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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玉龙皱了皱眉,有些不太高兴,他本来还想跟媸妍晓之以情,更何况他精虫上脑,下身还亢奋着,这黑衣人实在是扰了他的大好兴致。
“你怎么来了?”
黑袍人走近,声音更加阴森古怪,“我不来,你就放了她不成?”他看了看孙玉龙别别扭扭的下身,冷笑道,“别怪我不提醒你,这女人可是毒草幽蕈,沾身迟早让你从里到外死透。”
他说完桀桀怪笑,“不过你们走不掉的,我在此布的阵法可不是锁住她那么简单,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你……”孙玉龙似是意外,皱眉看向黑袍人,有些不好的预感,他本来以为他是帮着他造反的,没想到这男人骗了他。
他看重这个男人不过是因为他会奇门遁甲之术,可是若是这人所图并非权利钱财,那他就得思考思考,他能给得起什么,对方目的是什么了。
他那点小人伎俩终于到了不够用的时候了,媸妍冷眼看他变脸。
黑袍人走了几步却停住,不再前行,媸妍却能感觉到他在看她。
“果然美极。”他啧啧叹息,“老妖婆的功法倒是神奇,若是吸了你的血,生噬了你的肉,不知道我会不会去腐生肌呢……”
他说着,声音有些颤抖,仿佛已经吃到了什么美味,黑袍下的手指微微颤动,媸妍眼尖,只见他透出的五指隐隐可见白骨,不由面色一变,“我的人,是你杀的?”
黑袍人猖狂大笑,仿佛骨架都要散了,“不错,她们的血肉滋味很好。”他看了孙玉龙一眼,“只可惜这小子着急布局要抓你,不然,我就要在你眼前让你身边的人一个个死掉,看你是一副什么可爱的表情。”
媸妍心血沸腾,十指紧紧抓着衣衫,几乎把身侧挠破,一字一顿。
“我要你死。”
黑袍人冷哼一声,“那也得你有那个本事才行,”他看了看挣破的天蛛丝,“你逃得过一次,却逃不过第二次,待我将你手筋脚筋用天蛛丝穿起来,做成偶人,你照样要一个个亲手杀死你身边的人,哈哈……”
孙玉龙急道,“你不是这么说的,你只说让她跟在我身边,听我的,当我的仆从……”
黑袍人冷笑,“我是这么说过,把她做成人皮偶,可不就完完全全听你的,随你搓扁捏圆,还有这么贴心的侍女吗?”
孙玉龙激动道,“可是你没说要破坏她的身体!她可是完完全全属于我的!”
媸妍微微侧目,心中冷笑:他不过是贪恋她这具身体罢了。
黑袍人不耐,“哪里有完美的事情?你想要她听话,还想要她完美无缺,你是不是还想她头脑像以前一样清醒啊?”
孙玉龙怒道,“话不是这样说的,她就算是我的偶人,也要跟我一辈子,你把她破坏了,她怎么生育我的儿女?你想我断子绝孙?早知如此,我还不如去鄂南山中寻访郎氏后人了?”
黑袍人冷哼,“你以为由得你?现在布阵的是我,你们在阵眼之中,待我发动起来,你们都要完蛋!你若是不听我的,便等着一起受死吧!”
“你……”孙玉龙犹豫再三,挡在媸妍身前,“我护着你,我们一起。”
媸妍瞥了他一眼,半分也不感动,且不说他贪婪的只是她的身体,就算他留下,也不过是笃定她武功高强,或许能护住他罢了。
孙玉龙也不是完完全全的傻瓜,他现在自然已经发现自己在与虎谋皮。
媸妍盯着黑袍人,“说那么多废话作甚?”藏头露尾,越是这样的人,越是见光就死。
他们还真是好笑,三言两语争论他的归属处置,当她是死的吗?
她一袖挥过去,孙玉龙被那掌风带的退后几步,那衣袖卷住天蛛丝就要拆毁。
黑袍人突然身形一动,就要转身离开。
这下,媸妍越发证实了猜测,恐怕这位仰仗的,也就只有阵法了,竟是不敢与她对峙,她眼睛一眯,镯子的针铿铿迸出,在那绳结处根根挑开,很快将天蛛丝收在手中,系成了一个绳索。
那端黑袍人已经跑出去好几丈远,他本来就站的远,这下更是要消失了踪迹,向着密林深处而去。
媸妍想要追上去,那阵法已经启动,天蛛丝才被她取下,她想要走远却觉得心头涌上眩晕之感,仿佛五感都被压迫到极致,每多走一步步履就愈见沉重,耳畔传来呼啸之声,仿佛从四处密林中涌来无数道气流,伴随令人心悸的金石之声。
若不是来前路上福至心灵,百无聊赖把那《阴阳玄鬼大法》看了个透,恐怕她还真的应对不了这种邪术,原来世上除了岳洛水那般高深莫测的武功,还有这种类似巫蛊的奇术,实在是她清高大意了。难怪那便宜爹肯放弃武功,钻研这些玩意,岳洛水是武痴,沈玉萝爱颜色,想来,西川道人钻研的那些东西,也别有玄妙。
她转身运起轻功,飞身直上树梢,底下孙玉龙没什么武功,更是受不了,惊恐的看向她,“甘草,带我上去!别……别丢下我!”
媸妍冷眼看他,“管我什么事?是你自己留下来的吧。”
孙玉龙喊道,“我是为了跟你同生共死啊,你不能不管我!”
媸妍冷笑,“你是为了什么我不想管你,若要活命,去将东边的枯树挖出来,连土一起,填到北边的臭水洼去。”
孙玉龙急道,“这这……我怎么挖?这么大一棵?”
媸妍冷冷道,“我管你怎么挖,不想死就快些。”
这下孙玉龙可是愁了,忍着耳膜出血,爬到那枯树下,虽只是一株树苗,徒手却不是几下的事,他拼命刨土,双手鲜血淋漓,土却动弹没多少。
媸妍见他这样挖出来,估计树根上也没多少土了,不由撇下一截树枝,带上功力狠狠击在树前寸许,引得地皮颤栗,那枯树便摇晃了几下,大有破土而出之势。
“没用的东西。”
孙玉龙也顾不得还口,又拖又拽,总算将枯木拽了出来,踉踉跄跄抱到了北边的臭水洼,狠狠填了进去。
媸妍这边手也没停,飞出两根天蛛丝,将锈铜兵和枯木梢带到灰堆中,她用了两成内力,卷起极大一片灰尘,铜具铿铿几声摩擦出电花,快要熄灭的灰烬在那火花枯木之中竟然生出一簇小火苗,渐渐越烧越大。
媸妍看着那火光越烧越大,丝毫没有阻止,她将天蛛丝收入袖中,不得不说,这黑袍人不知从哪搞来的天蛛丝很是好用,倒是便宜了她。
眼看火光连成一片,耳边风声渐小,底下孙玉龙嚎哭声渐大,却是四周树阵烧毁,将他困在其中。
“救我!救我啊甘草姐!”他张开双臂惊恐哭嚎。
媸妍想了想,飞出天蛛丝将他带上来,孙玉龙坐在树杈上大口喘息。
“今天那个人到底是谁?”她粗鲁的扯下他惊魂不定捂着耳朵的双手,正色看向他,一脚点在他的下盘,“若是不知道,你就给我下去罢。”
“我说!我说!”他仓促的呼吸,“我,我真的不知道他的身份,我也是前不久才认得他,他自请来府,说会帮我实现大业,说会帮我得到你!我,我……”
媸妍凝眉,“他说你就信?”她武功多高他是见过的,怎么会轻信一个术士。
“他还露了几手!他能把将死之物变活!我亲眼见过的!他还带来过好些个姑娘,有几个寻死觅活,险些要真断气了,却被他救活了!”
媸妍皱眉,“那些姑娘可是未婚女?”
“是,是梳着待嫁姑娘的发髻!不过,不过,那些姑娘后来都不见了!”
孙玉龙见媸妍看他面色不豫,生怕她踢他下去,“我知道!我还知道!他身上总是有股臭味!他从来不洗澡!但是我没见过他的脸,他都藏在斗篷后面!”
