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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却也?是长?到了七八岁的年纪,才第一次有了深入的详谈。”
陈定?霁捏紧了拳头,干涸的星眸,慢慢洇上了一层水雾。
他已经知道她是谁了。
“你不叫陈定?霁,也?不是这齐国宋国公的后人。你的真名叫陈聿棠,和我陈聿桑一样,都是大周羽林将军陈代辉的子女。”晴方的眼中也?含了热泪,缓缓流了下来,“我以为,我以为七郎你早就死了。”
他也?以为,他们都死了。
“三姐……”
陈定?霁嗫嚅了许久,才终于唤出了这个称呼。
在家中,他有六个哥哥三个姐姐,他才是最小的那个。
但?他们兄弟姐妹间的情薄,他又与他们不甚熟悉,在他的记忆中,与三姐的交流,仅仅只有那一晚的祠堂罚跪。
原来三姐也?像他一样,为了报当年齐国陈家屠灭他们邺城陈家之仇,不惜潜入长?安,也?要寻找机会吗?
他是男儿,是可以隐藏伪装自己、用尖刀用利刃杀敌,用全新?的身份站上权力?之巅,拿到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这么多年来,他靠着自己的才华和努力?一步步走到今日,他有过无数次危急关头,但?又屡屡化险为夷。
三姐有什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却也?要不惜一切,冒着随时可能被人发现?的丧命的危险,在这暗潮汹涌的长?安城内宋国公府中,一呆就是十一年。
她不怕吗?不觉得自己拼尽全力?,也?是徒劳无功吗?
晴方看着面前百感交集的男人,心中多年来的隐忍和小心翼翼,终于让她忍不住探身,抱住了这个才从死神手中拉回来、又消瘦了许多的弟弟。
终于相?认的姐弟两人无须伪装,抱头痛哭起来。
而紧紧抱着自己亲姐的陈定?霁,却又突然想起了庄令涵,曾经一板一眼,对?自己说过的话。
女人为什么一定?要依附于男人?她们虽然娇弱,可一样可以为自己立一番事业。
他为什么、又凭什么会如此看轻女人呢?
自己有这样的一个亲姐,也?曾经有这样一个爱人。
可惜,等他终于醒悟时,为时已晚。
他再?也?不能,亲口向她说那句“对?不起”了。
第82章 假寐
陈定霖的如意算盘终归是空了,若说他不气恼,那是假的。
当日他在斛律太后?面前?信誓旦旦地保证,一定能趁着陈定霁此时人还在床上昏迷的绝佳机会,取下他的项上人头,来为自己投靠斛律一族做投名状。
亲兄弟又如何,陈定霁这些年是如何仗着自己兄长的身份对他的,又是如何打压他,不让他有建功立业一展抱负的机会的,一笔一笔,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虽然表面对陈定霁恭恭敬敬几乎言听计从,但心中对他的怨恨和不满,在他得知陈定霁中毒昏迷之后?,便早就一发不可?而收了。
陈定霁一贯是看不上他的,有些?事,也习惯了让他去替他背锅。
比如当初那个驿馆里?,斛律氏派来杀周使的杀手。明明是陈定霁自己将那杀手的头颅砍下,却要他陈定霖出面,把那杀手的人头送给?霍长晟,然后?堂而皇之地让京兆尹府来办理此案。
更不用说刻骨铭心的夺妻之仇。
婚事是陈定霁帮他争取来的,后?来陈定霁反而听了庄氏那个妖女所惑,转头便要将已经属于他的斛律云绰,生生送了出去——直到现在,三个月过去了,仍然杳无音讯。
淳于冰娥虽好,可?到底不是真正的斛律氏的族人。若今时今日的境况,陪在他身边的人是斛律云绰,他根本不需要如此放低姿态,只为了求得斛律太后?的一丝信任和青睐。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必须亲手了结陈定霁的性命,无论是出于复仇之心还是上位之心,他都要这么做。
答应斛律太后?,本来也不算他冲动之举。
但,回去之后?,淳于冰娥却给?他细细分析了此事的利弊。
其一,陈定霁此时虽然昏迷,可?他周围一直有不少人,他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陈定霁来向斛律一族投诚,实在是过于冒险。
其二?,陈定霁再怎么说,都是陈定霖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在外人看来,他们兄友弟恭,陈定霖趁着陈定霁昏迷不醒突然利刃相向,其他人又会如何看待陈定霖的人品?
即便他陈定霖不在乎旁人的风言风语,可?斛律太后?及斛律氏一族,会如此轻而易举地相信这个连亲兄弟都能说杀就杀之人吗?
如今一言不合,陈定霖便能手刃亲兄,将来万一出了哪怕一点点微末的变故,陈定霖会不会再次倒戈,抬手便再次倒戈,将斛律氏之人杀死?
所以,眼下最好的办法?,不是直接将陈定霁杀死,而是想个法?子?杀掉陈定霁的心腹崔孝冲。
这样,既能大挫陈定霁一党的锐气,崔孝冲的人头,也足以用作他们夫妻二?人向斛律太后?的投名状了。
可?惜,虽然陈定霖已经顺利将崔孝冲请到了府上,但崔孝冲软硬不吃,连一口水都没有喝。
若是无法?让崔孝冲服下有毒的食水,就凭陈定霖那不入流的三脚猫功夫,又怎么可?能将同?样身经百战的崔孝冲制服?
下药不行,美人计也同?样失效。
听说,崔孝冲二?十有五了,好像连女人的手都没有碰过。陈定霖原本想让淳于冰娥出面引诱,以她的美貌和巧舌如簧,说不定不用取崔孝冲的项上人头,反而能劝得崔孝冲弃暗投明。
但,淳于冰娥对外则一直养病,即使她愿意牺牲色相,贸然让她出面见崔孝冲这个外男,也极为不妥。
最后?的最后?,陈定霖只能无奈看着崔孝冲起身离去,而无能狂怒的他,除了将几案上为崔孝冲准备的各种?下了毒的吃食挥在地上,其余旁的,什么都做不了。
还是淳于冰娥,再次不动声色地,劝服了自己这个暴躁易怒的丈夫:行百里?者半九十,他们夫妇二?人眼下的动作太快太多,恐怕会引起无论是陈定霁一党亦或是斛律氏一族的怀疑,不如以逸待劳。
今日与崔孝冲这番往来,反正也没留下任何可?以指摘的把柄。
无论什么话,到了淳于冰娥的口中,总是能把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
不管处于何种?境遇,她总是保持着绝对的冷静和克制,寥寥数语,便可?以将他身上昂扬而起的荆棘和怒意,无声无息地消退,无论以何种?方式进?行。
虽然淳于冰娥不是陈定霖当初想要娶回家的人,但有这样一个看似温和柔顺、实际淡然睿智又如花似玉的枕边人为自己出谋划策,陈定霖还是非常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