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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钰身子是虚弱的,很快就因紧张过度而晕了过去。

人晕倒,脚下也无力,甄钰的膝盖一弯,眼看就要倒在地上,顾微庭扶住甄钰腰的那只手臂立即加了力,将她扶稳。

人晕了也好。

待会儿不得已要开枪杀人,子弹射中肉体的血腥画面,甄钰看不到。

顾微庭暗道,灼热的指尖碰上握把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了顾玄斋的说笑声:“好巧啊。”

顾玄斋穿着一身灰色的西服走过来,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跟着八九个男人,个个魁梧,有本领似的,站在哪儿不动,浑身都有一股气势。

顾玄斋就带着这些人,有顺序地将顾微庭围了起来。

顾微庭吃惊,但心里却放松了,枪不掏了,两只手臂都搂上了甄钰,问:“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

顾玄斋瞟了一眼两眼紧闭的甄钰,只一眼,眼珠子就移开,看向那些面孔陌生的人群,耸耸肩膀,故作轻松道:“昨日来的,有人告诉我,如果我不来,你和小本家会死在南洋。唉,我琢磨着你要死也不能死在异乡啊,就来了,南洋这是什么地方,鱼龙混杂之地,我琢磨着我一个人来会吃亏,脑袋一拍,就向那武术馆借了几个人来。”

香取见到那些身手不凡的家伙把顾微庭围住,倒是受了几分惊吓。那些人,皆比他们高了一个头,肉结实,手背上的青筋凸露了出来,和蚯蚓似的,拳头的力量胜那斧头。

香取步儿停下,眯着眼睛,延着脖颈,观察情头的变化。

后面的话,顾微庭都没有听,他好奇那个叫顾玄斋来的人是谁:“谁叫你来?”

“阿牛和一个老婆婆,自称是小本家的亲戚,说着一口广东话,我不认识。”顾玄斋如实回答。

但顾微庭并不相信顾玄斋的话:“不认识,你怎会相信?”

“不知道,脑子有病吧。”顾玄斋也想问,自己怎就相信了这通话。

言语间,停在海边的轮船发出呜呜的蒸汽声,很快,有人下船来催促客人上船,只说今日的天气有些不稳定,要提前开船。香取一听着急了,想上前又不敢,顾微庭看了一眼船号,正是自己要坐的船,离开南洋是当务之急,至于什么老婆婆,择日再来深咎。

“你买了船票吗?”顾微庭问。

南洋的气候实在闷热,这里的太阳比上海的火热十倍,闷得胸口儿好似被压了一块石头,喘不过气来,顾玄斋解开最上面的两颗扣子透气,他深吸了一大口气才回:“没,我昨日来没寻到你,还以为要在这里多寻几日……不想今日就寻到了。”

“那我先走了,后面的人替我挡挡,你也早些回来。”顾微庭抱起甄钰。

顾玄斋淡淡回道:“回去有很多惊喜等着你,比如那个杀了洋小姐的凶手自首了,比如有人孩子没了,不过这些惊喜有倒不如没有,反正我都来了,不如你在这儿陪我多待几日。”

“不用。”顾微庭当顾玄斋说了废话,脚步稳当,抱着甄钰,一步一步迈向船的方向。

顾微庭头也不回的离开,顾玄斋没好气骂道:“千里迢迢来相救,一声谢谢都不说,没良心的。”香取看顾微庭上了船,已不顾什么了,往地上吐一口痰就要追上去。顾玄斋捋起袖子,带着一群人过去,把他的路遮个严实,道:“我瞧你向番馆的老板,走吧,带我去番馆转转。”

顾玄斋不会日语,但嘴皮子有那么一些功夫,语言不通,也能把香取问个晕头转向,嬉皮笑脸,做出一副浪相,看着难辨好坏,但那眼底分明暗藏着凶光。

香取听不懂顾玄斋说了什么,心里却是怯了,眼睁睁看着顾微庭上了轮船。

话说,我很久没有在晚上十点后写过这篇文,昨天打开文档写了一个小时就写了一千二百个字,打算今天再写多八百个字,但白天愣是一百个字都写不出。晚上写作真的好有手感啊,白天写东西很绝望,十几个小时也才写一千字……

293

甄钰晕得突然,醒得也突然。房间的窗帘都拉上了,环境幽暗,船行走在水面上产生的一点点的颠簸感,又将甄钰的记忆拉回到下南洋的日子。

一时间她忽然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她惊恐地环顾四周,越觉回到了当初,喘气如牛,不由掉声痛哭。

尖锐的哭声穿墙而出,耳朵有疾,在甲板上透气的顾微庭都能听见。

顾微庭注船,船开以后喉间有物蠕蠕动,他弯着腰到甲板上透气。来得匆匆没有备注船药,且来南洋时心里惦记着甄钰,紧张与担忧,硬生生地把注船产生的恶心感压制住了。没有药可缓解恶心感,顾微庭嘴巴苦涩,咂咂嘴,有些怀念香烟的味道,正要去买一包,蓦然听见甄钰的声音,他想也不想,拔步回房去。

短短几分钟,甄钰哭红了眼,哭哑了嗓子,一张巴掌大的脸,有泪痕无算道。顾微庭推门而入。门口处打来一束光,甄钰看见顾微庭,脸上的惊恐之色转变成惊喜之色,在柔软的床上跪起两膝,张着手臂要他抱,连珠箭叫顾微庭:“顾老师……”

叫得顾微庭心软心痛,他坐到床上,抱着甄钰,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哄道:“我们回家了。”

“嗯,我现在知道了。”甄钰的眼泪说停就停,“但在回家之前,顾老师,你不能让我一个人呆着。这段时日,我很脆弱,虽然用脆弱来形容自己,有点奇怪。”

“不奇怪,人都有脆弱的一面,在我面前,不用故作坚强。我的眼界宽,你是什么样子我都能接受。”顾微庭啄了啄甄钰的嘴角,而后转移话题,“你说肚子里的宝宝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都说肚子尖生男孩儿,肚子平生女孩儿,虽是不可相信的说法,但顾微庭这么一问,甄钰便撩起衣服来看肚皮的形状。

肚皮有些尖。

甄钰说:“尖尖的,可能是男孩。”

这种说法顾微庭听过,荒谬可笑,他把手搭在甄钰的肚脐眼那处,说:“不可信,我姆妈怀我的时候,肚皮是平的,怎么你还相信这些?”

“我又不能和孩子说话,你问我,我又怎么知道。你不问我,我就不信这些,倒还取笑我见识不够多了。”甄钰嗔了顾微庭一眼,把脸转了个方向,气得腮帮子乱动。

“是我说话不对,宝宝别气,要不以后孩子生出来,脾气会不好。”顾微庭将灯打开,一旁的桌里拿出一把木梳,帮甄钰把蓬乱的头发梳顺,再带她去浴房里洗面、洗手。

顾微庭买了大菜间的票,房间干净,什具齐全,就连喝水的玻璃杯的形状颜色都精美无比,开了灯以后甄钰才发现自己刚刚睡在一张雕花真皮大床上,顾微庭又在桌里拿出一张菜单。

顾微庭没什么胃口,扫了一眼菜单,给自己点了一份蔬菜泥后,递过菜单,指着一个菜名,问甄钰:“午饭想吃什么吗?”

菜单上没有中文,甄钰扫过去,只看得懂一些简单的英文,例如egg、vegetable、fish这些,具体是什么样的食物,甄钰猜不出来,死要面子,随手点住一串英文:“这个吧。”

甄钰点的是开胃头盘蜗焗牛,顾微庭脸色变了,蜗牛这种东西,他接受不来,试探地问甄钰:“你是想吃酸的吗?”