媸妍见这一块树烧的差不多了,挟着孙玉龙飞身而下,往那黑袍人遁走的方向而去,随手将孙玉龙往地上一丢,自己追了上去,路途越发阴森可怖。
孙玉龙连滚带爬跟上,却只觉周围树影婆娑如同鬼影狰狞,吓得他哀嚎连声,只往媸妍消失处追去。
媸妍身边树影渐渐变得荒芜稀疏,山石多了起来,她心中计较着:从侯爷府的地道暗暗走了不少路,出来之后她睡了半天,又行了不少,这里树木渐少,山石渐多,可见是往西边去了,她追了这许多路程,或许,已经是天元挨近荒漠的地界了。
媸妍东瞻西顾,不敢放松一丝一毫,眼见前面似乎有黑影一飘,忙跟了上去,只听四周咔嚓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掰动的声音,顿时场中地动山摇的一变,山石开始蠢蠢欲动。
媸妍敢进来,便是有着信心,无论如何,她那三天两夜不是白熬的,里面的阵法奇术她也算得其精髓,了解的七七八八。
看来这人也是黔驴技穷,一道困兽阵困不住她,还想靠玄石阵?可惜这里的山石并未经过雕琢,难以发挥玄石阵的地动之力。
那黑袍人大概以为她侥幸凭着小聪明破了困兽阵,可是终究难敌这大力士般的山石巨块。
若是她没有了尘那一甲子的内力,还真不好说,但是她最不缺的就是内力了,所以这黑袍人看来逆天的第二关,对她来说,不过是借力打力罢了。
看清高速过来的山石,她足尖轻点,飞上半空,那两块巨石若是相撞,少不得被撞得东倒西歪。
可是那可不够,她见四周山石高高低低运作不一,便踩踏梅花桩一般蜻蜓点水,灌注着内力的天蛛丝时不时在远近不一的山石上勾来拽去,如操戈棋局。
要不黑袍人怎么放心引她入阵呢,如此巨力石块,要是常人恐怕只是以卵击石,但是媸妍内力极盛,那些山石很快驯服的被她拖到同一频率,齐齐向中间闭合。
一两块没有什么,那么所有却将会被反作用力炸的粉碎。
这玄石阵其实有别的解法,只不过山石半属金又半属土,作法又要好一端麻烦,这里引火容易,离树林却远了,难怪黑袍人有恃无恐。
媸妍运功那几手极为轻巧,步伐飘逸手势纤巧。满场巨石如火星撞地球,霎时迸发出极大的爆炸声,烟雾过后,只剩下满地乱七八糟的残骸碎块。
媸妍从乱石中走过,带着一种石破天惊的震撼美感。
黑袍人像是没有预料到这样的结局,只见他手里拿着一张天蛛丝网,似乎已经准备把媸妍做成人偶。
看到媸妍破石而出,他又惊又惧,仓惶想要逃走。
媸妍冷笑道,“还想哪里走?这么近让你逃掉,我岂不是傻瓜?”
她话音未落,天蛛丝有生命一般伸展开去,抽开黑袍人的袍角,她又掏出弯刀,向前划去,刀风劲力十足,带的那黑袍如同被大风吹散。
黑袍人慌忙捂住衣裾,无奈在那内力十足的攻势下,根本捂不住。
媸妍顺势将他失落的剩下天蛛丝捡起,毫不客气的纳入囊中,弯刀划过无数个十字,如有实质的将虚空分割成数段。
那大黑袍终究在凌厉的逼迫下四分五裂,只听那人凄厉的叫了一声,“不!”拼命的用手捂住头脸。
媸妍吃了一惊,动作便不由停了下来,连眼珠子都要瞪了出来。
“是你!”
第251章了无尘迹
第251章了无尘迹
那张脸泛着青灰色,死气沉沉,双眼从眼角开始到眼尾的眼白蔓延着一片血红,整个身体瘦骨嶙峋,只剩下骷髅一般的身躯,延伸到手掌脚面,更是只剩下森白的骨。
没了黑袍遮掩,那腐臭的味道更是遮挡不住,暴露了他全部的难堪和最后的丑陋。
难怪这样的他经不住媸妍未尽全力的刀风。
“田天齐,你竟然还没死。”
这可真是一大奇迹。
当初曾传来消息,他为了验田单的墓被了情打死了,想必能传出这样的传闻,他就算没死,也好不到哪去,现下他这副身体真是证实了这一点。
他似乎用什么方法将濒死的自己做成了活尸。换句话说,他自己也是个人偶,只不过,他这样曾经濒死的身体,恐怕保养起来更难,要不惊动媸妍的情形下饮噬生血,也不知这半年他如何坚持的。
媸妍自认这半年她对他赶尽杀绝,他就算是活着,也不能好过,何况这样生不如死。
媸妍慢条理斯将两团天蛛丝收入袖中,“我真要感谢你,为我弄来了这么好的材料。”
田天齐死死盯着她,意有所指,“说不定,待会你还会更感谢我……”
他突然残忍的笑了,“若是你没破了阵,这些丝线就会穿透你所有的经脉,将你从血管里缝合起来。”
媸妍淡淡一笑,“听上去不错,只可惜,你会的,我也都会。而现在,你又顶着这么破败的身体,狭路相逢勇者胜,你以为你还能挣扎什么?”
田天齐盯了一会,突然笑了,“我真奇怪,你是从哪里学会的这些法术破解之法。”
媸妍轻轻哦了一声,“那么你又是否能告诉我,你是从哪里学会的这些术法呢?”
田天齐没有回答,却是转移了话题,“这半年拜你所赐,我躲躲藏藏,老鼠的血,麻雀的血,猪狗的血,甚至鱼血,甘草,你可真是让我‘尝’尽了天下最难堪的滋味啊。”
他眼里本来就一片血色,此时更是闪着嗜血的光芒,“我没有一刻,不想尝尝你的血。”
他身体僵硬行走不便,连兽血猎取都是困难,只能依靠那些肮脏的东西活着。即便那些东西,也是有上顿没下顿的。
“不过,前几天我终于饱了饱口福,有了天蛛丝,那两个侍女的血,可真是美味的很呢……”他舔了舔干皮一样发黑的唇。
媸妍觉得有些奇怪,“天蛛丝你哪里来的?”
田天齐好不得意,“你管我哪里来的,自然是抢来的。”
媸妍还是觉得有些奇怪,仿佛哪里不对。
如果孙玉龙想要她,便不该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他,要知道,她和田天齐之间,绝对是不死不休的仇怨。更何况,田天齐找上孙玉龙,孙玉龙多半还不知道他是谁,否则也不敢收留这样一个钦犯,那么又何必多此一举告诉他,自己原来的来历和姓名呢?
她正待要问,却见田天齐踩着几颗圆润碎石就势往后边滑行而去,不由跟上前去,刀锋已经反射般要结果了他。
然而田天齐却不是要逃,正那后方巨石后捞起一个疯疯癫癫的人来,将野兽般尖利的指骨扣在她的下颚,脸上带着图穷匕见的疯狂,“不要过来,否则,我就杀了你娘!”
沈玉萝衣衫破败,面色饥黄,老乞婆一般,看样子颇是受了一番苦,怎么也看不出是当初那个风华绝代的美妇人。她嘴唇嗫嗫嚅嚅的说着什么,害怕的想要瑟缩,可是喉咙被那白骨抠的太狠,竟然破了一圈的皮,留下斑驳的血来。
媸妍及时收手,将刀风刹住,沈玉萝或许被田天齐逼得没法,惶恐之中,竟然向曾经熟悉的媸妍伸出求救的双手。
媸妍心中暗暗点头,这下便也说得通了,定是沈玉萝被田天齐抓了去,又胡言乱语说了她的身世,想必沈玉萝那里,天蛛丝也算是流亡之中压箱底的东西了。
而沈玉萝又曾经和西川道人是姘头,她连剑圣老婆的秘笈都敢偷,那么顺些这方面的书册也很有可能。结果,没想到又给田天齐夺了去利用了彻底。
“救我……救我……”沈玉萝凄惨的看向她,明明是老妇模样,却像是幼女无依般迷茫求助。
这时身后一阵动静,媸妍呼吸一凛,手已经按在腰侧,只听那人看见救星般叫起来,“别,别,是我!我终于找到你了!”他心有余悸的看了眼回头的黑路,就要上去抓住媸妍的袖子。
孙玉龙一身紫袍已经沾满灰尘,边角被树枝刮得破烂不堪,头上的玉冠也歪斜在一边,再衬上那仓惶的气质,说他是侯爷真是无人信,倒像是戏子一般。
趁着这分神的功夫,田天齐掳着沈玉萝一路西行,又远去了好些路。
媸妍没空跟孙玉龙掰扯,一把将袖边割断,却未紧追,反而越发细致起来,往西边前行。
谁知道那老家伙会不会狗急跳墙,做出什么出意料之事。而沈玉萝……
她也算因祸得福,承了她的功夫,她又是疯了受制于人,杀不杀她,还真不好说。就算她要死,也最好不要死在她手里,这里面,到底有个天地因果伦理循环。
她一边想一边走,脚下眼中越发小心谨慎。
前面,田天齐已经停住不行,掐着沈玉萝站在一片火烛之中。
媸妍这才发现,这里铺了一圈莹白巨蜡,每两个白烛之间,便坐着一个面目呆滞的少女,一共七七四十九个,正双手合十,向天祷告。
“别过来!你再走近一步,我就掐死她!”田天齐丧心病狂道。
媸妍皱眉,看来沈玉萝的疯癫之语他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似乎并不了解那些内幕。
她云淡风轻的笑了笑,突然道,“这个疯女人没告诉你更多?她养了我十几年,发现我不是她女儿,竟然想要我死?”
