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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检查过了,说是有斛律家的信物在身,杀手的杀人方式特别,也不像中原汉人的手法。
斛律家从萧毅杀斛律宗奇开始,就早已心怀不满,不仅给萧毅下毒,在庄氏为萧毅解毒之后,还想杀了周使数人,再嫁祸给剩余的周使。
今日朝堂上,虽然霍长晟拿出了确凿的证据证明杀害周使的凶手是斛律家派来的,可斛律家无人承认,纵使霍长晟的长嫂亦出自斛律家近支、他这么做算是大义灭亲。
夏谦好歹洗脱了罪责,从生到死,都是陈定霁一人在为他们斡旋。
庄氏知道吗?她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她只需要盈着那双摄人心魄的凤眼,去求人怜悯,求人饶恕。
然后,竟然早早打了主意,求到了霍长晟的身上。
陈定霁可以允许她为了自己的夫婿奔走,却不能容许她为了救人,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那个他本来也无甚好感的霍长晟。
琤琤说得很对,霍长晟算什么,霍家不过是顶着个端华侯虚衔,游离在他陈定霁和斛律氏一族这两股势力中间、想两边讨好的宵小之辈。而霍长晟,一个没有机会继承端华侯爵位的老二,区区京兆尹,哪有他这中书令能翻云覆雨?
而庄氏竟然为了去求这样一个人,专程投其所好,写了一卷字帖,还要亲手小心奉上。
“含天地之醇和兮,吸日月之休光。郁纷纭以独茂兮,飞英蕤于昊苍。”
短短数句,既是在赞扬霍长晟遗世独立的品格,又暗含了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欣喜——仅仅只是有一面之缘的人,她便能如此不吝笔墨,那他陈定霁又算什么?
所以,朝会结束,他便连借口都没有找,尾随着霍长晟回了他那端华侯府,一进屋,便出手狠狠揍了那个朝会上还在慷慨陈词之人一拳。
“你喜欢她?”陈定霁的问话没头没尾,可他直觉霍长晟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霍长晟一介书生,被陈定霁劈头盖脸的一拳打得俯卧在地,他用沾了灰的袖口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迹,轻蔑地笑了笑,盯着面前怒火中烧的堂堂宰辅,一字一句地问道:“君侯,你这是为了你的四妹,还是为了你自己?”
陈定霁见不惯此人那副诡计得逞的奸邪模样,上前附身,又一把抓起他前襟,“霍长晟你别忘了,你与我四妹有婚约在身。”
“君侯不也与斛律小姐有婚约在身?”霍长晟满不在乎,“我做人做事向来光明磊落,君侯既然问了,我也不怕承认。我和君侯一样,都看上了一个有夫之妇,而且,我们都想她那个百无一用的丈夫彻底消失,不是吗?”
“你想做什么?”说罢,陈定霁又是一拳,直直撞向了霍长晟面门。
霍长晟眼冒金星,仿佛四肢百骸都已腾空,失了最原始的重量。他突然有点后悔当初擅自囚禁夏谦,若知道陈定霁疯狂至此,也许会少了当下这许多皮肉的折磨。
但……为了一个美丽的女人发疯,陈定霁这个他曾经高不可攀、拼尽全力也无法望其项背的年青宰辅,也不过是这样的俗不可耐,失去理智到轻松将自己的破绽卖给了他,霍长晟的心和身都松了,或许,这比得到那个女人,更令他欣喜若狂。
他缓缓爬了起来,从袖中掏出了一张染了鲜血的黄纸,递到了陈定霁火光冲天的眼前:
“君侯,这样东西,你现在应该非常想要。”
***
关押夏谦的地方就在京兆尹府衙后,马车摇摇晃晃一路从长安城西摇到东北,庄令涵始终都没有睁眼看过陈定霁一眼。
明明是她在求他,却又似乎并没有摆出求人的应该有的姿态来。
像她之前那样。
下了车,在衙吏的指引下,他们一前一后进了关押夏谦的地牢。庄令涵早早便从晴方那里将带给夏谦的包袱亲自拿了,尽管她双手有万般不适。他冷眼看着她脸上难以抑制的欣喜,忽然觉得自己做这一切都是那么不值得。
他完全看不透她。
霍长晟专门把夏谦关在了地牢的最深处,尽管是单独的牢房,但阴暗潮湿、蛇虫鼠蟑并不比其他牢房少,甚至还因为地处偏远,可能他有什么要求,都根本不会被任何人搭理。
还未行至最里,庄令涵就先越过他奔到了夏谦的牢前,陈定霁遣走了周围看守之人后,想了想,还是没有跟她一起过去。
但他能听见他们的对话。
不知道夏谦在牢中受了霍长晟多少折磨,他听到她哭了,比他先前看到她的任何时候,都哭得还要厉害。
夏谦连说话都十分费劲,但依旧强撑着断断续续地好言抚慰。
她哭得更凶了,但他却听不清她到底哽咽着什么。
“若是我当初听了你的劝告不来长安,我们也不会落到这般境地。枝枝,我好想和你一起回邺城。”她开始低声啜泣,夏谦的话,终于气若游丝地传到了他的耳朵。
原来,她还有这个乳名。
是专属于她的夫君,唤她的名字。
第28章 休妻
庄令涵手心的伤,在这阴暗潮湿的地牢里,在她紧紧地趴在关着夏谦的木柱上时,突然就沁出了血来。
鲜血很快就将她手上的纱布浸湿,鼻腔中萦绕的,除了地牢里长年累月密不透风的霉味和湿味之外,还有自己手上与夏谦身上的半干的血和脓混杂的血腥之气。
她根本不敢低头细看自己的伤口,想必那血肉模糊的手心,早就已经和纱布粘连在了一起。
只有她妄想忽略却总无法忽略的阵阵刺痛。
但,和夏谦所受的拷打相比,她手上的这点伤,又算什么呢?
这个在数日之前还和自己谈笑风生、高谈阔论着他回到邺城之后的宏图大志的谦谦君子,现在却因为自己,受了之前十八年里从未有过的身心折磨——地牢里只有高高斜斜的一扇小窗,窗外本就不算明媚的秋日阳光,并没有多少惠泽这如地狱一般的泥潭困境。
而她甚至看不出他早已破烂的衣衫下哪怕有一块好肉。
他是因为自己才落到今天这步田地的,这样,她便更不能抛下他了。
“可我,我不忍心你为了我委身于旁人,”夏谦漆黑的瞳仁不再神采奕奕,手指的伤口还未结痂,他还是忍不住将手探出了地牢的木柱,小心抚了抚她微乱的鬓发,“枝枝,我夏岚臣虽与你的夫妻情分缘浅,可我知道,这世上再也没有谁,能如我这般懂你疼你。我一想到你要与那陈相虚与委蛇,强颜欢笑,我便不能容许我自己,再苟活于世。你懂吗?我宁愿……”
可她还未及抬手回捧夏谦颤抖的血手,后背一股劲风刮过,下一瞬,她已经跌在了陈定霁的怀中。
陈定霁紧绷的脸色在这阴湿黑暗的牢房里显得更加晦暗不明。
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