“嗯……”甄钰还不知自己点的蜗牛,她在甜品栏里的icecream停下了目光,“想吃酸冷的……想吃芒果冰忌廉,可以吗。”

“不可以。”冰忌廉太冰凉,以甄钰现在的身体状况,吃了容易闹肚子,顾微庭回绝,“但你可以吃布丁,这儿有牛奶布丁、芒果布丁、西米布丁还有草莓布丁。”

甄钰张嘴,正要说芒果布丁,顾微庭比她早开口一步,打断她,笑说:“这个季节草莓过酸,芒果吃了又皮肤容易发痒,牛奶味的容易腻,所以我们吃西米布丁。”

说着拿起笔在西米布丁后画了一个圈,“不过这只是甜品,你还得点一份饭。”

冰忌廉不能吃,芒果布丁也不能吃,甄钰情绪无聊,脸上的笑容消失,说:“随便吧,顾老师你点。反正我想吃的,顾老师都不给我吃。再说,我又看不懂菜单。”

……

昨天搞定了一篇文,这篇文可以稳定更新了hhh

两天or三天一更,我以后晚上写,但是不熬夜,所以一章分几天来写,晚上写不容易卡文也不会浪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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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微庭给甄钰点了一份鸡蛋火腿饭,还偷偷点了一份冰忌廉,随后摁电铃呼来西崽。过了半个小时,两个西崽口中操着英语,将顾微庭点的东西送上门。

甄钰眼尖,一眼就看到装在玻璃杯中的冰忌廉。

冰忌廉透着淡淡的黄色,面上撒了一层饼干碎,甄钰问:“我能吃吗?”

顾微庭把鸡蛋火腿饭端到她面前,说:“你把饭吃了,我就让你吃一半。”

鸡蛋火腿饭卖相好,但甄钰着实没有胃口,心中那里也不知道是气是恨了,懒洋洋地拿起勺子,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甄钰吃得不开心,顾微庭拿起一根小铁勺,在甄钰对面坐下来吃起冰忌廉:“天气热,不快些吃,冰忌廉融化了,可就不好了。”

但这一番话一点也没激起甄钰的食欲,她看起来有些不舒服,心眼俱倦,眉头一直没有展开,吃多三口以后便放下了勺子,用帕子擦去嘴上的油渍,饮一口温水后躺下去又睡了。

顾微庭吃着冰忌廉,但经心作意地观察甄钰,甄钰背着自己躺下,他不知甄钰是真的不舒服还是在耍脾气,放下冰忌廉,走过去用手往她怀里一插,问:“注船?”

甄钰眼睛紧闭着没睁开,顾微庭把身子挨上去,笑道:“生气了?你这种小姐脾气不得了,动不动就恼人。”那只插在怀里的手一点也不安分,总搔人痒痒肉。

甄钰忍着笑,“哎呀”一声,双腿踹床,假装生气,扬着如脂的粉颈,睁开眼睛就骂道:“我哪里恼人了,我只是想睡觉。”

“也是,你的脾气,犯不着为一个冰忌廉生气。”不是生气便好,顾微庭抽出手,准备离开,甄钰却把自己的手放在了不该放的地方,摸了又摸。

顾微庭怔在那儿六神无主。

那东西摸几下就硬,藏在裤子下跳得正欢,甄钰用口儿含住了顾微庭的下唇,吃到一点冰忌廉的甜味,又把他上唇含了含:“顾老师想要了。”

甄钰的唇瓣还贴着自己的嘴巴,顾微庭口中不言,把舌头吐进她口中。甄钰顺势吸住舌尖,在自己的嘴中和顾微庭挑逗开来。

如此挑逗犹还不够,甄钰一只手且把自己的裙子撩起来,露出白中透红,咻咻而吸的花穴。

下体诱人非常。

甄钰一只手拉下顾微庭的裤链,从中拽出性器来,大拇指在龟眼上上打转:“顾老师,刚刚我吃了好几口饭,趁现在我有力气,不如来做一做?反正在船上也没事可做。”

甄钰的手技好,摸得顾微庭的龟头酸,根部痒,急吸气锁腹,抹了一眼未经抽插而泛红的花穴,说:“昨日才做过,还没过二十四个小时,我怕你吃不消。”

甄钰的情先动,花径热气袅袅,空虚难耐,不依不挠地缠着顾微庭和自己小弄一场:“顾老师进来不动就好。”

进去不动,难受的顾反是自己了,顾微庭故作糊涂不答应,甄钰一副急泪,嗔怒地拍打起顾微庭的臀儿:“顾老师不进来,我待会儿就拿勺子和自己做……”

拍的力气不大,调情似地拍打,把顾微庭拍得肢体震撼,那根物而又硬了几分,他拉臀后的手来,问:“那我用手指帮你?”

“不要,我现在难受得紧,顾老师是不愿和我做了?”甄钰先两腿分隔,顾微庭已松了口,再磨一磨,他哪里还会嘴硬不进来。

“我哪里是不想和你做,但想惜香怜玉罢了。”三两句话,果把顾微庭的心磨软了,他渐入境界里,捻着圆溜溜的龟头去花穴里饮水。

进了半个龟头而已,也没抽动,甄钰就全身发抖,头左偏偏,右偏偏,伊伊呀呀的叫,眼睛对上顾微庭时,还痴迷迷地笑。

一笑眉眼弯弯,双眸含情,顾微庭背脊猛然一麻,神酣兴发,压倒身子,在甄钰的玉脖上舔舐,下方则是彻底顶开两片薄肉,龟头囫囵进入温热之地,把个穴口,塞得没有一丝缝隙。

性器相连时,股间已是粘糊糊的一片。

甄钰压臀收腹,用技把牝锁紧,绞杀在里头逗留的异物:“顾老师,你那东西,顶不到里头来,把我哪儿碰得有些痒。再进来些,杀着我深处。”

顾微庭的身子为此话颤了一下,他并未听甄钰的话,抽出在花径里头的龟头,轻一下,重一下,用性器去拍打流水儿的花穴。

声响渍渍,拍得重时,上方的水儿会飞溅开来,甄钰爱顾微庭,突然做出这种事来,她丝毫不觉难堪,笑着说:“顾老师有什么癖好,我都可以配合。”

昨天没登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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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完,甄钰握住性器,助其粗长。顾微庭热血一涌,拿开甄钰的手,从口袋拿出簇新的避孕套套上,进去之前,龟头在花核上轻轻扣击数下,而后“滋”的一下,那性器又进得肉穴之中,进了大半截:“癖好且就是瞧你红着脸快活,底下粘绸水儿不尽。”

甄钰不由把腰部悬空,双膝要合拢,花穴把似肉非肉,似骨非骨的性器夹几夹:“避孕套哪里来的?”甄钰

“船上有提供,我顺手拿了几个。”顾微庭拿个枕头垫在甄钰腰后,挪挪臀,双手撑在甄钰身体两侧,身子尽量抬高不压住甄钰。他就这般绷着腰臀,向前一挺,细磨功夫,左扶右擦,徐徐插上百下,龟头次次无不插其痒处,龟身次次无不搔过痒肉。

“既拿了避孕套,顾老师心里也想和我做这事儿,方才还扭扭捏捏,故作君子。”甄钰鄙夷地看着顾微庭。

“嗯,就算是我的癖好。”顾微庭懒得解释了,笑回。

虽插至痒处,搔过痒肉,但套了避孕套,今次的避孕套偏厚,使摩擦的快感减弱,龟头与龟身无有用上劲儿,碰一下便匆匆离开,弄得里头更酸更痒,肏得一点儿也不实在,蜻蜓点水似的,甄钰耸起屁股来帮衬:“顾老师拿了几个?”