“那么,我又如何不盼着她死呢?”
田天齐一怔,似乎有些激动,“你胡说八道!她连做梦都叫着‘甘草’,怎么可能会不是你娘?”
他随即一笑,“你别想骗我,你定是想我上当,放了你们娘俩。”
他说着,手在沈玉萝脖颈一抹,顿时留下血淋淋的爪印,鲜血顺着她的脖子蔓延了下来。
“随你怎么想吧。”媸妍懒得跟他费舌,若是沈玉萝死在他手里,可不关她的事。
她慢慢走上前去,直要逼近火圈。
田天齐这才慌了,一把将沈玉萝摔在身后,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小木偶,将五条线缠在自己指骨,慌忙拉了几下。
只见地上几十个少女突然起身,面目阴晦,神情可怖,向媸妍围攻而来。
这些少女没有武功,只会僵尸一般随着田天齐的手势抓掐踢打。
这倒是给媸妍带来了一些麻烦,她莲华阁也算是以女子为本,并不想伤害这些无辜女子。
她被拉扯了几下,虽然没受什么伤害,却也动弹不得,甚至衣衫都被扯了几条碎缕,露出洁白诱人的大腿。
田天齐远远站在火圈之外,眼睛变得浑浊,“呵呵,你害的我家破人亡,妖女,你也有今天?”
“我拼着一口气,生不如死,就是为了让你偿还我儿子受的苦!”
“待我将你做成偶人,也必定是个尤物,到时,将你送去下等妓坊千人枕万人尝,你可开心?”
媸妍恼怒间躲躲闪闪,不防田天齐突然用指骨破开胸膛,表情扭曲,沾了一指心尖血,抹在其中几道丝线上。
顿时一个个少女面目从呆滞陡然变得狰狞无比,几乎用了蛮力将媸妍纠缠不清,那头田天齐失血之后,突然服下一枚金色药丸,脸色变得青黑可怖,骨头发出咔咔声响。
他突然发难,一掌向着媸妍心口拍过来。
媸妍很快尝到了妇人之仁的恶果,情急之下内力一激,甩开几个少女,向后急退已经来不及,被他重重拍在心口。
不知他方才吃了什么,但媸妍能感觉出那一掌凶狠无比,否则田天齐不会在败退之后首次正面袭击,她当时也险些以为自己要重伤内脏。
然而,她的心口突然迸发出一道奇异的光芒,将那阴狠毒辣的一掌挡了回去。
田天齐竟被重重弹回落地,骨节仿佛散架一般,却也没受到什么实质伤害,犹不能置信的看着媸妍。
媸妍怔了怔,带着死后余生的侥幸,心中道,今日终究是大意了,这天地道,还有好多她不了解的东西,却拼着一口气和一身武功无知无畏,硬闯了下来。
她轻轻摸向怀中,浑身突然一震——那方曾在她与田单之间承载许多故事的紫色纱巾,已经碎成了粉末,荡然无存。
那些紫色的粉尘随着她的手被轻轻带出衣襟,飘散在白烛幽光之中,夜风轻轻一吹,霎时一片纷纷散散,光芒流转,梦幻一般,直到归于灰烬,璀璨不见。
她的手还停在心口的位置,一时仿佛什么空荡荡的,再也没有了,眼角不由流下一滴泪,突然笑了。
第252章黄雀在后
第252章黄雀在后
那些少女又围攻过来,不由让媸妍一阵阵头疼。若是几个臭男人,早叫她丢出去还给田天齐了,可惜莲华阁的教义让她从骨子里没法伤害无辜同性。
眼睛瞄到瑟缩的孙玉龙,媸妍心道:这蠢货跟来了,也算有点用处,否则她一个对上这群无知少女,还真有些顾忌。
她突然一把抓过吓呆瘫痪般的孙玉龙,往田天齐怀里一抛,“去,将他手里的偶人夺过来!”
孙玉龙惊呼一声,已经迎上了一个腥臭无比的骷髅身体,身躯下几乎能感觉到他骷髅般的肢体轮廓,吓得他鬼哭狼嚎,惨呼连天。
偏偏他摔上去时还听到如此清晰的“咔吧”一声,他不由惊叫,“我的肋骨!我的肋骨断了!我的肋骨断了!”
连田天齐也听不过去,看着他咬牙切齿,“你压断了我的骨头,还敢鬼叫!”
田天齐虽然看着面目可怖,又有一身武功,但他这一身烂皮囊却叫他无法施展出来,要不然也不会不得已想什么人偶术。
所以对上孙玉龙,他也只能野兽般撕扯。孙玉龙不提防,脸上身上已经被抓出数道血道。
媸妍那边左支右绌,见他没用之极,不由出声道,“他身上可是有尸毒的,你若是做不到,就等着长一身脓疮罢!”
孙玉龙被吓怕了,慌忙发了狠,去夺他手中的偶人。
田天齐先是被媸妍那么一摔,又被孙玉龙压了一次,浑身已经断了几根骨,这下终究不敌,被杀红了眼的孙玉龙夺了去——他若是再不放手,只怕要散了架。
孙玉龙夺过偶人,那气势突然陡然矮了下去,又惶恐看向媸妍道,“该,该怎么办?”
媸妍其实也不太懂人偶术,她也不知该怎么办,不由道,“扔进火堆中,烧掉!”
那些失了控制的少女果然已经僵尸幽魂般开始乱走,有的甚至走到孙玉龙身边,就要掐住他脖子。
孙玉龙吓了一跳,慌忙将木偶往烛火中重重一抛。
过了几息,那些少女果然慢慢平静下来,瘫软在地。
媸妍也是大腿外露,衣衫不整,鬓发散乱,然而此时孙玉龙一丝一毫的春心荡漾都没法有了,他犹自呼呼喘气,瘫软在地,拍着胸口,“世上,世上,世上还有这样的事……真是太可怕,太可怕了……”
“甘草姐,以后,以后,我就跟着你……这些东西好可怕……你就保护我吧……求你啦!”
“要不,我也加入你莲华阁?”
媸妍白了他一眼,只怕此时叫他认她作“干娘”他也是肯的,这种无耻之徒一向不在她废话之列,不由冲他凉凉的一笑,“看你后面。”
孙玉龙惊疑的回头,正对上一个同样瘫坐的白衣少女,几乎脸贴脸,那少女面目青白,长发披散,终究是活人,模样倒不十分可怕,只是一双大眼死死盯着他,死不瞑目一般。
孙玉龙吓得跳起来,媸妍讥笑道,“那边一个活死人你都不怕,还怕这个大活人,你还是个男人吗?”
那边田天齐正拖着一具残破的身躯向火中爬去,好像想要拿出那个木偶,然而却不知怎么引火烧身,鬼叫起来。
而媸妍往那望了一眼,却陡然惊住,只见火圈中走出的沈玉萝,面目平静呆板,虽然衣衫褴褛,却仿佛突然回复了以前那种睥睨门众的气势。
“不好!沈玉萝也被做成人偶了!”
火光中,田天齐突然定定的看向这边,先是停止了挣扎,面色古怪,随即眼中突然带上一丝了然奇异的笑,终于烧成了黑灰。
“怎,怎,怎么办?”孙玉龙吓了一跳,看向媸妍,跃跃欲试,这沈玉萝看起来倒比田天齐那骷髅般的身体整洁可亲多了,他并不是那么害怕,“我,我再去?”
媸妍白了他一眼,“你以为沈玉萝是什么,小虾米吗?”
