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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擦干泪,抽抽噎噎地说:“你要喜欢,赶明儿再打两个送你——既然不走,那快过来帮我拉一下小寨主吧。他肯定又犯病了,得快些回去吃药。”
绯潜看看奚昭,等她点头,他才三步并作两步,将地上那人背了起来。
回去的路上,奚昭从那小孩儿口中套着了不少话。知道地上那人名唤元阙洲,是前寨主带回来的。前寨主死后,他便坐上了三寨主的位置。
不过元阙洲体弱多病,又性情温和,不得手下信服。这些年三寨的人走了不少,近两天山寨内外更是只见他俩的身影。
而她叫石绪,是前寨主点化的石妖。之前负责寨内的石匠工作,这两天实在没人,才做起其他事儿。
三寨离得远,地盘却大。林林总总数下来,竟有上百座屋子。不过都空落落的,大多还成了废墟残垣。
将元阙洲背了回去后,小石绪翻箱倒柜地找,终是找出了两枚丹药。
那元阙洲吃过丹药,没多久便悠悠转转地抬了眼帘。同他人一样,那双眼睛也生得漂亮,瞳色偏浅,剔透琥珀一般。
石绪貌似与他不大熟,昏着时乱哭乱嚎,这会儿人醒了,反倒局促起来。
“小寨主,是这两人救了您。您先歇会儿,我去熬药。”
“不用。”
元阙洲半掩着唇,侧身咳嗽一阵。他咳时,耳上的银色骨环也跟着晃,折出星点光亮。
直咳得面生薄红,再才看向石绪,语气温柔。
“你去歇会儿吧,我吃过那丹药,已好多了。”
石绪犹豫不决。
她的确想休息。
这两天累得她魂都快散了,今天好不容易出去找些石头吃。
可这人刚醒……
正犹豫着,身后有人拍她的肩。
转身,奚昭把一块刚掉的石头放进了她筐里。
“带着你刚捕的野生石头歇息去吧,这里有我俩。”
石绪眼眶泛热,嘴里“谢谢”和“对不起”来回念,念了好几遍才背着石头出去了。
她一走,绯潜便挨近奚昭,瞟一眼床上半合着眼的人,低声问她:“这人怎么样?”
奚昭认真思索过后,一本正经道:“声音也很好听。”
绯潜:?
话音刚落,床上的元阙洲便抬了长睫,温笑着望向他俩。
他道:“二位并非是我寨中人,不知今日来所为何意?”
第126章
听了元阙洲的话, 左旁的薛无赦扬眉笑道:“这人在怀疑你俩的动机,怎么办?”
“可以杀了。”右旁的薛秉舟斜过眼神看向奚昭,语气平静, “再做寨主。”
薛无赦笑嘻嘻地附和:“放心, 只要你动手, 我俩定然把他的魂魄牵得远远儿的, 不叫人发现。”
奚昭没搭理他俩, 而是对元阙洲道:“我和他是从其他寨子来的。”
元阙洲:“其他寨?”
奚昭点点头。
她早就想过如何解释,神情万分自然道:“小寨主也应清楚, 这段时日其他两处寨子纷争不断, 外面有赤乌太阴的妖卫把守着, 逃走又不实际。我俩思来想去, 还是决定找个安静点儿的地方避难。”
床上的男人微躬着身咳嗽起来, 露出堪碎的病态。
好一会儿, 他才虚弱道:“你们来错了地方。此处虽然平静少人, 但并不安全。”
“可这已是我们能想到的最好的去处了。小寨主有所不知, 其他往外逃的弟兄不知送了多少性命。就那寨子外面,到现在都还叠着好几具尸体。”奚昭垂下眼睫,神情中露出几分苦涩, “但若是占了小寨主的地方,也无需寨主多言, 我们现下就走。”
说着,便转过身作势要走。
绯潜一愣。
这就要走了吗?
不当山匪了?
想归想, 他还是紧跟着往门外去。
不过刚走两步, 身后的元阙洲便轻声道:“并非驱赶。”
奚昭停住, 偏过头看他。
苦涩之外,那眉眼间又多了两分希冀:“小寨主的意思是……?”
元阙洲半躺在床, 说:“若二位不嫌,便在此处住下吧。只是我这副多病之躯,实难确保两位的安危。”
“没事。”奚昭回身说,“小寨主愿意留下我俩就行。至于安不安全,我和他都知晓分寸。”
“那便好。”元阙洲虚弱垂下眼帘,似是已被方才的对话磨去了大半气力,“身体不适,难以招待。二位便自寻去处吧。”
奚昭点点头,拽着绯潜就往外走。
薛家二子跟在身上,薛无赦脚步轻快,语气也含笑:“现下你已入了寨子,天也快黑了。我俩便先走了,若有何处要帮忙,就对着那无常印唤我俩的名字。”
奚昭颔首应好。
薛秉舟却是脚步一顿,平静的面容间划过丝错愕。
“要走?”
薛无赦乜他:“玩畅快了就连自个儿是谁都不记得了?现在不走,等着阎罗殿的人来请你回去么?”
薛秉舟下意识看向奚昭。
视线在那双笑眼上停顿片刻,便又移开。
“嗯。”他迟钝应道,“走罢。”
他俩一前一后地出了房门。
越过门槛后,本该踏在石阶上。可一阵天旋地转后,四周景象陡然变化。
先是气味。
伏辰寨虽多出恶妖,可到底在山林间。第三寨又少人,何处都清新自在。
而眼下,一股浓厚的腥臭血味扑鼻而来,压在这沉闷的昏暗域界中,如死了许久的动物体腔,紧紧裹来。
光线也陡然暗了下去。
不是天将黑的暗沉,而是风雨欲来时的压抑阴森。
声响也难以忽略。
不见鸟叫虫鸣。
耳畔萦绕着的尽是鬼哭狼嚎。
不远处一水鬼被鬼差铐着,往前打着趔趄。被水泡肿的脸上神情黯然,幽幽咽咽地哭着。
薛秉舟对那鬼的状态再熟悉不过。
应是刚死不久,还保留着“人”的神志。
会哭,会打量四周,会因惧怕而畏缩不前。
再过一段时日,他的思维便会被离世时瞬间的恐惧给占满。变得易怒,哪怕微小的变动也会使他情绪失控。
直到受完地府刑罚,被送去往生时,才能渐得好转。
薛秉舟不知看了多少回这样的景象,按说早该麻木。
又或是像身边的兄长那样,毫不放在心上。
可目下他却下意识往后看了眼。
身后景象并无区别。
他的心底忽然抽条出一丝难以言说的失落,微乎其微,但又沉甸甸地压着。
往常不在意的气味、声音和景象,被这点微不足道的失落催生得越发明显。
薛无赦推他一把:“你怎么了,还不走?”
过了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