“三个。”花穴紧紧,又套着避孕套,挤压得性器胀胀欲泄,前端喷了粘液,顾微庭急忙吸住了腹部。

这艘轮船行得慢,至少要十五日才能到上海,顾微庭拿了三个,甄钰思觉他拿少了,开玩笑地说:“顾老师应该拿八个,我要和顾老师两日做一次,把从前落下来的,都在这儿补上。”

“和你做这种事儿,我不一定用上那根东西,你想要,下回我拿嘴来。用嘴你好似会更快活些。”顾微庭低低发笑几声,压低胯部,一使甄钰屁股着床,二又将根性器插得满满的。

想到顾微庭第一次拿嘴伺候的画面,甄钰的耳垂,莫名开始滴粉,缩着拳头,说:“只要是顾老师,我都喜欢,只要是顾老师……我只想要顾老师。”

“嗯,我和你一样。”看甄钰情欲焰焰吃得消,顾微庭索性不抽出性器,胯贴着胯,悬着的卵袋,磨蹭开来。他在甄钰肉体上如鱼游水,磨了半刻,觉无趣了,稍抬臀,往穴内添一指,性器不动,手指却抽插有加。

花穴已无余地容那根手指,一抽一插,穴肉阵阵紧缩,生出麻麻的妙感,不一会儿开始发胀,甄钰粉脸泌汗,上牙咬着下唇,皱起眉低声说了疼。

顾微庭听见了,把性器抽出,手指继续在里头活动。手指代替了性器,在穴内如一脱缰野马,缰绳也勒不住它。甄钰高声呻吟,快活难当,紧抓顾微庭的手臂,两腿分隔着,顾微庭没有压住她的粉腿,粉腿可自由活动,时而屈起时而放平。手指在里边弄得着急时,甄钰樱唇微开,惊惊叫叫个不停,双膝一合,想让手指就待在那处别离开。

“腿分开些……”膝盖合起,顾微庭不好动作。

“不要手指了。”甄钰掇着粗气说,手指把花穴弄得又湿又热,也让人情欲上炎,但弄久了,深处不觉一阵麻来。

“好。”待甄钰分开了膝盖,顾微庭抽出湿漉漉的手指,也不擦干,摸着甄钰的花穴,性器觑着红红的唇儿要插。

甄钰舔着下唇,头微抬,眼低低,玉足向外,看着穿着外衣的性器插入,龟头如抹了油般,眨眼就进去,那张穴儿如桃花般绽开。来南洋这么久,甄钰都快忘了,还有避孕套这种东西。

顾微庭抬头看见甄钰脸颊红红,双眸含水,看着进入之势,笑问:“好奇?”

甄缩着脖子躺下,支吾回道:“不、不是,是你动作太慢,我难受。”

“如今倒是你急欲急色了,你可急,我不可急,一急忘念后果,重身之人比花儿还脆弱,蛮干一场,肏不计数,我快活了,你倒要痛。”顾微庭气喘吃紧,双手托住玉臀,慢插慢抽,一磨一转,穴口随之合又开。

顾微庭的嘴儿不闲住,咂住一只白光闪烁的乳儿在口内舔弄。

甄钰的腰肢款款轻轻离开软床,一张嘴揾在顾微庭颈窝上呻吟,顾微庭搂住她,与之紧搂深偎。抽上百下,青筋突露,顾微庭身似飞一般,不知今夕何夕,呻吟一声,就在花穴之内喷射疲软,精液皆流入套内。

知顾微庭已结束,甄钰也不忘夹几夹,待滑溜如由的性器脱出,她撑上身,伸手握住,仅以二指脱下避孕套。只见性器的前端还时不时吐着粘稠,甄钰不敢多看一眼,道:“顾老师还想继续吗?”

最近写h总能想到一个对话

男(很温柔):不舒服的话和我说一声。

女(面有难色)忍了一会儿,小声地说:就没有舒服过

男(震惊):不是吧

hhhh五一快乐

房间有人,一直偷偷摸摸写h,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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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钰眼底尽是倦色,疲态表现得毫无保留。

第一次做是身心有了情欲,第二次做,只是为了满足男人的色心。顾微庭在甄钰眼皮上落下一个吻,说:“甄钰,你在患得患失。”

“我没有。”甄钰下意识反驳,反驳得脆快。

“做自己,在床上也可以做自己,喜欢就喜欢,不想做就不想做。”顾微庭低头,这回的吻落在她的唇瓣上,“知道你在南洋的时候,我的心很疼。不止是我,你的姆妈,娘姨,还有阿牛,如果她们知道了也会心疼,所以回上海以后,重新开始生活,从头到尾你的身份都是受害者,受害者更有重新生活的权力。”

短时间内想让甄钰变得和从前一样放肆,恐怕不可能。甄钰放不下防备,伤痛在心里成旧痕割不去,多说也无益,只能慢慢来。

心里是这么想,但顾微庭不免担心甄钰会一直疑神疑鬼,患得患失。时间久了,精神状态便会变得不对劲,影响了身体。

到了南洋,甄钰才看清自己有几斤几两,被风浪一吹,就是遍体创伤,无法自愈,也不敢把创伤露与人看。只有在顾微庭进来的时候,身体缠绕在一起的时候,她才稍微安心,用身体交流,短暂的感官之乐让她对一切事物都有爱恋,高潮的时候,不经意间会在黑暗中看到一丝光明与希望,昨日发生的一切,是一场噩梦而已。

如果可以,她想永远享受顾微庭带来的高潮。这一刻顾微庭是她的,她也是顾微庭的,别的时候甄钰总觉得自己和顾微庭是两个世界的人。”

甄钰哽咽着回:“顾老师你很好,所以我、我只是想让顾老师舒服些。”

顾微庭斩钉截铁地下了定论:“我明白了,你是在怕自己缺失了性吸引力。所以这几回做爱,你做声呻吟,目的是让我得到什么男性的尊严,和在床上假装高潮来取悦男人一个道理。”

“顾老师弄得很舒服。”甄钰摇头想解释,但顾微听说中了大部分,她无力去解释了。

“但你没有反驳我后半截的话。”顾微庭把甄钰从床上拉起来,到浴房里清洗。即使戴着避孕套,精液没有射在里面,但甄钰自己的流的暧昧物并不少,黏糊糊,湿哒哒,不清理干净,不舒服是小事,酿成疾病那可就变成大事了。

身子清理干净,顾微庭抱着浑身赤裸的甄钰到沙发上上穿衣服。做了一场,甄钰的体力有些弱,顾微庭给甄钰拿来一个布丁。

布丁吃了一半,顾微庭徐徐地讲起故事:“英国的妓女也很多,我在英国读书的时候,常看到一个妓女同时接待两位,甚至是三位客人。客人泄了欲,提裤子就走。男人和女人做爱,很多时候只是在满足生理上的需求。简而言之,就是下体有东西可以钻就行,贪快活。男人不文雅吗?倒也不能这么说,不过和动物没什么区别,欲望上来了,就不能思考了,思想被下体控制。回上海前,我认识了一名妓女,那妓女年纪不大,十七八岁,她本是一家甜品店的学徒,但因生得美,被人骗去了妓院里。她说想体验真正的性爱,并问我愿不愿意帮助她,一次就行。她说得很含蓄,我听出来了,她想和我做,我笑着拒绝。她问我是不是嫌弃她不干净。你猜猜我是怎么回答的?”

甄钰听得很认真,剩下的布丁都忘了吃,见问,她咬住勺子,思考了一会儿,说:“反正顾老师不会说出伤人的言语来。”

顾微庭前奏甄钰手中的勺子和布丁,一小口一小口喂给她吃,边喂边道:“我说如果和不喜欢的人做这种事情,我和那些客人应该是没什么区别的,无情无趣。妓女有些哭笑不得,为了过生活,继续做起皮肉生意。为了生活,被迫成为男人的性工具。”

话说完,布丁也吃完了,顾微庭放下勺子,问:“甄钰,你觉得她脏吗?”

