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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还是会死。

【原来如此。】

若无系统提醒,沈淮臣真的忘了。

曾经他想到死亡会恐惧,惧怕那一瞬间的痛苦,可恐惧之外又有欢欣,因为再睁开眼,他就能回家了。

他明明那么盼望回到爸爸妈妈身边,为什么得知这一天即将到来的时候心中只有难过跟不舍?

好像有千百只蚂蚁啃噬着心脏,沈淮臣胸口泛起刺痛,眼前发昏,忽地掩唇剧烈咳嗽起来,指缝沾了些温热粘稠的液体,湿漉漉的。

沈淮臣摸摸唇角,看着指尖沾染的一抹鲜红心神恍惚,有种淡淡的荒谬感。

好像这只手是属于旁人的,上面的血也是。

偌大的花厅因为这场变故忙乱起来。

姜大夫眉头紧皱,重新搭上沈淮臣的手把脉,往方子里添了两味药,青竹服侍着沈淮臣漱口,将血污擦净,袁夫人盯着刺目的血污,耳边嗡地一声,身子晃了晃,死死掐住掌心才没有失态。

她的孩子生了病,心里定是怕极了,做母亲的若先一步倒下,她的孩子要怎么办,日后该依靠谁?

袁夫人用力攥住沈淮臣的手,仿佛一旦松开,沈淮臣便会被人带走,再找不见了。

姜大夫收起药箱,唠唠叨叨叮嘱了许多注意事项,袁夫人神情庄重地应下,待人走后,方柔声问道:“鹤奴,在家住一阵子吧,阿娘许久没见你,陪陪阿娘,好不好?”

袁夫人虽是疑问,语气却透着不容反驳的意味。倘若沈淮臣拒绝,她未必不会用强。

被孩子怨憎恼恨,总好过眼睁睁看他丢了命。

沈敬山出征前,留给袁夫人二百精兵,现今朝堂动荡不安,但有他们在,就算外面下刀子雨也足以护沈淮臣安然无恙。

谁家的孩子谁疼,她不信魏氏,又怎会信任容瑄。

好在,她的孩子懂事。

沈淮臣回握住袁夫人的手,微微笑道:“我也是这样想的,阿娘与我心有灵犀。”

他想得很明白,男主不在,与其独住宁安府,不如回来陪伴袁夫人。

袁夫人眼中隐有泪光闪过,仔细摸了摸沈淮臣易容后的面颊:“一路赶回来累了吧,你的房间日日有人打扫,去洗洗,睡一觉,其他事不必多想,阿娘在呢。”

结束沐浴,沈淮臣穿好衣裳,想唤丫鬟进来帮他擦头,孰料来的人竟是灵芝。两两相望,房内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灵芝见了他,一时哭一时笑,语无伦次地说:“奴婢日夜祈祷,世子爷吉人自有天相,定会没事的,现下心里总算踏实了。”

“您这些日子在哪住着,可见到兰心了?”

“殿下呢,怎么没与您在一处?”

沈淮臣一一答了,即便许多事被一带而过,其中的惊险还是叫灵芝的心狠狠揪了起来。

主仆俩说了会儿话,沈淮臣面上逐渐浮现浓重倦色,喝了药,便早早地睡下了。

他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在睡梦中低低地啜泣,灵芝听见响动,隔着纱帐轻唤两声,沈淮臣不应,她正要撩起帐幔,忽听见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脸瞬间吓白了。

是谁?

袁夫人一声令下,整座王府被围得如铁桶一般,能不惊动守卫闯进来的贼人绝非等闲之辈!

灵芝顾不得其他,立刻便要喊救命,不成想被人从身后捂住了口鼻:“嘘……是我。”

殿下?

殿下怎么放着正门不走,学起了采花贼行径?

确定灵芝不会喊出声后,容瑄放开她,轻手轻脚地掀起帘帐,却发现沈淮臣不知何时醒了,睫毛挂着泪,失去焦距的双眸半开半合地看过来。

“做噩梦了?”灵芝机智地点了蜡烛,容瑄便借着微弱的烛光帮他擦汗。

沈淮臣倚在他的臂弯里,吸吸鼻子,忽地闻见一丝极淡的血腥气:“你受伤了吗?”

容瑄竟也在同一时间开口:“我好像闻见了药味儿……”

“苦不苦?喝完有没有掉眼泪?”

第43章

“没有。”沈淮臣脸红了,认真反驳道,“男子汉大丈夫,只流血不流泪。”

他又不是三岁孩子,打针吃药前需哭闹一番,是药太苦,受刺激流出的眼泪怎么能作数呢?

沈淮臣选择性遗忘了睫毛上挂着的泪珠,容瑄亦没有提醒,轻笑一声,鼻尖迫近,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抚慰般地亲吻:“梦见了什么?”

“忘记了……”

当烛火燃起,当沈淮臣从梦魇中挣扎着醒来,睁开眼看见容瑄的那刻,眼前的一张张扭曲人面,耳边的琐碎低语全都消失了,只剩一道坚实可靠的人影。

犹如溺水之人遇见浮木,沈淮臣搂着他的脖颈,一边迎接容瑄的吻,一边将凉津津的手探进他领间取暖:“好冷……”

背上出的汗渐渐凉了,沈淮臣打了个寒噤,被容瑄用被衾裹紧,半捞半抱地帮着换了干净的里衣,最后枕着他的胸口慢慢睡去。

次日醒来,身边早已没了容瑄的身影,昨夜的温存像是一场幻梦:“殿下何时走的?”

灵芝抓抓脑袋,不甚确定地说:“约莫是寅时,奴婢迷迷糊糊瞧了眼,天都没亮呢。”

日子一天天的过,容瑄几乎每晚都来,有时沈淮臣醒着,更多时候他一无所觉,只能通过莫名放归原位的杂书,亦或是枕边残留的一丝沉水香的味道判断。

闷在府里的日子很是无聊,沈淮臣差人买了不少话本子打发时间。大部分故事都很经典,譬如书生与狐妖,神女下凡渡情劫,偶尔遇见亲密戏份,也用三五句话一笔带过,十分的正经。

直到他随手翻开一本青色封皮的书。

那故事讲的是一少年自小仰慕仙人,历尽千辛万苦上山拜师,最后对师尊暗生情愫,展开一段禁.忌恋的故事。

以现代人的眼光看,除了两位主角都是男子,讲如何修仙的话本子也没甚新意,可坏就坏在这是本艳书,所写内容从挑明少年是难得一遇的炉.鼎体质开始就变了味道,每隔两页便有一张插图,画的是少年与师尊的云雨之事。

两人皆不着寸缕,或居于榻上,或幕天席地,各处姿势也不尽相同。

沈淮臣猝不及防翻开那页,蜻蜓点水地一瞥叫他整个耳朵都红透了,立刻合上话本压到最下面藏起来。

可缓过最初的羞燥,心里就像有毛绒绒的爪子抓来抓去,好奇得要命,忍到夜深人静的时候,终于还是悄悄点了灯,从一摞话本下面抽出来偷看,连容瑄何时来的都不知道。

“在看什么?”

“啊!”沈淮臣吓了一跳,立刻把书塞进被里,睁圆了眼睛看向容瑄:“你……没什么,解闷的东西罢了。”

“哦?”尾音轻轻上扬,容瑄眼神似笑非笑,抬手抚摸他的面颊,“我怎地看到一句‘腹里癫狂,心中沸乱,两唇对口,一臂支头’……”

“唔——”

看是一回事,把书里的内容念出来又是另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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