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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炸开锅的议论声。
“……你找我有事吗?”
安奕跟着严琛走到楼梯口,不想再下楼了。他腿很疼,头很晕,只想回去睡觉。
严琛不说话,从头到脚把他看了个遍。
安奕被看得浑身发毛,低下头,却被这人捏着下巴扳回来,紧接着额发被撩开,脑门上的伤口被粗鲁地按了一下。
他吃痛,退后一步拍开严琛的手。
“你干嘛!"
严琛嘲弄道:“天天被揍成这样,你也太弱了。不还手,还是打不过?”
“与你无关。”安奕冷冷地说。
转身想走,却被严琛攥住手腕,强行拖下楼。
当时陆续有人吃饭回来,他们逆着上楼的人群,很扎眼。
安奕无法忍受旁人的注视,恨不能挖开地缝钻进去。他把头埋得极低,声音闷闷的快哭了:“你放手。”
严琛充耳不闻,昂着头像只高傲的孔雀,顶着俊美乖张的脸,在路人的注目礼中,强行将他拖去了校医务室。
时隔多年,安奕依然记得那只手的力量,攥得他那样疼、那样紧,在颠沛摇荡的18岁,给了他别样的支撑与温度。
而如今,他的手再度被严琛扣住,被举过头顶,被按在墙上,被放在更滚烫坚硬的地方。
第03章 “找根黄瓜有多难”
热水哗啦啦冲刷而下,玻璃门上氤氲的雾气被安奕按出了暧昧走形的掌印。
时间久了,安奕站不住,严琛直接两臂穿过腿弯将人轻松抱起,还使坏地颠了两下。
“别闹!”安奕惊呼。
“不喜欢我闹?”
严琛抱他往卧室走。
安奕靠在他怀里,小声承认:“喜欢,很喜欢。”
严琛相当受用,把人放到床上准备继续时,安奕低叫了一声。
声音不太对。
严琛垂眼看了一下,脸色立刻沉下去。
他退到旁边,讥诮道:“你是不知道疼,都这样了还想被我搞?”末了,幽幽嗤一声:“我可没你这么重口味。”
安奕面露局促。
想换种方式讨好,可他技术太烂,青涩的像个雏。
严琛很不满意:“不是让你有空学一下吗?怎么还这么笨。”
安奕尴尬地抿了下嘴唇:“我一个人怎么学?”
“看着视频,找根黄瓜能有多难。”严琛烦躁地闭上眼,转而拽住他的手:“快一点。”
安奕有双漂亮的手。
十指修长匀称,骨节分明,而且安奕喜欢做陶,日复一日的拉坯,让他练就了一手灵活本事。
严琛面色稍霁。
不过潦草收场还是让他眉眼间压着几分烦躁。
洗澡出来,严琛闻到卧室里一股浓烈的药味,立刻皱起鼻子:“什么味儿?”
“烫伤膏。”安奕敞开窗散味。
这盒药膏还是他做学徒时买的,早已过了有效期,不知道还有没有用。
手实在疼得厉害,只能先拿这个凑合涂一下。
严琛牵起他的手看了一眼,指尖烫起的水泡已被挑破,糊着一坨深棕色的药膏。
他把药膏揉开,安奕吃痛地哼了一声。
严琛瞪他:“早就让你换份工作,整天跟泥啊土啊打交道,本来就脏,居然还能烫了手。”
他一直瞧不上安奕的工作,又脏又累工资还低,不知道有什么好。
“可我只会这个。”安奕说。
他做陶的手艺是外公手把手教的,老人曾不止一次夸过他有天分,去世前也念念不忘,叮嘱他一定不要放弃。
不想换工作,也是不想斩断这丝情感联结。
“那我给你开间工作室,你喜欢做就做个够,”严琛嫌弃地把手洗干净,“烧窑那些活雇别人来干。”
“我不会当老板,万一弄倒闭了多不好。”
“那有什么,又不指望你挣钱。”
严琛根本不在乎这三瓜两枣,开一间工作室的前期成本,都不够买他的一块腕表。
安奕咬咬唇,还是选择拒绝。
从小他接受的教育便是要自立自强,如果不是走投无路,他根本不想和严琛有任何金钱关系。如今他欠严琛的钱已经够多了,实在不能再接受多余的馈赠。
严琛一点也不意外,他就是好奇安奕这个人究竟要落魄到什么地步,才愿意扒掉那张清高的皮。
“怎、怎么了,”安奕被他看得有点心慌,“你生气了吗?”
“没有。”
如果每被拒绝一次就生气,那严琛的坟头草早就迎风狂舞了。
“就是觉得安老师你太难伺候,”严琛不无调侃地说,“之前我送了一个舞团首席一辆卡宴,人家高兴的当场来了段脱衣舞。结果你呢,送这个不要,那个也不行,你说说你到底想要什么。”
安奕苦笑了一下。
他生硬地转移换题:“你想吃点什么?我给你做吧。”
“不用。”严琛当着安奕的面打了两通电话,约人出来喝酒。
安奕语气尖酸地问:“找卡宴跳舞吗?”
严琛轻嗤,一边低头回信息,一边随意答道:“早断了。”
“那……是新目标?”
严琛掀起眼皮:“查岗?”
安奕立刻摇了下头。
严琛穿好衣服,收起手机,说:“是齐文星、秦牧野那几个,说起来高中那会儿你们应该见过一两次,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叙叙旧?”
安奕再次摇摇头。
这些都是和严琛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非富即贵,是他融不进的圈子,他不想高攀,也高攀不起。
严琛这样的人,出生便站在了别人可能穷尽一生都无法企及的高度。他天生便自带光环,矜贵漂亮的小少爷到哪都会成为焦点。
就算念书时他们身在不同年级,安奕还是能听到不少有关严琛身世背景、血型爱好的八卦讨论。
也正因如此,安奕对当初严琛的主动靠近,很是意外。
分明是两个世界的人,就算在天台一起吹过冷风,也不意味着他们是朋友。
严琛没义务在他受伤时出手相助,可严琛还是这么做了。
安奕那天头皮受伤出血,膝盖、小腿遍布淤青,在校医给他处理伤口时,严琛就抱着胳膊站在一边看,脸上没什么表情。
可安奕如坐针毡,内心充斥着一股无地自容的悲戚。
他低着头,小声求他能不能出去。
严琛走开了。
等校医去了隔壁办公室,他又回来,继续面无表情盯着他看。
安奕局促地放下裤管,遮住累累伤痕,维系他仅剩的一点自尊。
“你怎么知道我在哪班?”
“荣誉墙第一张就是你照片,随便揪个高三党都知道你。”
“哦。”安奕小声对他道谢,“医药费我明天还你,我……今天没带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