孙玉龙一噎,那边沈玉萝已经走了出来,向媸妍袭来,她的掌风却不同于田天齐,又狠又辣,机械而沉重。
媸妍呼吸一窒,眯了眯眼睛,将孙玉龙往边上一推,“别在这碍事!”随手抽出天蛛丝,对上沈玉萝。
灌注了内力的天蛛丝越发柔韧,软剑一般扫射出去。
沈玉萝并无兵器,亦是十分惧怕这样正面碰上,不由缓缓向后退却,招式也松懈了几分。
媸妍步步紧逼,手势变幻之间,丝线如光电闪现,每每让人触之便被那柔韧的劲力弹开,她脚下轻旋,有些凌乱的丝绸挂在身上,像是蝴蝶般飘忽不定。
沈玉萝跟媸妍过招,她到底也是前辈,招式老道,无一不向媸妍面部和小腹而来,媸妍内力自然是不惧她,但是心中多少还琢磨着些许事体,并不下死手,两两相拼,竟是一副旗鼓相当大汗淋漓的情形。
沈玉萝突然误向前一步,被天蛛丝远远弹回去,摔了下去,媸妍眼神一紧,跟了进去,只见她眼神泛发出一阵诡异的光芒。
四周火烛突然大盛,那些少女呆滞着爬起,向火圈中靠拢过来,面现凶相,却是比方才更是凶险狠厉几倍!
媸妍神色一凛,看向沈玉萝,果然,她手中悄悄拿着那个早被抛进火圈该已成灰的小木偶,丝线轻绕指尖,那动作,不知比田天齐娴熟老练多少!
媸妍突然笑了,说出的话却毋庸置疑,“你根本就没有疯。”她本身出现在这里就很奇怪,西川道君念在一段夫妻情分,说了会好好照顾她,便定会有始有终,她竟会流落在外这般潦倒,除了有心逃遁,还真想不出别的可能来让田天齐抓住。
沈玉萝冷酷的一笑,轻描淡写,却带着刻骨的恨意,“你们自然都希望我疯了,可惜,天不从人愿。我若是疯了,你这等妖孽,要谁来收?”
媸妍也释然一笑,“这么说,是你救了濒死的田天齐,将他炼成活死人,又装作被他擒住,‘疯言疯语’透露了许多本事和内幕,然后,那傻瓜田天齐还以为捡了大便宜,为人鱼肉尤不自知,傻乎乎的当做马前卒,帮你来对付我。”
“真可惜,他以为他控制了你这个疯婆子,却想不到,他早已成了你的掌中偶人。看来,他到死才明白呢。”
想了想他临死前的反应,媸妍不由淡淡笑了笑,“也或许,他死得其所。”
沈玉萝皱眉,冷哼一声,“可惜他太笨了,若是他不是这般废物,自然不用我出手。”
“他就算不笨,凭你给他那等透支借命的药,也活不了几天吧!”
怪道他连心头血都敢用,都快成骷髅了还敢吃那等猛药,自己都把自己当做死人对待了,不管是不是他本意,也离死不远了。
媸妍又淡笑,“难怪,我说哪里不对,只凭他一个,杀了碧瑶还说得过去,又怎么杀得了玉岫。而且……我们还有许多话没有问他,他就引火烧身成了灰灰,恐怕,也是你灭的口罢?”
沈玉萝双目睥睨,“没见他死前很欣慰吗?就算他利用我不成反被利用,我们也有一致的目的,谁让你这小贱人多行不义必自毙!”
媸妍忍不住轻轻摇头,“我竟不知我本事如此之大,把你们都折磨成了一群疯子,竟然为了我一个如此兴师动众,”她叹息感慨,“我可真是,三生有幸。”
沈玉萝哈哈笑出声,“现在知道,是不是太晚了?”
媸妍看向四周蠢蠢欲动面目狰狞的少女,皱了皱眉,曾经的沈玉萝也算是收留了不少女子,做了好事,如今的沈玉萝真是为了灭了她什么都肯做了。
“这些少女也是你借他之手弄来的?”
沈玉萝点头,“不错,他只以为布下傀儡阵需要七七四十九个少女,却哪里知道我别有他用?”
“说白了,他能从我身上搜出的‘战利品’,还不是我想要给他看的。”
一个已经以为自己死而复生的人,还哪里有心思辨别真假,他只有一条路走下去。
媸妍挑眉,“可惜,别人也不尽然都是傻子,我路上就一直在猜测,若是你果然被他利用,怎会错认我是你的女儿,该说的就说,不该说就不说,怎么那么巧,他又怎会不知更深的事?”
她轻笑,“做戏不可太假,他说你做梦都要喊着‘甘草’,我都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过也是,你若是不如此误导他,他估计早要将你灭口,你又如何演下去。”
怪不得田天齐死的那么蹊跷,真不知他死前是什么感觉?是怨恨自己愚蠢,以为控人反而被控,还是欣慰有人替他继续战斗?
沈玉萝却道,“那又怎样,今天只要他把你引过来,不管是因为他成功了,还是卖了破绽,你都来了,不是吗?”
她又冷笑,“再说你就算知道又怎样呢?你还不是来了?这里我布下七七玄阴阵,四十九个都是阴月阴日出生的少女,祭你一个足够了!月上中天之时,就是你魂归之时,到时,便能渡我孩儿灵来!”
第253章骗我也好
第253章骗我也好
媸妍也冷笑,“你似乎太胸有成竹了,可惜啊可惜,便宜爹走的那天,因为太愧疚,把《阴阳玄鬼大法》留给了我,这你却不知吧?你偷鸡摸狗顺走的那些,不过是边角料,而我会的,你却未必会!”
沈玉萝脸色一冷,“这个老家伙,竟然将这东西给了你!”她面上笑的如哭一般:
“死鸭子嘴硬!我倒看你今天怎么过!”
媸妍仍然不忘刺激她,“只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也不知你女儿那麻木的身体到底有过魂魄没有呢。”
沈玉萝气的面色发青,手指如穿针引线,在木偶线上勾勾缠缠,那四十九名少女顿时凶狠无比,仿佛不要命般攻向媸妍。
媸妍此时已经顾不上不伤害她们,只能挥招击退潮水般的傀儡少女。
而沈玉萝显然没准备袖手观战,她亦是狠辣更胜方才。
可惜,媸妍的内力能冲破玄石阵,又怎会摆脱不了几个少女?
下定了决心,她不再手下留情,近身的少女都被她拍的吐血甚至背过气去,沈玉萝硬拼了一会,发现即使仗着人多,依然没法子纠缠住她,不由惊疑道,“你是哪里来的内力?”
她似乎想明白什么,不由鄙夷道,“年岁不大,竟是个小娼妇,也不知吸了多少男人的功力,如此阴狠,你早晚要遭报应!”
媸妍不由笑出声来,“真是可笑,你也配嘲笑我?我行的端正,岂会跟你相同?”
“自然有男人愿意倾囊赠与,像你这等没人爱的老妖婆,怎么会明白什么叫爱?”她习惯性的摸向胸口,神色冷淡自若。
无论田单也好,了尘也罢,终究化作一捧汐砂,天大地大,再也无那一人了。
“你!”太阴这辈子最恼心事,莫过于两件,一是爱人,一是女儿,眼下媸妍句句戳中她的心窝。
她招式更加毒辣,恨不得招招让媸妍死!
媸妍招架间,犹豫的看向四周的少女,心道,书中说过,要破玄阴邪术,便要剥茧抽丝,挖本溯源,除非她脱身离开这里,或者挥刀斩乱麻,将那些少女剥皮抽筋,将里面的丝线剥出来。
她苦笑着看了看困住自己下盘的天蛛丝网,怪道刚才老妖婆卖了个破绽把她引到火圈中央,就是留了后着吧。现在只凭上身招架老妖婆,已经是勉力而为,老妖婆每每避开她内力之处,就是为了把她拖在这里。
解开天蛛丝网并非难事,打败沈玉萝也并不新鲜,难的是这两件事同时进行。不得不说,沈玉萝埋伏到现在才现身,也算是看过了她的身手看人下菜。
她一时要抵挡,哪里分得出手去解开。
她闭了闭眼,拿定主意间,太阴却窥破她想法,突然凄厉一笑,伸出长长尖甲,将木偶丝线全部扯断,竟是丝毫不准备给她喘息的时间。
只见四周的少女突然停住动作,围坐在媸妍外围,浑浑噩噩举起白烛,点向自己的洁白衣角。
她这时要将四十九人剥皮抽筋,估计难免虚脱。不过,想起方才仁慈误事,她终究眼里染上血色,下定决心。
别人死总好过自己死。
眼见就要月上中天,周围一个个火人献祭,媸妍手下毫不留情:罢了,你们要活祭,还不如让我这把刀送你们解脱!