甄钰摇头,顾微庭叹了一口很长的气,又道:“她们只是为了生活。用肮脏的字眼去定义一个女性的身体,定义的人才是肮脏的。我有千万条方法来阻止外界人来定义你,但我阻止不了你去定义自己。你明白我是什么意思吗?”

“我明白。”甄钰也叹了一口气,垂下头,懊恼地撇了撇嘴,“但顾老师,我会忍不住……忍不住拿不好的字眼来定义自己。”

“如果是这样,或许是我还不够好。”顾微庭抬起甄钰的下颌,“也或许是我的爱还不够明显。”

甄钰彻底没了底气,脑袋一松,把脑袋的力量都搭在顾微庭的手上,沮丧地说:“不,是因为顾老师太好了。如果能回到当初,我一定不会来打扰顾老师。”

“那我会来打扰你。”顾微庭的手掌托住甄钰的下巴,偏过头,亲她的两颊,“甄钰,我是不是没和你说过,你很漂亮。当初一抬头,看见你坐在树上,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再有如果当初你态度好一些,或许就是我去勾引你了。你说你那个时候态度为何那么差,我只是在哪儿吸了根烟。”

和顾微庭在公学初见之景,在甄钰脑子里已经模糊了,至于态度为何那么差,她也记不清,随口道:“大概是嫉妒吧,嫉妒顾老师和我一样白。”

……

避孕套这件事,一开始写这文的时候,是没有去想写的。民初的男性觉得戴避孕套很丢人,所以那个时候很多人有性病。

但是我的男主是顾老师啊,是尊重女性的顾老师。所以还是安排了他自愿戴避孕套这个情节。

那个时候的避孕套的材质,戴起来非常不舒服。一种是一次性的,一种是洗后还能用的,后者便宜些。那个时候很多男性觉得自己被困在一张皮里无法快活。可是性爱又不是一个人的事情。

这篇文一直没办法刺激起来,哈哈哈还是因为顾老师。有时候我想放飞写h写剧情,可是一想到顾老师的设定,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还是收手了。

297

第八天的时候轮船到了广州。

甄钰下南洋时也经过广州,不过那时候人身不自由,也无心去怀念家乡的风情。

十多年过去,广州还是和以前一样街道窄得车子难行,不过大伙儿的打扮还是和从前没什么区别。

顾微庭早早买好了广州转上海的船票,本想当日就转轮船,但见甄钰眼里有一些留念,便说:“要不要在广州呆几天。”

“不了吧。”甄钰婉拒,垂头走在顾微庭身后。

要到另一个码头去坐船,顾微庭不识广州阡陌,步行过去也耗费时间,再说天气热,走几步路汗就从头下,顾微庭觉甄钰受不住,去街边寻轿夫来。

广州的轿子多是些人力轿,四个人抬一顶轿子,一顶轿子上可坐两个人。

顾微庭走到轿夫面前才想起来自己不会说当地的方言,轿夫是土生土长的广州人,也听不大懂顾微庭的话,面面相觑了大半天,一个年纪稍长的轿夫猜测:“是码头吧?”

另一个人接口:“拿着行李呢,应该是要去坐船。”

先开口说话的,是站在前面的两名轿夫。后面两名轿夫年纪年轻些,其中一个嬉皮笑脸说道:“哈哈,或许他在说死人头。别看他传的人模狗样的,没准是光雅里的人呢。”

站他旁边的轿夫板了脸,嘴里呸呸几声,回道:“大吉利是!大吉利是!”

看着四名轿夫在哪儿交流,顾微庭略觉尴尬,心想回了上海,要把粤语学一学,要不以后甄钰性子起来,天天操着一口粤语骂他,他听不明白还笑脸相迎,也忒没面子了。

轿夫的说话声极大,站在不远处的甄钰听见了。

光雅里开了数家仪仗铺,里头的堂倌,喊口婆都住在光雅里,仪仗铺堂倌的身份上不得台面。在广州这里,说你是光雅里的人,无非是在取笑。甄钰有些生气,大步上前去,也不和那些轿夫解释,带着顾微庭,去乘坐另一辆轿子。

甄钰用粤语和车夫交流:“去码头。”抛出这两个字以后,她就和顾微庭坐到轿子上了。

投到上轿子之前,甄钰的脸色都不太好,顾微庭问:“火气怎么上来了?”

“没什么。”甄钰缓了脸色,主动搭上顾微庭的手,但眼视着前方的人群,并没有看顾微庭,“想到顾老师在船上说的话了,都是为了生活,不偷不抢,也不干坏事的话,为什么就上不得台面呢。”

顾微庭不知方才的轿夫说了什么,刻下听甄钰说话,听得一头雾水。甄钰说了这些话后闭了嘴,顾微庭不好问什么,静静观看广州的街道。

广州的风情面貌和上海截然不同,一眼望过去,洋楼极少,但总能看到二至三层,看起来老旧的宅第。一连看到许多这般式的宅第,顾微庭忍不住问甄钰:“这是什么房?”

“西关大屋。”甄钰用余光扫了一眼回道,“顾老师没见过吗?”

小宝弟还是西关小姐的时候就住在西关大屋里,离开广州前,小宝弟带着她和姐姐一起回过西关大屋和爷爷奶奶道别。时间过去了那么久,甄钰只记得西关大屋里的满洲窗和那条清凉的青云巷。

“听过没见过。”顾微庭想起来了,外祖父和自己说过广州的西关大屋,夏凉冬暖,建造奇特,里头的窗户五光十色,由木窗棂镶嵌彩色玻璃而制成,颇有东方的韵味,粤家人称呼这种窗户为满洲窗。除了满洲窗,里头还有一条通风、纳凉的青云巷。青云巷除了可以通风纳凉,还可种花草。

外祖父提起青云巷时,满脸是笑容。

想起外祖父的话,顾微庭便想去看看,但甄钰没有在广州逗留的心思。也是,故土里无亲人在,逗留了也只会徒增悲伤。

顾微庭不做声打扰甄钰。

轿子通行得慢,几次经过了茶楼,陶陶居与莲香楼望衡对宇,两家茶楼的生意都热闹。顾微庭在沪上吃过广式茶楼,味道鲜美,茶点的酱料下得不多,保留了食物本身的味道。

沪上的广式茶楼,可没有这里的热闹,看客人这般多,顾微庭又说:“你们吃茶点,是叫叹茶吧?”

“顾老师想吃?”甄钰扭过头来问,不等顾微庭开口,她看了一眼那些徘徊在茶楼外边等着叹茶的人,又说,“但人很多,想吃的话,得早些来。顾老师想吃的话,我们就在这里住几天吧。我记得这附近有个大三元酒店。”

【暴雨,停课,所以我也放假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之前想写广东民国文的时候看了一些关于广东的书籍hhh本来想直接回上海,然后写谁杀了章小姐的,但突然想起来,番外里有提到过顾老师学粤语,所以先连一下

没错,他就是不想再被人骂了而已hhh

298

轿夫把轿子抬得晃晃悠悠的,坐在上面,甄钰被晃得愦愦欲吐,强忍咽喉的恶心感,伸过脖子,要与轿夫说个新的目的地。

顾微庭把手横在甄钰胸前,说:“先回上海吧,等以后带着孩子一起来。”

