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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右手攥着左肘,左手伸出半截,悬在一株干枯了的君子兰幼苗上方。
安奕走过去,想拍拍他的肩把人叫醒,目光却倏然被严琛的那截儿手腕攫住。
——那里有道细长的、暗红色血痂,乍一看更像是一根红色细绳,系在腕间。
他低头细看,在君子兰枯萎的叶片上,又发现几滴已然干涸刺眼的血色。
一刹那,安奕的心跳都停止了。
浑身血液的温度,似乎也降到冰点。
“严琛……”
安奕白着脸,拽起严琛的手腕拉到近前。
他看到了另外一道更粗糙的伤疤,横亘于新伤的上方,因为时间过去很久,褪成了近乎皮肤的颜色,并不明显。
“这是什么……严琛?”安奕哽咽地叫他。
严琛在迷蒙中抬起眼来,看见安奕的一瞬,凌乱的黑发下,一双通红的眼睛立刻盈满泪光。
安奕红着眼圈,他问:“你在做什么?”
严琛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半晌才开口:“对不起。”
他垂下眼,目光落在那盆枯萎的君子兰上,半张脸埋进臂弯更深处,声音闷闷地说:“我好像救不活它了。”作者有话说:狗血吧狗血哈还有狗血呢为什么这么狗血受不了!冬天别开空调在车上睡觉!还有明天休息不更新!
第59章 不如我们重新来过
这株君子兰,自安奕离开后就一直半死不活的,今年春天换盆时伤了根,情况更是雪上加霜。严琛从雪山回来没多久,花苗就彻底枯萎了。
但严琛每天都来给它浇点水。
幻想能在哪天看见它重新焕发生机,抽芽开花。
“想浇花,为什么要划伤自己?”安奕摸到严琛滚烫的掌心,他问:“你今天到底喝了多少酒?”
严琛答不上来。
他只是不停地道歉,为没能照顾好这株花苗,又不单单为它。
安奕又问他可以自己站起来吗,严琛还是不答。安奕把他扶起来,下一秒就被严琛张手抱了个结实。
“不要走……不要丢下我……”
胸膛相撞的那一秒,安奕连呼吸都忘了。
颈间染着酒热的呼吸连同眼泪,把他一颗心沁得湿透。
安奕听到严琛含糊地念起他的名字,垂在身侧的手蜷了蜷,终于抬起搭上男人宽阔的脊背,轻轻拍了两下。
“我在,”安奕声音轻得像在叹气,“你弄疼我了,先松手。”
严琛放开了他。
安奕扶人去客厅沙发坐好,转身时,衣角被轻轻拽了一下。
他低头,拍了拍严琛的手背:“我去拿药箱。”
严琛这才再次松开手,目光始终锁定在安奕身上,直到安奕提着药箱回来,在他身边坐下。
安奕为他清理伤口时,目光无法略过严琛腕间那道粗糙狰狞的旧伤疤,胸口像压了块石头,令他难以呼吸。
“这也是浇花弄的吗?”他问。
严琛摇摇头。
安奕给他缠好绷带,又问:“什么时候划的?是……因为我吗?”
严琛还是不说话,两手紧紧勾住安奕的一根手指,不愿意放开。
安奕看着两人交缠的手指,百感交集。他滚了滚喉结,沉声威胁:“如果你不说,那我走了。”
严琛攥紧他的指尖,垂眼看了一会儿他指甲上的月牙,才低声说:“对不起。”
“我不想听这个。”
安奕抽回手,作势起身时,手腕忽然落入一只滚烫的掌心。
严琛牵住他,一手掀起安奕的袖口,拇指小心翼翼地抚过小臂内侧的伤痕。
“我想知道你当时有多疼。”
安奕眼底闪过一丝震惊,指尖不禁蜷了一下。
严琛低下头,脸颊贴在安奕的手背,轻轻蹭了蹭, 喉间挤出沉闷的哽咽:“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让你这么疼。”
安奕一下绷不住情绪,掉下泪来,声线颤抖着问:“所以你割腕,是想一刀一刀还我吗?”
严琛不回答,只是不停低声道着歉,温凉的唇在安奕手臂上吻了一下又一下。
安奕仰起头,泪水还是打湿了面庞。
严琛抬手捧住他的脸颊,手指颤抖着在唇角处按了按,对他说:“不要哭……说好了不会再让你哭的。”
安奕喉咙发紧,再说不出一个字。
他握住男人的两只手腕, 闭了闭眼,大颗大颗的眼泪仍不受控地往下掉。
严琛掌心开始发抖。
他泪眼潸然望着安奕,倾身过去,想吻掉安奕脸上的泪痕,但近到咫尺时,严琛克制着低下头去,额头抵住安奕的肩膀。
“都是我不好,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联系你,我给你自由……”
安奕被用力抱住。
他听不到严琛的哭声,但能清晰感知到严琛痛苦得整个人在发抖,震颤通过肢体,带动安奕的心脏也揪紧似的疼。
用几年时间筑起的心墙,无数个失眠夜的自我告诫,在这一刻全然失去效力。他做不到无动于衷,更无法推开这样一个快要破碎的严琛,头也不回地走掉。
被困在理智与情感夹缝中,人格好似一分为二,一半警醒自己不要心软,另一半却为严琛猛烈悸动,这滋味实在太难受。
安奕胸口发闷,他别开头,艰难地做了一次深呼吸。
“有什么事,等你酒醒了以后再说,”他顿了顿,才有力气补齐剩下的话,“以后不许再做傻事。”
严琛闷闷“嗯”了一声,嘴上说着要还他自由,却迟迟不愿松开手。
安奕没有推开他。
最后是酒精作祟,再加上情绪起伏太大,过于消耗精神,严琛靠在安奕怀里睡了过去。
安奕盘腿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托腮静静看着男人倦极的睡颜流眼泪。
他不再怀疑严琛的爱意,只是难免内心还是会生出一丝悲哀。
爱人或是被爱,为什么都难免痛苦?
他如果回头,会不会对不起过去饱受煎熬的自己?可如果他向前迈步,那留在原地的严琛又要用多少道伤疤才能得到救赎?
他们已经分开了将近五年,几乎和他们曾在一起的时间持平,假如重新来过的话,又要耗费多少光阴才能看清楚他们是否真的合适?
安奕反复思考这些问题。
想来想去,到最后盘亘在脑海中的只剩下一个:多年以后他如果回顾这一段青葱岁月,他会不会后悔没能再勇敢一次?
安奕坐到凌晨,他去了阳光房。
先把那盆枯萎的君子兰丢进垃圾桶,再给另外几盆花松土换盆。
等第一缕阳光照进这间四面透光的玻璃房时,风铃响了,安奕头也不抬地伸出手,冲走到身边的人说:“把陶粒拿过来,盆底得多放点,透水性才会好。”
严琛怔了下,转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