弯刀“刺啦”几声已经破开几人手脚肌肤,抽出丝线,那几人哀嚎一声,没了声息。
周围的其她少女似乎被鲜血惨象惊得身子一定,就要从中醒来,可是在太阴的猛烈操纵下,依然挣脱不得,不受控制的点燃自己。那明明已经意识到是阴谋却抵挡不得的面容个个如此扭曲。
“娘……娘……”
“娘……娘……”
“娘……娘……”
这幽远的呼唤声越来越近,如在天际,却又传到耳畔。
那群混乱疯狂的少女突然默默分开,从中走出一个跟她们穿着一样的少女,慢慢而迷茫的向沈玉萝走去,脸上毫无表情和生气,只会如初生婴儿懵懂呆滞,“娘……娘……”
她双目晶莹,走近看呆的沈玉萝,伸开双臂,脚下磕磕绊绊,仿佛不会走路,就要摔倒,“娘……娘……”
终于历经磕绊,走到身边,轻轻抱住她,怎么也喊不够,“娘……娘……”
她眼眸清澈见底,只本能的抱住沈玉萝,像是不知事的女婴,除了“娘”那一个字,再也不会说旁的话。
沈玉萝惊喜若狂,抱着她的双臂剧烈颤抖,“我成功了!我成功了!我女儿回来了!”
月亮已经高高悬空,时辰正好!
月光倾泻而出,同幽幽火光交织一片。
她再顾不得火堆中不知死活的媸妍,一把紧紧抱住少女,浑身颤抖。
少女轻拍她的后背,一边极为温柔的唤着“娘”,仿佛不愿停止。她表情怔忪迷茫,除了雏鸟般的拥抱和呼唤,再也不会别的什么。
一柄长剑从她胸前慢慢穿过,透过胸口,血迹淅沥而下。
沈玉萝仿佛浑然不觉少女握剑的右手和穿心的疼痛,依然死死的抱着她,“我儿……你回来了……真好……真好……”
“你回来了……你回来了……”她眼神渐渐涣散,笑意迷茫僵硬在嘴边,“就算……骗骗我……也好……”
少女见她死透,掰开她抓死的双手,一把抽出长剑,心头血飞溅三尺,浇灌了一地沙土。
她一把揪起瑟缩的孙玉龙,“快用沙土灭火!”一把将沈玉萝手中的木偶扔进火中,亲手烧了。
那些少女仿佛大梦初醒,惊恐交加,尖叫出声,一个个在地上翻滚起来。
媸妍虽则没事,却被火围的险些脱水,眼见少女为她周围撒上沙土,媸妍才用银针挑起下盘丝网的死结来。
少女跪地,头低的死死的,“主上,属下……救驾来迟。”
媸妍淡淡道,“别告诉我,你早知这是一场阴谋,所以联手和孙玉龙演了一手好戏。”
蒺藜磕头,“我……我不知道。”
她以为孙玉龙只是想得到媸妍的身体,所以想给她一个小小的报复,让她知道,不是一切尽在掌控之中,高高在上,翻手左右她人的命运。
但是她走了之后便后悔了,她跟了回来,正好听见沈玉萝与媸妍照面那些话,她听了始末,想起自己近似的容貌,便混入那些少女之中,等到这时才等到机会。
早在她们自燃之前她已经打昏了一个,所以,根本不用担心阵法启动。
她为人沉闷,再也不肯解释一句,媸妍联系前后,却多半猜的出来,她叹了口气,“你恨我,因为我没有一开始就出手救你,我放任你被人蹂躏,又放任你爱的人看到你不肯承认的事。”
蒺藜拼命摇头,眼泪一颗颗落在沙子上,哽咽道,“不,我不恨,我不恨了。”
媸妍轻轻笑了笑,“你恨我也没有错,我们本来就是互相利用,我之所以救你,不过是因为我要救的,就是那样像一棵蒺藜的你,而不是原来只是野草的你。”
她擦了擦额头的虚汗,“你走吧,你自由了。”
蒺藜坚定的用滴血的剑支着身体,迷茫道,“自由?不……我不走……”
“去找楚荀吧。”
“楚荀?”蒺藜无意识的重复着,想起在莲华阁之后的一幕幕,闭上了双眼,所有经历过的事都镜花水月一般在眼前浮现,她原以为,这一切都是被迫给她的,她不想要的,可是现在却突然发现,已经有那么多割舍不掉了。
她再次睁开澄澈的双眼,面前已经空无一人,媸妍已经不见了,她,不想见她。
蒺藜擦了擦眼泪,清秀的脸已经是恢复往日的镇定宁静,“阁主不在,我自然要尽该尽的本分。”她看向剩下的少女,那些少女自焚之时曾因为媸妍的杀戮唤起强烈的意识抵抗,因为抵抗太激烈,现下劫后余生,已经基本丧失了记忆,躺在地上惶恐的看着这个来历不明的紫衣女。
除了烧死的,还有被媸妍杀死的,只剩下十余人,或重伤,或轻伤。
“你们可愿加入莲华阁?”
解决了那些少女,她又看向已经快疯的孙玉龙,一把拽起他,“跟我走。”
孙玉龙灰头土脸,吼道,“喂!喂!你要带我去哪?”
蒺藜冷冷道,“她们烧伤成这副样子,已经不适合回家了,龙霖这样的地方,夫家娘家,都将没有她们容身之处。”
孙玉龙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她们不能回家,难道我要养着她们?”
蒺藜冷哼一声,“你还是先想想你自己吧!”再也不和他多说,一路揪着他,带着那些少女又一路走到忠义侯府,放飞信鸽通知宋玉卿和杜皓然紧急来此。
不管怎样,没有媸妍,她都不会活下来,都无法复仇,媸妍走了,她要弥补她曾经的背叛。
第254章仙侣之城
第254章仙侣之城
媸妍一身虚汗,应付了几个阵法,她已经大伤元气,又跟沈玉萝在炙烤中打斗了一场,加上几天不眠不休,精神已经枯槁。㈥㈢㈤㈣㈧零㈨㈣零
想起蒺藜,她始终有些伤心。她从来是把她当做另外一个自己一样对待。
她摇摇晃晃,破布条挂在身上,在月亮下茫然向西走着。
他笑意盈盈的看着她,笑的好像升起的暖日,“你终于来了,阿莲。”
媸妍看着他的笑容,就像久旱的天地终于得到浸润,疲惫的身体终于找到港湾,他笑的那么和暖,那么温柔,包容的她的心都化了。
她的心弦深处突然重重弹了一下,一种很疼却并不排斥的感觉从心头开始波纹样蔓延,她的身子萎顿了下去。
男子及时扶住她,将她抱起来,像是抱着世间珍宝,温柔的向来时走去。
媸妍睡了两天两夜才醒来,她看着床头守着她的人。
她的手指忍不住摸着他温柔的眉,他挺直的鼻梁,他深情的眼睛,他带着弧度的唇,他如玉的脸庞。
他的相貌并不十分英俊,却温润而和煦,让人心生好感。他面貌与佐云霏其实有些相像,但是相比云霏的内敛和直楞,他的气质却镀上了一层运筹帷幄的内华。
媸妍只觉得那容颜似乎在心底描摹了许多次,虽然未曾见过,却心生欢喜。
他轻轻抓住她的手指,仿佛无意识般放在脸侧和唇吻磨蹭,“阿莲……我想你……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吗……”
她想起生死之间那个梦,那种被救赎的感觉,轻轻惊呼,“你救过我,我记得你……”
他没点头,却笑了,把她抱入怀中,声音暖融融的,满满的都是幸福,“为你做什么都是值的。”
她如同做梦般窝在他的怀里,“你叫什么。”
他身子定了定,才把她往怀里紧了紧,“叫我精卫。”
她低低呢喃了一声,“精卫。”
他身子好像一颤,随之狠狠把她往怀中揉去,“是我,是我,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不管是老天,还是……再也没有什么,能把我们分开。”
媸妍心中也泛起一阵涟漪,她并不记得他,却有了莫名其妙的共鸣,她的心似乎比她本人更加激动。
更奇妙的是,她那一阵强似一阵的心疼。
她已经快把阿里的情蛊给忘记了,她留着情蛊,本来是因为驱蛊麻烦,阿里多少要受些反噬,当初深信不疑不会有这么一个人出现,她便放任不管。
难道……这是她注定要爱的人吗?多么离奇,她会一见钟情!可是那种宿命般的感觉,时刻在提醒她,心悸有多厉害。
而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刻,都让她如醉微醺,陶然其中。
他将她抱起来,来到窗边,她惊呆了,这是第一次在古代进到这么高的阁楼,这阁楼遗世独立,像是守望者的灯塔。
从阁楼上放眼看去,整座城像是陶土做的,却雕成各种沙漏或者浑圆奇巧的样子,城里到处是接满果实的水果藤蔓,还有树下载歌载舞的人们。
这座城看起来是那么幸福和梦幻。
而在此之前,她从未想过,乌兰疆域有这般大。从楼上看去,一览无余,仙侣城之外,间杂着荒地草地,零零碎碎的居地,竟然一眼望不到边际,这都是他的臣民。
异域的风笛声随风而来,带着吹散不去的浪漫。
“喜欢吗?”他温柔的低头看她,“这是为你建的,我等了你太久,我们会在这里幸福一辈子。”
他又看了看远方,“如果你不想在这里,想要这天下,我也一样帮你拿来,但是,你要等我。”
媸妍觉得心好像一点点醉了,任由他为她洗澡,换衣,喂饭,做着所有仿佛恩爱夫妻才做的事。
他将她残破的衣衫解下,毫无尴尬和回避,然后像是对待新生儿一样将她抱进澡盆,一点点为她搓洗疲倦,又为她换上熏香的衣裙,再抱着她回到床边,端来可口的菜肴,一勺勺送到她口。
这些事,他明明做的很生疏,却好似在心里酝酿了许多遍。
然后,他公主般抱着他的姑娘,从阁楼中一阶阶走下,媸妍正怔忪间,只见迎面匆匆忙忙走来一个人,突然站住了脚步,站在门口,定定的望着她。
媸妍仿佛一下子醒了。
“云霏?”