甄钰没有回答好还是不好,她不敢出声说话,头靠在顾微庭的臂上,用力地吞咽唾沫,想将咽喉处的恶心感压进肚内。

过了约莫十五分钟,轿子终于停下,恶心感不断翻涌,甄钰一把推开顾微庭,跑下轿子,弯腰呕吐,吐的是一些酸水。

顾微庭随手与了轿夫一笔钱就跟上甄钰,呕吐到后头,酸水也不吐了,只是在干呕。顾微庭拍着甄钰的背,并解开甄钰颌下的一颗扣子。

扣子解开后,甄钰明显感觉胸口舒服了一些,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后,恶心感终于消失。顾微庭想买些水给甄钰漱口,左顾右盼,码头上有人在卖荷兰水和凉茶。

荷兰水能解渴生津,可小贩把荷兰水泡在碎冰里,甄钰不宜碰凉水,可凉茶滚烫味苦,不能用来漱口,比较了一番,顾微庭还是买来了荷兰水:“漱漱口。”

甄钰接过来呷一口,第一口没有吞下肚,含了几秒便吐出来。荷兰水在口腔内发生了清凉感,呷第二口的时候甄钰吞下了肚,水进入食管以后,胸口顿时开爽,甄钰没忍住呷了一口又一口。

眼看荷兰水要被喝完,顾微庭忙劈手夺过来:“凉的,少喝些。”

甄钰幽怨地看着被夺走的荷兰水,咂咂嘴,回味那阵清凉。顾微庭把荷兰水藏在身后去,问:“舒服点了吗?不舒服的话在这儿歇息一晚吧。”

“舒服点了。”甄钰拍胸口,“没什么大碍,只是太热了,又闷得很。睡一觉就会好很多。”

顾微庭掖着甄钰往轮船停靠的方向走,走着走着,甄钰忽然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光景,浅笑嘀咕:“广州……这些年倒也没怎么变化,人也还是老样子。”

顾微庭沉默,只把身子往甄钰哪儿挨近几分。

上了轮船,甄钰倒头就睡。

身在故土,做的梦也奇奇怪怪的,一会儿梦见姐姐的尸体,一会儿又梦见活泼乱跳的姐姐。

甄钰想知道姐姐在临死之前说了什么话,哪怕只有一个字。但在开口问的时候,姐姐就从她的梦里消失了。

后来的梦很美,甄钰梦见了和姐姐手牵手去城隍庙寻乐子的日子,这个时候阿牛还是一个学徒,姆妈和娘姨还未堕入风月之中,日子很平淡,但美满无忧,一切事物都朝着光明的方向走。

梦境太美,甄钰不愿醒来。迷迷糊糊睡了两个小时,忽然感到颈窝湿乎乎的,有东西在脸颊上流动,甄钰睁开了眼,一摸脸颊,摸得一手的泪水。

原来人回忆美好的东西也会流眼泪啊。

甄钰躺在床上又不住流了几滴泪。

顾微庭坐在一边,没有打扰甄钰。外边的天又黑了,海浪的声音在夜间很清脆,甄钰擦干眼泪坐起身来,走到窗边看风景。

顾微庭掇张软凳过去,又端来一碗冒着热气的粥:“我给你点了份冬菰鸭粥暖胃,吃点?”

“不想吃鸭子,鸭子有腥味。”鸭子有股腥味,拿来煲粥定会放姜丝,甄钰不爱鸭子,更不爱姜丝,听到粥名,皱眉拒绝。

冬菰鸭粥是广州菜,顾微庭前先试了一小口,鸭子没有腥味,姜丝在粥里的的味道也不浓。

“我吃过了,没有腥味。”

顾微庭哄甄钰试一口,甄钰抿嘴咬牙,死活不肯尝试。

“我不要!”

无奈之下,顾微庭只好另点一份:“那你想吃什么?艇仔粥?还是状元粥?”

艇仔粥的味道偏淡,状元粥的味道醇厚,都能暖胃,但配菜太多了,甄钰今日不想吃,想了想,回:“我想吃荷叶粥,咸的甜的都可以。咸的话要有咸鸭蛋,甜的话要放枸杞。甜的荷叶粥,要冰糖,如果不是冰糖就算了。”

顾微庭看了一眼菜单,没有看到甄钰想要的荷叶粥:“没有荷叶粥,但有冰糖红枣枸杞粥。”

……

零碎嫁后面的剧情我已经改了很多了,唉。这个故事本身带点玄幻,流产也不是为了虐而虐。流产的部分还没写到,但是根据现实改编。

至于甄钰被卖到南洋,这一部分的剧情我已经删了很多虐点了。

零碎嫁本身就不是个美好的故事。

甚至有时候我在想,如果当初坚定些,就按照原本的设定走,或许早就结局了?

hhhhh反正

299

“也行。”这个时候甄钰反而不挑口了。

只要没有荤味,一切好说。

不过等粥端上来,甄钰吃了一口便嫌弃地放下勺子:“分明是冰糖粥,红枣味都没有,甜得牙齿疼。弗要了。”

顾微庭浅浅尝了一口,不觉甜腻,但甄钰说甜了,他没办法逼着她吃不喜欢的东西,又另点了一碗白粥,和一些开胃口的咸辣小菜。

甄钰看见白粥的时候,眉头就没展平过,挑起一大口粥液呷了一口,眉头皱得更紧,咂咂嘴,话到了嘴边。

顾微庭拍着自己的肚子,急声说:“别说这粥稠,你吃了腻口。我的肚子很饱了!稠你也得给我吃下去。”

被甄钰嫌弃的冬菰鸭粥和冰糖红枣粥,顾微庭突然成了净盘将军,一口不剩,吃了个干净。吃得腹部发胀,还得松松裤头,暂时不能再吃任何东西了。

白粥稠糊糊的,不是甄钰喜欢的口感。甄钰正想说,谁知顾微庭精明,把话先说了出来,她没有拒绝的余地,但转个念头一想,她有商量的余地啊。

甄钰往嘴里送了一口粥,吞下肚后,道:“那吃完粥,我可以吃一点点冰忌廉吗?”

顾微庭面冷冷,坐到沙发上,拿起手边的书翻阅,虽然一句话也没说,甄钰晓得吃冰忌廉是不被允许的了。冷面待人,还不如直截痛快地回绝了。

甄钰不死心,配着小菜,吃下一碗粥后口中叽叽咕咕:“那什么……布丁也是可以的。”

顾微庭看了一眼时间,相次九点,夜间不宜吃甜品,他松了口,说:“明天。”

“现在。”甄钰不让步,垂着眉眼,走到顾微庭面前,管着隆隆的肚皮说慢慢说,“不是我想吃,是肚子里的宝宝想吃,宝宝说很热,想吃点冰冰甜甜的东西。不吃的话今晚会闹腾。”

意外的,甄钰没有造出些什么话来献殷勤。

她刚睡醒,睡时流了些汗,碎发几根为一团,一团一团地蜷曲脸颊和额上和那蟹爪似的,肌肤白皙,鼻头一点红,眼皮一点红都十分宛然,看起来比哭得泪人一般的人还委屈。

顾微庭不觉好笑,放下手中只看了三行字的书,轻摸甄钰的肚皮:“如果宝宝可以说话,应当会说姆妈在胡扯。”

甄钰的手使劲在顾微庭的肩上一捺,然后分开腿坐到他大腿上,身上穿的是睡裙,睡裙布料光滑,坐上去后不听话地往上缩,腮臀露了一半,春光乍现。

她涎着脸笑嘻嘻,缠不清爽的顾微庭扯娇:“姆妈想吃的东西,宝宝自然也想吃。顾老师,重身不能吃冰忌廉,坐月子也不能吃冰忌廉,哺乳期也不能吃,顾老师算学好,你算一算,我要有几年不能吃,我很委屈。”

“理都被你说了,我算清楚算明白了,只会让自己看起来更不讲理。”

