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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恒疼得冒汗却不方便表现出来的模样更可怜,宗锦倏然放下茶杯,朝床榻走去:“上了药,重新包好就没事了?”
那大夫愣住,吓傻了似的也不回话,又继续磕头告饶。
宗锦逮住他的肩膀,将人硬拽起来:“老子问你话呢?”
“是,是……每日、每日上一次药,好、好得快些……”大夫急匆匆地说起来,“三日后拆了棉线、就、就、就……”
“你出去吧,这儿用不着你了。”宗锦道,“不想死就快滚。”
“是!是!多谢赫连君!多谢赫连君!”
大夫跑了。
待到房门关严实了,赫连恒才斜眼看他,道:“不是没门么?”
“什么……”男人蓦地跳跃回了之前的对话上,宗锦怔了怔才弄明白,又没好气道,“你能不能闭上你高贵的嘴,少惹老子生气。”
他说着,跑去一旁的盥洗架前,细细地洗干净了手,又细细地将水擦干。
大夫配好的一大碗药膏被他端在手里,他再往赫连恒身后一坐,直接上手用无名指抹上些药,往男人肩头狰狞的伤口上涂:“也无外人在了,你不必端着,疼就喊出来,多少会好受些。”
“……”
赫连恒没有回话,也没有喊疼。
像是怕惹火了宗锦,这点优待便会烟消云散;男人再未嘲讽他的“出尔反尔”,只任由他的手指在自己伤口上碰触。
凑近了再看,那些伤更显得骇人。
宗锦想专心致志地替他把药上了,眼前却总浮现闪电之下赫连恒满身是血的模样。心疼,谈不上;气愤,倒仍旧很浓。恨不得现在就将那个畜生头子斩成八段,悬挂城楼上当晒腊肉。
他的指腹触碰过那些已经硬了、死了的肉,小心地将药膏涂抹成薄薄一层,边边角角都不放过。
很快肩上的伤口便处理好,宗锦又端着药碗起身改坐到他面前,拉过他的手臂,去处理另一处伤。
二人面对面坐着,谁都没说话,像是在享受这般来之不易的静默相处。
赫连恒垂眼凝视他那副认真的模样,看他额角散落的几缕头发,随着他的动作而轻轻晃动,时不时便会遮住他的眉眼。
忽地,赫连恒的另只手伸向他,食指勾住那几缕碎发,轻轻拢至他耳后。
宗锦的动作一顿,转瞬便觉得尴尬不已——因为这样相处而尴尬,也因为自己被这点动作扰乱了心神而尴尬。他眼也不抬,没话找话地说:“是不是痛,痛就说。”
男人摇头:“不痛。”
“哦……”
“不同于外见,”赫连恒又说,“你手很轻。”
手臂上的伤不如肩头严重,赫连恒说话时他已转手拿起纱布,一圈圈缠上男人的手:“别说废话。……还有哪处?”
“腿上。”
“那你曲起腿。”
赫连恒配合极了,依着他的话照做无误。
腿上的伤是在胫骨处,有几处伤口上肉都已经进了狼肚子,经过两天的修养虽然不至于看见白花花的骨头,却也能明显看得出来那些地方的凹陷。宗锦神色都凝重了几分,手更加轻,还是故意说话分散赫连恒的注意力:“……你怎么腿上都没有汗毛。”
他一边说,一边凑近细看了看:“哦,有,这么少,跟没有似的。”
“天生的。”赫连恒道。
“不像个男人,”他说,“我腿上都有。”
“是么?”
“这你有什么好不信的,我未必还骗你?”
“你好面子,”赫连恒似笑非笑,“也不是做不出。”
听见这话,宗锦立马就不服气了,将手里的药碗往边上一放,自个儿腿一撩一搭,就架在了床榻上。
“不信你就自个儿看……”他将裤腿捞上去,白净还瘦弱的小腿露了出来。
可他腿上,分明比赫连恒还要干净。
他见赫连恒唇边有笑意,下意识地低下头看自己的腿;男人的手便再此时伸过来,手背贴着他的胫骨,从下往上地抚过。
——他全然忘了,有男人味的是尉迟岚,而不是宗锦。
宗锦躲开男人的手,竟莫名有种被人占了便宜地慌乱。他草草将裤腿整理好,放下腿重新端起碗道:“……我弄错了,你当我没说。”
赫连恒仍是不说话。
其实这种时候,对方若是出言嘲讽,或者讥笑,反倒是能将别扭的氛围给冲淡。偏偏赫连恒最爱用眼神代替话语,男人只是看着他,神情里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愉悦。这让宗锦难受得要命,仿佛叫人扒了衣服扔在大街上似的耻辱。尤其是刚才,赫连恒这个老色胚,还去摸他的腿。
小倌的无名指再次触上赫连恒的伤,这次却没再刻意收着力,不轻不重地在上头按了下。
“……”
随之而来的便是男人的吸气声。
他得意地挑眉:“痛啦?痛别忍着啊,叫出来,我最喜听人叫唤了。”
“啊。”
本以为他会听见的是赫连恒的反驳,但实际上出现的却是赫连恒的叫声。
——可这叫声毫无诚意,也非因疼痛难忍而发,纯粹是故意发出来的一声毫无感情的惊叫。
宗锦无语到嘴角都耷拉下去了。
“满意了?”赫连恒再淡淡问,“不满意我再多叫几声也可,你既喜欢听,我自当成全。”“免了,”宗锦道,“难听得很。”
他原本替赫连恒上药,就是看那大夫慌神得厉害,手太重。他现在若是故意去折腾赫连恒,反倒是本末倒置了。如此想着,宗锦又恢复了之前的力道,仔细将药膏涂抹在伤处,也将那狰狞的伤口反复看了许久。
那晚,赫连恒原是不会落得如此惨状的。
是因为怕他中箭,赫连恒才会被逼迫至那个位置;后续的事也皆因此而起,在那处中了冷箭,男人才遇到袭击,才给了那些野兽机会。
好像每次遇到险情,赫连恒总会保护他,将他视作柔弱无能。
片刻后,宗锦的话语忽然沉了下来,三分认真五分不悦:“今后再遇上何事,你都不准再替我挡。”
第一百一十二章 疑窦丛生
赫连恒直接无视了他的话,反倒是问:“你手这般轻,倒是不像你。”
“什么不像我。”
“尉迟府里无人伺候你么,”男人说,“堂堂家主,这些事该是有人替你做才是;你也不像是天生手巧之人……”
赫连恒难得的话多,宗锦瞬间便被带跑了心思,顺嘴回应道:“我又不是崇儿……我是说我弟弟,他喜欢有人伺候,我不喜欢。”
“可你毕竟是家主。”
“家主就必须有女人伺候么。”宗锦反问道,“女人太麻烦了,我嫌碍事。”
“……我也并未说,是要女子伺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