佐云霏脸上僵硬的笑了一下,俊逸清癯的脸上苍白,微微颤动,不知所措。
杜精卫半天没有说话。
“以后记得带上面具。这就拜见主母罢。”
佐云霏看了媸妍一眼,跪倒在地,“拜见……主母。”他的脊背僵直。
杜精卫抱着媸妍,绕过他,仿佛对方才的异样浑然不觉,走进了喧嚣的仙侣城中。
见她有些闷闷不乐,他揽紧了她,“别不开心,你总会知道,我有多爱你。”
想了想,他又解释道,“我被圈禁在此,当初星盘阵突然显示你的方向,我才叫云霏去帮我寻你,我想的是,只要你站在我面前,不管什么误会,我都能解释给你听,只是,你一直倔强,不肯过来见我。”
他拉着她的手,路上的异族人都冲他们开怀友善的笑,他带她换上鲜艳又活泼的乌兰服饰,看她收获那些人夸赞的目光,他忍不住把她攥的更紧。
这座城看起来无忧无虑,自由自在。
建筑墙壁上都用一种植物的汁液画着古老的壁画,城里马车很少,却有很多高头大马和骆驼慢慢悠悠的走着。
街上有玩杂耍的男人,带着夸张的帽子,在表演令人惊奇的术法,有舞姬在广场中心跳着让人快乐的舞蹈,时不时有路人加入她们,热闹无比,还有捕蛇者在用风笛逗引响尾蛇随着笛声舞蹈,此起彼伏,正是媸妍方才听到的悠悠笛声。
这一切,都是那么热情的令人陶醉,想要歇脚下来,再也不走了。
最令人惊奇的事,这里富庶,远远不输于天都,以这样偏远西行之地,能维持姑娘小伙的衣着鲜亮和明媚笑容,真是不易。
不知如此,时不时有路人捡起旁人遗落的物事追上去归还,有姑娘大着胆子向看对眼的小伙子表示爱意送上鲜花,更有与世无争的友爱和安宁。
能看得出来,要把一座边外之城的风貌经营成这个样子,是多么不易。
不知是谁发现了精卫,一个姑娘推搡着另一个姑娘过来,那个姑娘脸红着局促着,把一束娇艳的花朵献给精卫,“城主大人,我喜欢您!请……请接受……”
精卫维持着淡淡的笑容,既不揶揄,也不冷漠,摆摆手婉拒了鲜花,又指了指旁边的媸妍,“我已经有妻子了。”
这话引起了一众惊呼,都围着媸妍看了起来。
人群里议论出声,丝毫不避讳着她。
“好美的姑娘!”
“是个外来者呢!可能是龙霖来的!”
“跟城主大人果然是一对!”
媸妍不是第一次被围观,却第一次觉得腼腆和害羞,她发现,在这里,在这个男人身边,她再也无法维系当初武林大会中那种冷漠和狂傲。
她同时也暗暗奇怪,这里的人似乎并不以龙霖国民自居。
先时那姑娘失望了一下,也不多伤心,转而泛上大大的笑容,将花束献给了媸妍,话语不太标准的说道,“你真美!希望你们幸福!”
媸妍笑着点点头,被精卫当众抱入怀中,“嫁给我好吗?”
他的声音很大,引起了一众欢呼声,“漂亮姑娘!嫁给他!嫁给他!嫁给他!”
媸妍脸一红,耳边是越来越高亢的起哄声,伴随着心里再清晰不过的一波波疼痛悸动,忍不住说,“好。”
说完她自己都吃了一惊,她情知自己在情之一字上的理智,为何会做出这样轻率的反应?
恍恍惚惚被他牵着步入大街小巷,看美丽鲜活的景色,吃鲜嫩香辣的烤肉,喝甘甜可口的葡萄酒,围观勤劳开朗的大妈酿酒制干酪。
她的心告诉自己:这样的生活,不就是她想要的吗?
就像前世她说愿意的那场婚礼,他们相知,相恋,步入教堂,交换戒指,然后过着互相依偎疼爱的生活,这是她久违的想念,她还有什么不满意呢?
精卫就好像知道她想要些什么,给她还原了她最初的梦想。
夜晚的星幕下,两个人手拉着手,躺在草地上,看天上的星星。
乌兰的星空深蓝色,这里地势很高,所以躺在草地上,看着天上的星星仿佛离自己很近很近。
“你是不是后悔了?”他问她,他觉得,她好像还有一丝不确定。
沉默了许久,媸妍才道,“我,我觉得好像做梦一样……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快……”
杜精卫静了许久,突然下定了决心,拉起他的手,“你跟我来。”
第255章回溯之旅
第255章回溯之旅
他带她登上阁楼,她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这阁楼叫“归来筑”,许多白纱从阁楼窗口飘飞出来,那种祭奠的颜色,不知为何,让她有种回家的感觉。
两人登上阁楼顶端,这里并非以瓦片陶土封顶,而是一个八卦塔顶,承接天地,相对预备着两个蒲团,在阴阳鱼中间,置放着一颗硕大紫晶。
精卫长袖一挥,蒲团周围燃起数根安息香,并对暗中发号施令,“可以了。”
媸妍怪道,这八卦塔顶只有二人,那暗中侍者却在哪里?
她自狐疑间,精卫已经交握她的双手,“可愿与我回溯曾经,用你的心感受曾经发生过的事?”
这样做,她会痛苦,会难过,他舍不得,但是不这么做,他们之间始终有一丝朦胧的距离。他不能容忍他们的感情尚有未明之事。大不了,若是施法出了什么岔子,他拼的性命一力承担就是了。就算是死,也要她想起来。
媸妍安坐于蒲团,精卫坐于对面,手指乾坤镜,对着紫晶,反射出一层层梦幻光芒。
阴阳鱼中间的宝剑剑锋指天,天际忽然风雷阵阵,变幻莫测,精卫似是受不住威压变化,吐了一小口血,正诚挚殷切的看着她。
“我知道,你总会质疑我们的过往,这个回溯之阵,我已经布下很久了,只等你来探究。”
媸妍沉溺在他深深的眼神之中,闭了眼,交叠双掌,安心的同他相抵,同他一起承受风雷电引,“好。我相信,你不会害我的。”
回溯过去,或许要承受某种代价,或许要经受什么不适,但是不看过去,看清她对他那份特殊的感应和悸动从何而来,对守望的人是不公平的。
安息香的味道缭绕,竟未被缓缓降下的雨滴熄灭,反而燃烧的更要厉害,散发出别样难以形容的香味。
只听叮叮数声,暗中那侍者又祭出宝剑和八卦镜无数,乾坤镜面在紫晶之上缓缓开启,在两人之间映射出奇异的海市蜃楼。
精卫与媸妍双掌相抵,两人的身影相抵相依,呈犄角之势,在天威之下稳固的未曾有一丝波动。
果然,两人内力同时相辅,精卫不再吐血。
脑海中变得深沉,却不是睡眠,而是影院谢幕般黑了下来,随着更严厉的风雷数声,大雨滂沱而下,城中的小贩人群奔走声渐渐远去,随之而来的,是逐渐清晰的异境展露出来的泛黄画卷。
这是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但是有着同样面容的她,却不同于甘草或是媸妍,她喜欢穿着白色青色,整个人被柔润祥和的气度所包围。
她从山中修行出来,告别了修道的师父,一个人用心去体会天下苍生的痛苦。
这样说或许有些托大,但是须知这是一个强者为尊,杀伐天下的年代,到处是匪徒强盗和自立为王,也自然不缺乏流离失所和生老病残。
她手执青封炉,身着青布衫,发髻利落的挽成天鸾髻,穿着粗布鞋,远远没有媸妍的华美精致,却别有一种画卷中才有的丹青神韵。一开始,除了神乎其技的医术,和为了赶路不得不练出的好轻功,她并没有太多为人称道的东西。只眉间一点忧愁,让她面慈如月。
颜芮莲一路从西往东去,渐渐的见多了这一切,她的心变得疲惫沉重,她难以置信她所修的道。她穿过疫病,走过杀戮,她没法置之度外的打坐修行,她的心始终没法变得冷硬,她想要改变这一切。
谁会是那个一统天下的人呢?