顾微庭把甄钰粘在脸上的碎发拿下来,怕摔着了她,双手环住她的腰,从膝上抱了下来,抱到旁边坐了。

悬空的那瞬间,甄钰有些不安,粉腿乱动,坐到沙发上时,睡裙已翻卷到肚皮处。

下体光溜溜的,就光一看,腿上长了不少肉,捏起来柔软,显得更有风情。至于股间的景色,即使和甄钰做过那么多回,不经意看到,顾微庭也会热血贲张,他舔舔上唇,两腿间开始蠢蠢欲动。

甄钰对上顾微庭灼热的目光,微微分开腿,笑道:“顾老师你身下有动静了。”

“嗯,scopophilia,大部分男人都有这个癖好,我可能也不例外。”顾微庭不替自己的色欲找借口,移开眼扯下甄钰的睡裙,端着架子立起来往外走。

顾微庭走到门边才道:“我拿什么味道你就吃什么味道。”

能吃冰忌廉,甄钰脸上格外光辉:“好。”

离开不到一会,顾微庭就拿着一小杯牛奶味的冰忌廉回来,怕甄钰忍不住吃多,在路上他吃了好几口。

有的吃须强如没得吃,甄钰捧着冰忌廉小口小口地品尝,每吃一口,眼角就会放出一抹笑意。

吃完冰忌廉,匆匆洗个身,两具身体在床上,交流了半个小时才进入梦中。

后半段的路程一帆风顺,回到沪上的那一日,天凉爽了不少,甄钰在肩上多披了一件衣服才走下轮船。

明明不是一夜之间回到沪上的,但当甄钰立在码头,听到荣荣汪汪钟声的那一刻,还犹觉在梦中未醒。

甄钰红着眼眶,随在顾微庭身后走出码头,黄包车随处可见,顾微庭招手呼来一辆。

车夫见来活了,露齿大笑,连忙奔来:“来了来了!”

顾微庭问甄钰:“回蓝桥?还是公馆?”

“我姆妈在哪里?”甄钰想先见上小宝弟一面。

顾微庭不确定小宝弟身在何处,犹豫着回:“应该在公馆。”

“先回公馆吧。”甄钰先坐上黄包车,她把身子缩了起来,给顾微庭腾出位置来坐。

顾微庭报出底脚,随后褰裳坐上黄包车。

等客人坐稳,车夫迈开腿,向前奔跑。

甄钰无暇和顾微庭说话,一路上眼睛忙碌非常,左看看右看看,想看看她不在的这些时日,沪上有什么变化。

今日的沪上十二分热闹,马路有些拥挤。

一夜之间,墙上也粘贴了许多告示。黄包车停跑的当儿,甄钰好奇,往旁边的墙上看了一眼。

看讫,她脸色大变,转过头问顾微庭:“陶呦呦杀了章小姐?章小姐死了?”

自从看了间谍过家家,现在写请求式的对话,都会忍不住带入阿尼亚说“阿尼亚没有母亲好寂寞”的语气。

甄钰:不能吃雪糕我真的好难受。

300

顾微庭不知杀害章小芾的凶手是谁,他下南洋前,巡捕房里没有放出任何风声。

法租界探长的囡囡杀了章都督的囡囡,这则新闻震惊了整个上海滩,连上海公共租界会审公廨和上海地方检查厅的都惊动了。

怪不得回沪前,顾玄斋会说出那一句话。

他说这些惊喜有倒不如没有。

“你被抓走后没多久章小芾就被杀害了。”顾微庭一脸迷茫,“但我不知道是陶呦呦杀的。”

黄包车堵在路上还未开始动,甄钰浑浑噩噩跳下了黄包车,走到墙壁前,将那一张告示,逐字逐字看、读。

甄钰不敢相信陶呦呦会去杀一个认识的人,这个人还是章小芾,未免太巧合了。

甄钰跳下车的后一刻,道路疏通,车夫的注意力只在前方,看路能行,正想迈开腿,后方的顾微庭喊了停,随后也跳下黄包车。

车夫见客人下了车,便将车拉到一边歇息。

顾微庭站到甄钰背后,也把眼放在告示上,看至最后一个字,脑海里出现了陶呦呦那张稚嫩的面孔。

在公学与陶呦呦初回相见的时候,陶呦呦也没有给他好脸色,是打心底的厌恶。

陶呦呦和甄钰年纪相仿,十七八岁,但总露出一种和这个年纪完全不符的神情,眼珠子黑而不亮,藏有许多心事,只有见到甄钰的时候才会变得开朗。

虽然陶呦呦有些奇怪,但顾微庭和甄钰一样,不曾想过她会杀人,且手段还如此残忍。

顾微庭和甄钰在告示面前站了许久,车夫是在码头哪儿接的客,以为二人初来上海,对这桩案件毫不知情,闲来无事,边用肩上的毛巾擦汗,边拉闲:“这位陶小姐是自首的。不管是巡捕房还是那些侦探,都不曾怀疑过这位陶小姐,因为一直以来,也没有找到一点证据,巡捕房哪儿的人说,这次是一桩离奇案件,兴许凶手是个看不见的怪物,结果没过几天,那位陶小姐就去自首了。”

“她我自首的?”顾微庭和甄钰异口同声问。

问完,顾微庭才记起顾玄斋好像有说过凶手是自首的这件事。

顾玄斋似乎还说有人的孩子没了。这个没了孩子的人,顾微庭竟觉得是小宝弟。

车夫双手托着毛巾,十分用力地抹脸,把一张汗脸抹成清爽的脸后才道:“是啊,但是更奇怪的是她只说人是自己杀的,一开始死活不交代是怎么杀的,唯唯诺诺,看着好像是被人给威胁了。陶小姐的身份又不一般,那些警察巡捕,又不敢拿她怎么办。后来陶探长来了,要将陶小姐带走,陶小姐突然疯癫起来,开口就说陶探长十多年前杀了人,杀的还是一个小囡囡。精神一乱,交代了杀人过程,但她说自己有同谋,她是和吕家的那位少爷一起杀死了章小姐,吕少爷不仅杀了人,还卖了人。哎哟,混乱的很,前阵子沪上闹得啊,不得安宁,还有那个谁,谁的孩子也没了……”

车夫说到最后,也混乱了,抚着脑袋,嘴内嗫嚅着,想那个没了孩子的人叫什么。

在听到陶呦呦说陶探长杀了一个小囡囡时,顾微庭担忧地看向甄钰。而甄钰身子僵硬,始终保持沉默。

顾微庭怕听到没了孩子的人是小宝弟,他害怕听到这三个字,急忙打断,结束这些话题:“好了,先回公馆吧。”

干在这儿站着看一张告示,也看不出其它东西,顾微庭拉着甄钰的手肘要走。

甄钰的脚仿佛被什么东西给捉住了,不论顾微庭怎么扯,都没有挪动半步,她还用极其低沉微弱的声音,说了一句姐姐。

顾微庭耳朵不好,却也听见了。

一句姐姐刚说完,甄钰的唇瓣就没了颜色,转而双手捂住腹部,膝盖一弯,往地上要蹲:“痛,顾老师,我的肚子好痛。”

腹部内有阵痛感,肚脐周边痛感最烈,甄钰受不住疼痛的攻击,连说话声都弱了。

那额头的汗在一瞬间冒了出来,一滴滴往下巴处聚集,双手凉如垂冰,十根手指不停颤抖着,顾微庭不曾见过这样的甄钰,掖住甄钰,再一个横抱,抱着一脚蹬上黄包车,梗着脖颈,声音几乎是喉出来的,说道:“去医院!最近的医院,快点!”

