如他来之前不久的斛律行之,庄令涵应付得疲惫,此刻只能强做礼貌,“妾的父母已去世一年多了?,妾业已习惯。”
打发走了?宇文?同修,庄令涵也终于?想出了?早早退席的借口。向斛律太后和独孤衍告了?退,庄令涵带着磐引,缓步出了?齐宫。
宫门外,公主府的马车已经等候多时,她正要登车,却听见身后一声熟悉的声音,刻意压低:“女君,有急事。”
是晴方,躲在?暗处,不敢让旁的人发现。
四下无人,庄令涵便大胆接近,眼见着晴方焦急的神色,她的心?也突然生了?不好的预感。
“勇尚伯夫人偷偷派人回来给君侯传了?急讯,说是勇尚伯在?与陈军对战时,俘虏了?敌方的许多人
——其中,就有大半年前私奔后杳无音讯的庄公子?和斛律小姐。”
第92章 落难
风风火火、毫无保留地加入陈国的大楚起义军,原本不是庄令鸿认为?的,最?稳妥的办法。
在江州平稳的日子过了两个多月,端午之?前,江州这个他原本以为?踏实可?靠的世外?桃源,也渐渐开始经历许多他读过?的史书上面的,丧乱与波动。
先是他从正月里便开始任西席的邻居一家,突然来告诉他说,不用?他再去上课了。
那两个孩子特别喜欢听他筵经?讲学,原本枯燥的经?史子集在他的口中变成了无数个生动的词句,时?间不知不觉地流淌,他们也不知不觉地,把那些都听到了心里去。
当然,斛律云绰也很喜欢这位每晚对她一对一授课的先生,但她不像邻居家两个孩子一样,只是单纯地崇拜和仰望。
她时?常提出一些令他忍俊不禁又匪夷所思的问题,她知道他难以完满作答,便如?同抓住他的把?柄一般,趁机在他身上“作乱”
——不过?也只是蜻蜓点?水,她知道他不愿做“趁人之?危”的事情,她便每每逗他,看他为?她心慌意乱,又努力克制平静。
他说了,他必须要等到他有所建树,能足够向她提供她所应当享有的一切后,他才会?放心她嫁给他。
但邻居一家的突然停课,才只是一切的开始。
庄令鸿追问原因,那家人原本不想多?言,但看着自家两个因为?失了西席而?眼泪汪汪的孩子,还是说出了生活的不易:
少年陈帝刘殊宝荒淫无道,除了不停纳美人入后宫外?根本无心朝政;整个陈室上行下效,皇亲、宗室、外?戚等等不断如?蚕食根基的蠹虫一般奢靡成?风;朝廷内忧外?患,上下官员却只知横征暴敛鱼肉百姓,地方小吏乡绅更是变本加厉欺上瞒下。
今年一场波及东西的春旱之?后,浮尸千里,饿殍遍地,无数再也活不下去的流民揭竿而?起,光是清明前后的起义军便有十余支之?众,有些很快被当地团练扑灭,有些则成?燎原之?势,夺下陈境本就?所剩无多?的国土下的许多?重大的城池。
逼近江州的大楚起义军,便是其中?最?为?生猛最?为?引人注目的一支。
江州地处陈周边境,水道阡陌纵横往来交通发达,雄踞东西南北的贯通之?地,自然也是这波大楚起义军显而?易见的下一个攻取之?地。
邻居一家平日里已经?受尽了官府的盘剥和欺凌,如?今战事纷乱,勉强维持的生意自然更是雪上加霜,他们这次不仅要全面节衣缩食,为?了躲避战乱,还必须将江州好不容易站稳的脚跟,再次舍弃。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邻居一家将宅子挂牌出售的第二日,庄令鸿与斛律云绰租住的小院那许久并未露面的房东,也突然说要收回这个小院。
一时?之?间,两人平静的生活再一次生了变故。
既然年光不好,时?时?朝不保夕,继续留在江州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二人将所有的细软收拾妥当,便又上了那辆载着他们逃亡的马车,再次踏上了奔波之?路。
这一次,两人已经?不似当初那般客气的疏离,既然外?面世道纷乱,斛律云绰也做了男儿打扮,两人对外?以兄弟相称。
吕林和吕卓,朴素到扔进人堆里,都再也不找出来的名字。
当然,以他们二人的相貌,用?“鹤立鸡群”来形容,也并不为?过?。
两人向西走了几日,便在路上偶遇了许多?拖家带口也要赶路投奔大楚起义军的流民,斛律云绰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自然好奇地与他们攀谈了起来。
说起在陈地生不如?死的日子,流民们各个恨当权者恨得咬牙切齿;
说起听说的大楚起义军的诸多?义举,流民们又个个心驰神往,恨不得立刻抄起身边简陋又并不趁手的武器,回头将那些欺侮过?他们的大官小吏乡绅豪强们碎尸万段;
说起是否考虑过?越过?边境去到周地、齐地去重新开始,这些流民们反而?愣住,只说人生路不熟的,听大家的意见,还是人多?好办事。
人离乡贱,这是斛律云绰第一次听到这个词,庄令鸿看她的眼神里,有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当晚,在小镇上找了个小客栈里落脚的两人,又一次谈起了未来。
自然还是想之?前那样,斛律云绰睡床,庄令鸿自觉睡地板,恪守应尽的本分,绝不越雷池半步。
“陈地烽烟四起,百姓们民不聊生流离失所,已不再是适合我们的久居之?地。若是为?将来计,我想回到邺城……”庄令鸿盘腿坐在已经?在地板上铺好的被褥上,极为?认真?地说道,“只是不知,云绰你愿不愿意?”
“我?”斛律云绰看着他平静的面颊,脑海中?一直萦绕着那些流民们与她说的话,此时?还根本不在状态。
“我的父母和我的妹妹,都在邺城,我从小也和我姐姐一样,在邺城长大。”他从头说起,“姐夫在去长安出使之?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