因为走了太多的地方,看过了太多生离死别,她已经从一个救死扶伤的医女变成了一个心怀天下的居士,她有太多的想法,想要告诉那个将要掌控天下为政之人。
这时候,颜氏仙子的医名和医德已经传遍天下,同时还有她绝世无双的容貌。
为了逃避被掠夺的恼怒,她一气之下去了鄂南最南的地方采药,只是她没有想到,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竟然也有人居住。
寻常时候,她可以用毒对付敌人,可惜这里深山老林有瘴气,让她难得失误昏厥了一阵。
那少年面容比女子还美,他一瘸一拐的来到陷阱,日行一例的来验收他捕获的猎物,他如今被驱逐远走,只能避居山中。
而今天看他猎到了什么!一个精灵般美的青衣姑娘!
“啧啧!看我猎到了什么,一只美丽的梅花鹿。”
颜芮莲微恼,尽量让自己保持善意,“我是误入山中采药的医者,是我不小心,干扰了你捕猎,请烦劳为我解开。”
这个年代,无论是哪里的人,对医者都是极尊重的。
或许是经受太多波折和打击,他却丝毫不见敬意,反而打量货物一般。
他拖着跛脚来到她被捆的树旁,目光灼灼而戏谑,“你是我的猎物,你走不了了,你必须嫁给我,生儿育女,繁衍我族。”
他相信,这是天神不忍见他走投无路,赐给他的礼物。
芮莲有些恼怒,“若不是这瘴气,哪容你这样的无赖欺我?”
少年大声笑道,“瘴气?这不过是我用樟叶高岭土和蟾蜍斑蛛制成的毒气罢了,本来就是用来捕捉你们四肢健全无事生非的外来者!”
芮莲不由静了下来,讶异的端详这少年,若有所思:若他说的是真的,那他在制毒这方面倒是天资异于常人。
他将她往肩上一甩,扛着回了穴居的山洞,这里有许多这样的山洞,是郎卜黎和他的一起被驱逐出来没有容身之所的族人,这群人不同于鄂南山人的健壮,面容多如郎卜黎柔美,身骨也都极为柔韧,既不会武功,也没有健体,而在迁徙中,这些人不少留下了残疾。
郎卜黎的狩猎引起了那些人的喧哗和欢呼,他们甚至操办了一个简易的婚礼,摆了一堆野果和兽肉,让郎卜黎和芮莲在神像下跪拜,然后送入族长的洞房——这真的是一个“洞”房。
洞里有一张石床,几张兽皮,再也别无他物。
他跛着脚小心的将她放置在毛茸茸的虎皮上,然后忍不住一遍遍看她精美绝伦的模样,她真的好美,仿佛只会出现在画里。
她低了头,因为这不愉快的对待别过眼神,再也不看他。
“我是你的夫君了。”他大着胆子说完,凑上去亲吻她的粉唇。
他没有想到竟然亲到了,也难怪,她被他反手绑着,腾不出哪里来挣扎,显得那么柔弱,让本来柔弱的他起了一丝勇敢之心。
但那一吻,却再移不开,她是那么甜美,比林中最清澈的甘泉还要清甜,又带着黏腻的甜蜜,让他移不开口去,上了瘾一般,用舌头撬开她的唇齿,狠狠的侵袭她的口腔。
他啃吮她的舌头,含住她唇的所有,让她失了镇定,身子一起一伏的拼命扭动。
她被他绑成了蚕蛹,做不了别的。
他像是开了窍,一遍又一遍膜拜着她的唇舌,却不知从何做起,可怜他太早被驱逐出来,而那些族人又从未想过教这族长如何繁衍。
他只是颤栗的就着她的起伏捧住了她胸脯的鼓胀,把脸贴在上面,激动的磨蹭来去,身体不断升温。
芮莲见他本性良善淳朴,放下了心,心宽之后,盯了他的腿一会,突然道:
“你的腿是怎么断的?”
郎卜黎潮红的脸霎时变得苍白,褪去情潮,眼神也从欲望变得暴戾,“嫌弃我是个瘸子?”
他突然狠狠的捏着她的绵乳,一把扯开了她的青衫,露出了她粉色的肚兜。
“我是瘸子又怎样?”他索性掀开肚兜,重重的揉搓,“你是我的,我们拜了神,你只能是我的,生我的儿女!”
“嗯哼……”芮莲被他捏的忍不住闷哼一声,闭上了双眼,微微颤抖,苍白的脸色泛上了一丝粉蜜。
他本来是气恼她,却被眼前的美景惊奇住了,观摩之后,低了头,膜拜般舔舐起来。
“你……停……”芮莲在他吸吮之下,不得不继续断断续续说话,“你给我解开……或许……我能治好你……”
郎卜黎呆了一下,从她绵乳中抬起头来,但是像是被什么回忆触动了哪根神经,又恶狠狠道,“你想骗我,坏女人!我……”
他再向下,想要撕开他的礼物,要个够……
“我……”她在他侵犯之下,很难说出完整的句子,气喘吁吁,“我……认真的……”
“你……你们避世太久……难道没……听过……医女颜氏吗……”
“或许……我还能……为你的……族人……看看……”
这个诱惑实在太大了,他沉默了半天,终于给她解开了绳索,恶狠狠叫嚣,“如果你治不好我,我不管你是不是医女,我都要……都要……”他涨红了脸,没再说下去。
芮莲拢好衣衫,又叫他躺好,看了他的伤势,“看来是被人用石头砸的,只是已经两年了,你也太不谨慎了。”
郎卜黎别过脸去,“要是治不好,你就乖乖做我的女人,不要说那些废话。”
芮莲看了看他逃避不敢相信的眼神,了然的笑了笑,“虽然麻烦些,我倒也能试上一试,只是这里没有麻沸散,你要忍着些痛。”
没有麻沸散是假话,她却是想小小惩罚这个少年的鲁莽侵犯,只是看着他强忍断骨重拼的剧痛,依然咬牙不发一声,她还是不由点头。
过了三个月,不止少年的腿已经好了,连他那些病残的族人也大都得到了治疗改善,再也无人对芮莲不客气,这可别他们原先族里遇到的巫医强多了。
他看着她的眼神又是欢喜又是失落,欢喜是他终于不跛了,失落是她履行了承诺,她总要离开,不属于他。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她教的东西都牢牢记在脑中,并发誓改良出更好的毒术超过她,这样,将来有一天,他才能变得厉害,离她更近一些,保护她。
后来的两年中无数个日夜,他无一不在想,他多想重新用一条腿的代价,换她回来做他妻子,哪怕是不心甘情愿的妻子……
她走了,她已经做得够多了,她治好了大多数人,还传了他们压身的毒术防身。她能教给他们的,也只有这一点了。
郎卜黎天资聪颖,当初他就是仗着这些生存本领带着族人在深山老林活下来。芮莲几乎将所有的东西都教给了他,以报答他的守信。他们算是有了师徒之谊,难得遇上一个资质好的,芮莲将医术毒术一并传给他,惊喜的看到对方的触类旁通。
她无心插柳却收了个好徒弟,他实在是天资聪颖,她怀疑,她走后,他在毒术上的成就会远超她之上。
她告诉他们,她采药而来的时候,在西面流水尽头发现一个美丽无人的山谷,适合避世居住,他们可以迁徙过去——也或许此时,她已经在为将来的归隐做准备。
第256章觊觎兄嫂
第256章觊觎兄嫂
芮莲再来到中原的时候,这里也已经卷入战火纷争。
她背着药箱来到一座叫“新城”的地方,城里四处是乞讨的人,医铺门可罗雀,而满城大街上都是疫病患者,却无人去看医者。
她不由蹲下身子,问一个老阿婆:
“阿婆,你们得了病,为何不去医馆?”
阿婆叹息,“没用的,没用的……”
芮莲不解,“为何?”