想到要写死角色呜呜呜其实也有点难过了

301

顾微庭的声音突然变得洪亮,车夫慌了,拉起车就往最近的医院赶。

但去最近的医院,两腿一刻不停的跑,也要二十来分钟。甄钰的痛吟声逐渐加重,看来是痛到无计可施,跑过一家马路上的小医院,车夫慢下脚步,询问顾微庭要不要在这家医院里先看看。

顾微庭头也没抬:“我要去医院!”

“诶,好好好。”车夫吸了一口气,继续向前跑。

在顾微庭的眼里,马路上这些店面一小间,外头挂着医院的医院,并不是医院。

这些医院,里头只有一张脏得不能再脏的床,每个人一来,不管什么病都往上方一躺。那些花柳病的人,身上的脓水和腌臜物留在了上面,之后也不会拿臭药水消一消,下一个人躺下去,皮肤没问题也会出现问题。这些医院,也也没有完备先进的器具,除了一个学过点知识的医生,连护士和看护妇都没有,怎感称是医院。

在这儿看病,甄钰愿意,顾微庭也不可能会放心。

过了十分钟,甄钰声音变弱了,她还是感到疼痛,不过已经没有了力气。怕甄钰在途中晕了过去,顾微庭捏住她的下颌,和她一直说话:“宝宝快到了,快到了。”不管甄钰有没有听到,顾微庭一直在说话。

甄钰痛苦地摇起头,她听到了顾微庭的说话声,想回答,但想说的话,从喉咙里出来以后变成了咿咿呀呀的声音。

疼痛的袭扰,让她的身子变沉了,腹部又一股强大的力量,使劲压着肚脐上的地方。甄钰咬唇咬舌,转移疼痛,咬出了学都不松一分气力。

顾微庭使劲掰开甄钰的嘴,往她嘴里塞进自己的手指:“不要咬自己。”

甄钰咬己的唇与舌,是为了转移疼痛咬顾微庭的手指,并不会轻松几分,她咬了一口就吐掉了那根手指。顾微庭想尽办法来转移甄钰的注意力,车夫也焦急,怕人死在自己的车上,更卖力地向前奔跑,将原本二十分钟的路程,缩成了十五分钟。

等轮子一停,顾微庭抱住甄钰,一个箭步冲进医院,喊住一个洋人护士,用英文和她说了甄钰的情况,护士眨眨碧蓝色的眼睛,看了一眼甄钰的面孔。

东方人的面孔啊,护士看起来有些为难,只怕面前的人是来打胎的。怀孕的东方女人到医院来,是一件很棘手的事情。

护士犹豫着引着他们到一间干净的病房,随后叫来一名医生。

医生是名英国人,进了病房,和顾微庭交流一阵以后,打开灯,拿起仪器给甄钰做一番检查。顾微庭守在一旁,焦灼地等待。

检查过后,医生让护士拿来一些药,服侍着甄钰吃进去。一剂药吃后,甄钰的眉头渐渐展平。

医生不言不语,观察甄钰三分钟后,对顾微庭道:“受了刺激,方才的疼痛,大部分是心理作用。”

听到这人,顾微庭松了口气,但一口气没有松完,医生摇摇头,有些悲伤地说:“她身子实在太虚弱了,这么虚弱的身子还能将孩子孕至百日。先生,虽然很抱歉,但我还是说实话吧,这个孩子以后不一定能生下来。生下来了,这位小姐,恐怕也会没了半条命。”

顾微庭喜欢甄钰,也喜欢她肚子里的孩子,但他更在意甄钰,听了医生的话后,登时有将孩子拿掉的念头:“孩子拿掉的话……”

话问了一半,顾微庭沉默了。

甄钰在南洋里吃了这么多的苦,最后还是尽力保住肚子里的孩子,要是将孩子拿掉,只怕又会是另一重刺激。

“先生,抱歉,这位小姐是东方人,我们不会替东方人拿掉孩子。孩子要不要,是你们的事情。你要是要的话,我可以帮忙。”每一家洋人医院都有不帮中国女人流产的规矩。

现在马路上的医生让女人流产,无外乎就是吃那损身子的打胎药,有害无益,有的女人吃了打胎药后和孩儿一起归了西天。

孩子留也不是,不留也不是,顾微庭这下子更沉默了,将所有的错,都归在了自己的身上。

我已经翻了很多很多资料,还是不知道为什么不帮中国女人流产。甚至看完了一本奇奇怪怪的性学书也没找到(虽然学到了许多奇奇怪怪的知识)

我是真的想知道。

以后谁知道了踢我一下

302

顾微庭拿不定主意,孩子要不要不能他一个人说了算,他对医生说:“孩子先留着。”

“好。”医生给甄钰的身子又检查了一通,开了些药水和服用的药物,“你们要住院吗?”

“住院吧。”顾微庭看着甄钰的面庞回道。

“要什么病房。”医生又问。

顾微庭回:“上等的。”

“那每间每日收费三元,住几天就交几天吧,多交不退。”医生随后让顾微庭去交医药费。

顾微庭直接交了七天的住院费,但甄钰半个小时后醒来,发现自己在医院里,脸色并不好看。

医院到处都是臭药水的味道,闻久了她感到胸闷,药水没打完,就说要回家。

那瓶药水已经输了一大半,顾微庭找来一只香花给甄钰嗅,哄着甄钰把药水输完再走:“再等等,输完我们就走。”

甄钰难得听了一次话,慢慢嗅着花输药水。

等药水输讫,刚好是下午三点,顾微庭肚皮里藏着一些私事,并没有带甄钰回顾公馆,在路上买了些热食,回了静安区的小洋楼里。

不回顾公馆,甄钰没有怀疑什么,但她总觉得这洋楼有一股灰尘的味道,刚进去没多久,鼻子内就连续打了三个喷嚏。

顾微庭并没有闻到甄钰说的灰尘味,他不在的时候方叔会让娘姨来这儿打扫,地面上干净得看不见一点灰。

但甄钰怀有身孕,身子比任何人都敏感,顾微庭拉开窗帘,打开所有的窗户换气。

打过喷嚏后甄钰乏力,脚一软,躺到了沙发上,输液的那个小针口无缘无故发痒,用手指一搔,针口周围竟发青发紫,慢慢鼓成一个小胞。

见之,顾微庭呵住甄钰瘙痒的动作,从柜子里翻出药水清洗针口。几次想和甄钰说孩子的事情,但话悬口后又道不出一个字来。

医院不给中国人打胎,如果甄钰也同意不要这个孩子,顾微庭也没有好的办法让孩子流掉。

药水凉凉的,暂时压住了痒意,甄钰闭上眼睛又睡了。

沙发上睡觉,翻个身就会摔到地上,顾微庭把甄钰抱到二楼的房间里去睡。刚把人放到床上,甄钰就睁开了眼,撑起身子来,说:“顾老师,我想知道陶呦呦为什么要杀了章小芾,我想去一趟巡捕房,问她一些事情。”

陶呦呦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估摸没有关押在巡捕房里,在没有确定那位没了孩子的人是不是小宝弟之前,顾微庭不敢让甄钰出门:“她应该被关到了其它地方,我去探探。你在这儿睡一觉,我待会儿让公馆的娘姨带些吃的过来。”

顾微庭轻推甄钰的肩膀,想将她眠倒在床上,但甄钰的身子十分抗拒躺下去,一双脚踩到地上,要跟着顾微庭一起出门:“我还想看看我的姆妈、娘姨和阿牛。”

撇开陶呦呦的事情不说,一连百日未见至亲之人,甄钰怎坐的住,再说姆妈应该也快生了,不论如何,今天都要见一面。

顾微庭一改常态,变得强势,捽住甄钰的手肘,说:“甄钰,听话,我待会儿让阿牛过来陪你。现在外头是什么清形,我不知道,还有那个疯子吕江年,我怕他看见你,又起什么怀心思。他现在扯进了命案里,暂时不要和他碰上。”

