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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道,除了要自己做饭和浆洗衣物之外,并没有什么让她不能适应的。
在整理小院那间空置了许久的杂物间时,庄令涵还找出了一架竹制的摇篮。摇篮一看便有些年头,虽然旧了,可她反复擦洗几遍后,也?完全可以供小茱在上面睡到一两岁的时候。
李季婉乳母的旧居中怎么会有给婴孩做的摇篮呢?也?许李季婉乳母自己的孩子,小的时候也?睡在这个摇篮里吧。
仔细一算,可能这个孩子与庄令涵如今差不多年岁,也?不知是男是女,如今在做些什么。
但?转念一想,又想到李家说过那乳母一家都已离世,这个和她一样差不多年岁的人,已经不在人世了。
生死无常。
她给这个男婴取名夏守拙,乳名小茱。
开荒南野际,守拙归园田。
之所以姓夏,是她想到夏谦死后夏家绝嗣,夏谦之死也?多少和她有些关系,这个捡来的孩子虽然与他们并无血缘关系,可也?算是给夏家留个后。
她并不清楚夏氏的字辈排行,而“守拙”之意当为字面。
还在长?安时,陈定?霁曾提过几句他为她“腹中孩儿”提前拟好的名字。中间一字随陈氏一族的“从”辈,之后一字,“适”“迅”“进”“通”“逸”这几个字都很合适。
其中,他最中意的便是“迅”和“通”。
“守拙”对?“从迅”,就算是起名,她也?不想让这个孩子和陈定?霁扯上半分关系。
无论有多大的宏图之志,她只想让他平安长?大,安安稳稳活着。
她始终没有听到长?安传来的风声,也?不知道陈定?霁到底有没有死。
不过,时间会冲淡许多东西,她已经当着他的面死去,他再?不甘再?自负,都不可能真正与上苍作对?。
她暗自下定?了决心,待小茱能慢慢学会走路的时候,她要带他去给夏谦的墓前祭扫,让他看清,让他明?白,他的父亲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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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虑再?三,晴方还是将那庄令涵留给她的方剂,悄悄交给了赵太医。
她知道赵太医与庄令涵有一些私交,尽管当初因为药房换药和陈定?雯的造谣污蔑之事,赵太医并不愿再?踏足宋国公府。
奈何陈定?霁的病势汹汹,赵太医又是太医中的翘楚,经不住淳于氏和陈定?霆兄妹一再?的软磨硬泡,几日之后,最终还是来了宋国公府。
庄氏本?人医术高明?,他虽然听闻了庄氏蹊跷的死事,但?既然是庄氏留下的解毒方剂,赵太医自然知晓其中的利害,于是便扮作是自己找出来的解毒法子,不出三日,陈定?霁的脉相?便已经平和了下来。
但?这年青权相?为了美人白了的头,他也?束手无策。
陈定?霁醒来时,正是第四日的半夜。
彼时淳于氏和白氏早已经回了北苑,陈定?霆兄妹不在,太医们守了许多日也?早已疲惫不堪各自出去。
只有晴方一人,终于等来了这个她能与陈定?霁独处的机会。
床榻上,身形高大的男子左手手指动了动,而后嘴唇微张,从压低的喉头里艰难地挤出了“枝枝”两个字,继而缓缓撑开了眼帘,看着自己熟悉的床帷,又想起了什么。
他是做了一场无比真实的梦,还是眼下的自己,才是身处在梦境之中?
微微转头,晴方一直趴在他床前,他看到这个贴身服侍了庄令涵许久的婢女,那些关于庄令涵的事、关于那日他生辰画舫上发生的种种,再?一次向他脑中袭来。
是真的吗?
头开始痛了起来。
——而后,他又想起自己曾突然惊醒,见?到张百来到他面前,振振有词地向他禀报,说跳入水中的亲卫们几乎翻遍了整个渭水,除了她给他绣的那个荷包,什么也?没有找到。
她走了,她真的走了。
她带着腹中的孩子,宁愿葬身在浑浊入海的渭水之中,也?不愿留在他身边。
他还真的相?信,她曾经发誓,说过一生一世都要陪着他的。
这么快,便要食言了吗?
她口口声声说她是个医生,心里也?和他一样装着天下万民,她能医世人,就忍心这样害他生不如死吗?
她的所作所为,哪里又像一名医生?
她明?明?是个骗子,用不离不弃的谎言骗他;她又明?明?是窃贼,两人
相?处日久,他一直以为自己占尽上风,要她做什么都可以,谁知她不声不响,便拿走了他最重要的东西
——是,他的心被她夺走,如今胸膛里还在微弱跳动的,只不过和他一般是行尸走肉罢了。
她神不知鬼不觉地拿走了他最重要的东西,给他留下了什么?
荷包,荷包。
陈定?霁立即四下翻找了起来,可他的床褥干净整洁,哪里又有那个荷包的影子?
荷包去了哪里……
“我记得,邺城陈府的那棵老槐树上,满是你幼时练剑留下的疤痕。十二年前的襄州大战,你们父子兄弟八人出发之前,那棵老槐树却突然枯死了,原来那时,便已经有了不祥的预兆。”
他听见?了面前的婢女晴方在说话,语气却完全没了往日的恭顺和谦卑。
他懒得去计较,他一心只想找到那个荷包。
他记得自己再?次陷入昏迷前,一直死死地攥着它的。
那是可以触碰的,唯一证明?她存在的东西。
她要送给他的。
——等等,不对?,晴方在说什么,邺城陈府的老槐树?
陈定?霁这才抬起头,看着他面前这个他也?算熟悉却又极为陌生的婢女。
她已经看了他很久,他与她对?视的一瞬,她坚毅的目光泛起了一点红色。
他在她的眼里,竟然看见?了自己。
十一年了,他以为自己再?也?没有机会,再?次见?到。
他一直都是孤家寡人。
好不容易有一个人走进了他的心,却又轻而易举地抽身离开,连最后的一点念想都没有留给他。
面前的晴方,又怎么会知晓他在齐国、亦步亦趋地隐藏了这么久的真实身世呢?
“七郎,七郎,是你吗?我年纪最小、但?又最调皮的弟弟。”晴方又开了口,语气坚定?,又像是在轻柔婉转地念一首,童时传唱过的歌谣:
“你的腰上有个形状特?殊的伤痕,我一直都认得。那是你小时候顽劣时,不小心用香烛烫伤自己的疤痕。但?,我们的父亲得知你被自己烫伤,不但?没有心疼,反而还罚你跪了一夜的陈家祠堂。”
陈定?霁的呼吸重了,瞳孔微张,努力?维持着面上的平静无波。
“而那一晚,我也?因为偷看父亲的兵书被罚跪祠堂,我们姐弟二人虽年纪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