阿婆叹道,“这座城,被杜大王从张大王手里抢过来,结果他们打了太久,再有张大王的示意,这里满城都是疫病了,杜大王要烧死我们了,烧死我们了……”
芮莲握紧了双手,站起身来,看了看满城的苍凉,毅然走向城守。
果然,她进的来,出不去,还是城守见她美貌难描,检查过她没有感染之后,将她作为美女献给了“杜大王”。
主座上的杜精卫一身白袍,跟芮莲想象的莽夫并不沾边,他看上去温润俊秀,像是个儒雅温柔书生。
这样一个人,芮莲很难相信他会杀戮成性,他真的让人心生好感。
杜精卫看见被城守用盛装装扮献上的绝艳逼人的颜芮莲,一向守礼克制的他也不由目光胶着了片刻。
直到芮莲不自在的福了福身子,“在下颜氏芮莲,拜见杜大王。”
杜精卫被很多人喊过大王,喊过将军,喊过元帅……乱世之中,拥兵自立本来是常事,但是被这女子一叫,他却面上一红,羞愧的低下头去。
“他们不知颜仙子身份,多有冒犯,还请仙子宽恕!”
芮莲淡淡一笑,“这身衣服……”
杜精卫看了看那略嫌暴露的衣饰,红了脸别过头去,“……等候仙子更衣。”
芮莲换了自己的衣服归来,杜精卫不再脸红,然而她的姿仪依然让他心头轻跳——归根到底,他也不过是个十六岁不解人事的少年罢了。
“此次请见大王,其实是为新城一事而来。”她形容认真,看向他的双眼。
杜精卫又是一阵脸红,“请颜仙子叫我精卫就好。”
“是,精卫既然打下新城,就要对黎民百姓负责,现下因为疫病就要放弃他们,难道不怕寒了百姓的心?”
“这点医药花费事小,将来失了民心,精卫可曾想过,再攻打其他的城时,云城定城,百姓可还愿信任投靠?不会帮着他们的大王誓死相抗?”
“就算精卫得了天下,如此作为,天下百姓又如何托付?天下初定,最为重要的,乃是百废待兴,失了民心,精卫打算如何开启局面?”
芮莲顿了顿,叹息,“我并不想来找你说这些话,只是,我观天下局势,杜氏势如破竹,当为天下所归,谁当皇帝对我等小民自是一样,只是,百姓何须承担朝廷更迭的痛楚?”
杜精卫皱眉,惊疑的表情不似作伪,“多谢仙子献言,竟有这等事?我竟还不知晓。想必是我胞弟所为。”
芮莲疑惑道,“您的弟弟?”
杜精卫长叹了一口气,“胞弟承泽,为人英勇善战,冲动喜功,他上阵杀敌着实强过我,如今天下到手这一半,是由我出计策,他带兵打仗,亲密无间。”
芮莲奇道,“恕我直言,眼下行军打仗,你二人自然毫无间隙,可是一山不容二虎,若是父子便算了,将来得了这天下,你二人又待如何?”
杜精卫摇头,“胞弟虽说暴躁冲动,却极为敬爱我这个哥哥,他已说过,将来得了天下,他会辅佐我,做我的大将军。”
他笑了笑,“其实这天下,给承泽也并无不可,只是他性子冲动,杀伐血腥,初开局面,百姓难免不喜。为了百姓安居,我自然会好生安抚,到时一切大定,若是他想要,给他倒也无妨。”
芮莲赞叹,“精卫好福气,兄友弟恭,手足之情令人羡慕。”
杜精卫又蹙眉,“可惜,我总难以面面俱到,干涉的太多,弟弟他也不喜,这次新城之事,想必是他又简单粗暴了,军费贴补百姓是次要的,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恐怕是担心张万山余孽,所以要屠城才肯放心。他这个性子啊……”
正说着,只听帐外远远传来极为欢快惊奇的声音,“哥哥!听说有人给你献了一名绝色美女,你还收了?快让愚弟看看!”
说着,走进来一个精神奕奕的少年,穿着一身银色盔甲,眼眸如墨,俊朗至极!不同于杜精卫的和煦,他整个人散发着耀眼的荣光。
芮莲忙行了一礼。
杜承泽默默注视了她一会,目光热辣。
“哥哥?我记得你说过天下不立何以为家,你不要她,把她让给我吧?”
他的眼神如狼一般,没有一寸离开过芮莲,即使他在与哥哥说话。
杜精卫斥道,“不得无礼!这位是名满天下的颜仙子,岂可与战俘舞姬相提并论!”
杜承泽口中道,“冒犯仙子,还请见谅。”眼中有一丝失望,放肆却没有一丝收敛。
芮莲有些不悦,只看向杜精卫。
杜精卫道,“承泽,你做的好事!你要瞒着我将新城烧了?你知不知道,这样百姓会如何看你?”
杜承泽不在乎道,“那些愚民,先前帮着张万山伤了我多少兄弟!他们曾用病死死尸毒害水源,现下我们还要拿银子帮他们看病?”
杜精卫摇头,“一国之君者,岂可跟百姓置气针锋相对?”
杜承泽却是根本听不进去,“他们染病,烧城也有先例,并不过分。”
芮莲却是看不下去了,静静看向杜承泽,“杜大王,将来你拿了天下,若是靠着此等胸怀,怎样叫百姓心甘情愿为你建设修缮?”
顿了顿她又道,“天下百姓终归是一家,为人百姓者,难免要誓死捍卫自己家园,可是为人君王将相,若是如此针锋相对,如何开疆扩土?如何治下通达?”
杜承泽跟她对视,轻笑了一声,“哦?颜仙子想要左右我?”
他戏谑的看着她,“你这般心忧天下苍生,圣女现世,那便牺牲了自己,嫁与我,换得天下苍生安宁,今后你想给多少流民诊病,我都支持你,你想要那些战俘得到安置,我便放下屠刀,从此不再乱杀一人。如何?”
他的目光从愤怒到戏谑,又从戏谑转到认真,认真的近乎偏执。
弟弟身边正该有这样一人,杜精卫本该高兴的,可是他不知为何,就是无法放任他逼迫颜仙子,对,君子求爱,有所为有所不为,承泽这样逼迫之下,自然是不对的,他该当阻止。
“住口!”杜精卫阻道,“颜仙子妙手丹心,救死扶伤,一片拳拳之心,岂可冒犯?”
杜承泽嘴角泛上嘲讽的笑,看了哥哥一眼,转身离开了大帐,这是双胞胎出生以来,第一次不欢而散。
而后芮莲便留了下来,获得杜精卫的特许,出入新城,发放汤药。杜精卫虽则不算心慈手软,但也算是以民为本,想要收服民心,因此对消除疫病之事也是极为支持,再加上对芮莲的好感,总是伴随她左右视察新城,为百姓亲力亲为煎药派发。
一时二人的知己无间传为美谈,极为得百姓拥戴。面对误解,芮莲只是红了红脸,却没解释。杜精卫又是欢喜又是忐忑。
患得患失之间,二人发现原本很多想法就如出一辙,极为有缘,十分谈得来,而现在合作之间,更是默契形同夫妇,渐渐的,谁也没有表白,但二人之间已经俨然成为一对儿。
这日芮莲满身疲惫,回到帐中,洗去浑身倦意,还未及披衣,就被一个人霸烈的搂进怀里。
“嫁给我……好不好?我偷偷看你许多天了,我真的……喜欢你……”
芮莲大怒,无奈光溜溜的,无处挣扎,“放开我!”她甩手给了他一巴掌。
杜承泽脸上顿时留下清晰的掌印。
他看着她,目光疯狂,“叫什么叫?当初新城是我打下来的,只是他帮我守着,我去替他打云城,本来你该是城守献给我的!若不是我去卖命,他哪有这样的机会!”
芮莲目光鄙夷至极,“那又如何?我本来就不是战俘,你哥哥还要敬我几分,你何德何能敢碰我?”
杜承泽猖狂笑道,“我若是收下你,管你是谁,让你做了我的人,你是谁有什么重要?”
芮莲听不下去,“简直一派胡言!你滚!”
杜承泽收了笑容,“你真的不考虑?杜精卫能为你做的,毕竟有限,而你要是跟了我,我必定倾一生之力宠你爱你,奉你追求为圣旨。只要你交待,我就绝不乱杀一人!乱屠一城!你不是以仁慈自居?我不在乎你是被迫跟了我还是心甘情愿!只要你要求,我就听话!”
“我不在乎那些贱民死活,但是只要你在乎,我就听你的。”
“我不在乎女子的境况,但是只要你想她们更有地位,我就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