“可是……”说到吕江年,甄钰犹豫了。

顾微庭放低了声音,扶着甄钰坐下:“听话,你不嫌累,不觉折腾,可是要想一想肚子里的孩子。”

甄钰叹了一口气,躺在床上去,但没有一点睡意,侧着脸,看顾微庭在衣柜前换了一身轻松干净的行头。

顾微庭出门前在甄钰的脸颊和脖颈上落了一个吻:“不要怕,我们回来了。”

“嗯。”甄钰露出一个浅笑,“那你快些回来。”

“天黑之前我就回来。”顾微庭出门前将热食和白滚水放在一边,甄钰渴了饿了,一个伸手就能够着。

为了孩子,甄钰闭上眼睛让自己的身子放轻松好好睡上一觉。二楼里也有一股灰尘味,那味道和床底下的味道一般无二,流通的空气触摸肌肤后变得凉飕飕的。

甄钰在半睡半醒里,回想起和姐姐玩捉迷藏的那个夜晚,以及耳内响起那首歌谣:

月光光,照地堂;

年卅晚,摘槟榔;

槟榔香,摘子姜;

……

箩盖圆,买只船;

船漏底,浸死一班大懒鬼;

一个蒲头,一个沉底。

一个躲落门角落,一个躲落床下底;

仲有一个随街去,买油炸鬼。

歌谣简短,但在耳内反复回响,伴着歌谣,甄钰的梦境变得一团糟,出现在梦境里的人脸变化迅速,明明躲在床底下的是她,可是一转眼,躲在床底下的竟成了周姆妈。

周姆妈头发散落,穿着一身雪白的衣裳慢慢从床底下钻了出来,甄钰在床上动弹不得,不停告诉自己是梦,醒来就好,可她醒不来,周姆妈彻底从床底下爬出来以后,死死掐住了她的脖子。

把水和热食放到一边后,顾微庭便离开了洋楼。走出洋楼一段距离后,一个腰身弯似熟虾的老婆婆,拄着拐,和他擦肩而过:“不干净啊,楼里不干净啊,顾二爷带着甄姑娘离开那里吧。”

老婆婆鹅行鸭步,走得极其慢,但并没有因说话而停下一边来。反倒顾微庭,听到她说的话后顿了一下:“什么意思?”

“就是不干净咯。”老婆婆没有解释,摇着头继续往前走,“不干净就是不干净,还能是什么意思?”

303

恍惚间,顾微庭觉得这位老婆婆的身形与打扮,有些面熟,明明换了衣裳,鼻尖又隐隐嗅到了医院臭药水的味道。

嗅到这股臭药水的味道后,顾微庭再看老婆婆的时候,眉头皱出了一块肉。

顾微庭凝了神,在记忆里搜寻,成婆婆见他没有把话听到心里,叹气又摇头。

她想顾微庭是读书人,什么鬼神之说,他只会左耳听,右耳出,在心里笑话这些东西,可明明西洋也有耶稣女巫之说。

苦于不能把话说明白,长在成婆婆面上的皱纹,一瞬间又多了几条,更是满面风霜之色。

她颤颤地转过半边身子,已失去神采,又微微泛灰泛蓝的眼睛,努力定在顾微庭身上:“顾二爷啊,你不听我的话,这辈子注定只会有一个孩子。但这个孩子,不是现在甄大姑娘肚子里的孩子,顾二爷,带着甄大姑娘,快些离开吧。”

可惜这番话,顾微庭只听到了前面十个字,一辆汽车摁着喇叭从旁边驶过。

喇叭声刺耳又拖得长长的,比轮船的汽笛声尖锐,仿佛一枝箭从左耳穿过了右耳,顾微庭的耳朵疼得听不清任何字音,车驶过的那一刻,他感到头晕目眩,心脏也漏跳了一拍。

人站在日光下,顾微庭却觉得自己处于黑暗之中,脚下踩的也不是地板,而是一朵随时会消散的浮云。

看着那辆无缘无故响喇叭的汽车,成婆婆眼里有了水光,没有再和顾微庭说什么,转过身,默默离去了:“是天意吧,不能说,不可说。”

顾微庭弯着腰缓了好久,耳朵才渐渐能听见声音,但成婆婆早已没了身影。成婆婆最初说的那一番话,他抛到了脑后去。

顾微庭坐着黄包车到了顾公馆,刚下车,方叔提着东西从公馆里走出。

几日不见,方叔鬓边只见白发而不见黑发了,他看见顾微庭,稍住步子,愣了几秒钟,随后扬起一个笑容来:“二少爷,您回来了啊。”

声音颤抖有虚弱,顾微庭直入主题,问小宝弟在何处。

一提小宝弟,方叔脸色惨改,不敢开口。方叔犹豫如此,顾微庭心凉了大半,强忍害怕,究问不停:“她在哪儿?孩子还在吗?”

“不在了。”说出孩子不在了这几个字,方叔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眼泪也随着声音而落下两行。

他戴着眼睛,一流泪,眼眶里的热气喷洒到镜片上,那镜片朦朦胧胧,蒙上了一层雾气。

方叔摘下眼镜,年过百岁的人,在顾微庭面前哭得掉态失声:“夫人得知甄大姑娘被人拐走后,日日梦靥,身子脆如枯枝,那孩子没能保下来,夫人也差些跟着孩子去了。孩子没了后,夫人日日以泪洗面,思念甄大姑娘,身子不转好,昨日又出血了,现在还在医院里。”

顾微庭不留痕迹地晃了一下身子,心中的猜想没有错,他无比庆幸甄钰没有跟着过来。

事已发生,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吧,顾微庭心想,甄钰不能再受任何刺激了。

“谁告诉她甄大姑娘被拐的事情。”顾微庭很快镇定下来,他下南洋之前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甄钰被拐走的事情,那小宝弟又如何知道的?

问着话,顾微庭想到了吕江年。

“是吕大少爷!”方叔忽然转怒,脖子上的青筋冒出,“他让人拐走了甄大姑娘,却不肯说是拐到了何处,还给夫人看了甄大姑娘手脚被绑住的照片。夫人一看照片,就晕了过去。”

果真的吕江年,顾微庭握紧了拳头,眼里闪过一丝杀意。

方叔收拾收拾心情,问:“二少爷,那甄大姑娘……”

“我带回来了。”顾微庭岔断方叔的话,转看方叔手里提着饭盒,他猜方叔是要到医院去给小宝弟送饭,想了想,道,“你和她说,、甄大姑娘怀孕了,乘船劳累,身子不适,等身子好些了,我就带她去医院。你让她好好养身子。”

得知甄钰被带了回来,方叔高兴得面有笑容,但听甄钰怀孕了,他惊在原地,有些话想要问,却怕问出来惹顾微庭不悦。

方叔欲言又止的样子,顾微庭心下已猜着八九:“是我的孩子,但就算不是我的孩子,我也会要。方叔,我不希望沪上有人在背地里厮说,扰了她的清净,明日你得空,去报社哪儿走一遭。吕家和顾家,今日起,彻底要撕破脸了,日后报社大有用处,要拉拢一些有名声的主笔。”

“诶,诶,好。”方叔还没从震惊里出来,只是点头。

顾微庭神色不挠,揭开了话题:“陶呦呦在哪里?”

“巡捕房里。”方叔迅速回道。

“还在巡捕房里吗?”明明惊动了这么多大人物,却还关押在小小的巡捕房里,顾微庭感到不可思议。

“是。”方叔道,“陶探长一直在走关系。”

“我知道了。”顾微庭没进公馆里头,招来停在路边的黄包车去了巡捕房。

那天写完流产什么的内容,晚上就做噩梦了

写完流产的章节再和大家说说这个现实里发生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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