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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容瑄摇了摇头,神色依旧柔和散淡,说出的话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力度,“今时不同往日,各处要职被我们的势力渗透的七七八八,早已不需要像从前一样小心翼翼了。”

魏皇后眼皮一跳,联想到近日来容瑄的反常,突然毫无预兆地抬手扇了他一耳光,“孽障!从小,我便是这样教你的?”

难以言喻的惊惧袭上心头,使她的声音高亢起来,“宫里宫外都知道你阿爹喜蟹,于此道钻研讨好的人不计其数,你也想同他一样,死在自己的喜好上吗?”

这对拥有世间最不可割舍的血缘关系的母子一怒一笑,一种看不见的、横在两人间的脆弱之物慢慢碎裂了,内室中落针可闻。

“您为何会这样想?”容瑄讶然失笑,“我是您的孩子,我的策论,谋略是您一手教的,您不信我,至少该相信您自己。”

“至于其他,一枚棋子的死活本就无关紧要,不是吗?”

语罢不管她作何反应,径自起身离开栖梧宫。

魏皇后那一巴掌半点没收力,不必照镜子也知道,左半张脸应当是肿了。容瑄未叫车辇,也不管偶尔遇见的宫人如何震惊,就这样步履从容地走出了东华门。

一辆熟悉的马车闯入视线,容瑄一顿,笑意终于感染到眼底些许。

*

下了早朝,沈淮臣肚子饿得咕咕叫,见街边有卖唐菓子的,便叫车夫停下去买,没成想碰见了男主,“殿下,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还以为皇后娘娘会留他吃过晚饭再走呢。

“事情谈完了,人自然就回来了。”容瑄随口一答,目光落在他手里包好的油纸上,“买了什么?”

“唐菓子……”

沈淮臣打开油纸包,大方往他跟前一递,“吃吗?”

“恭敬不如从命。”容瑄笑了笑,拈起一颗送入口中。

我就是随便客气一下,叫你吃你还真吃啊!

沈淮臣心疼地抱紧油纸包,整个辎城数这家糕点铺的味道最好,最好吃的几样点心供不应求,要提前预约,他等了半个月,才得来这一小包,“你、你不是不喜欢吃甜的吗?”

容瑄拭净指尖,笑道,“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

“好像是没有……”

沈淮臣忍痛,又分给男主一个,叠起纸包,满眼警惕,“点心是我买的,你二我六,想吃自己买,不许跟我抢。”

容瑄用丝绢仔细包好那枚菓子,笑吟吟望着他,“我会做。”

沈淮臣眼前一亮,“真的?”

容瑄含笑点头。

沈淮臣慢慢地不好意思起来,“那我们说好了……等等,你的脸怎么了?”

沈淮臣走近一步,认真端详片刻,伸指轻轻戳了戳他的脸颊。

原来不是错觉,容瑄左脸略微肿起,泛着不自然的嫣红,唇角好像也有抓伤的痕迹。

男主他,居然被人打了。

第24章 (补字600)

前些天容瑄还对沈淮臣玩笑说,府里混进了小贼,需好好排查一翻,想不到一语成谶,身边真有内贼,猝不及防之下被摆了一道。

想来是那日宫宴不慎露了破绽,才叫魏氏起疑心调查。

容瑄皱了皱眉,茶色眼眸里流露出少许困惑——他自认一言一行与往日无半分区别,就算对方是他的母亲也没有理由如此揣测。

还是说……

“殿下!”沈淮臣急吼吼跳上马车,左右手来回倒腾着一枚圆溜溜的物件,一见容瑄立刻露出得救的表情,“给你,水煮蛋。听说用它敷脸可以消肿,快试试。”

那双亮如星辰的眼眸看过来,容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忽然间有所明悟。

也许,他比想象中还要在意沈淮臣,甚至于到了无法掩饰的地步,轻易被看了出来。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见到他唇边会不自觉浮现柔软笑意,相处时会认真记下他的喜好,会特意翻菜谱学做他爱吃的饭,会忍不住想要逗一逗他看他羞红的脸鲜活的表情,发现他将注意放在其他人身上的时候会心生妒意。

无论如何竭力抵抗,容瑄必须承认,眼前这个单纯到有些傻气的少年早已住进了他的心里。

他想让他快乐,想把世上最好的东西捧到他面前……想同他在一起。就算受伤,流血,就算步步为营费尽心机也没关系。

容瑄接过白煮蛋贴在脸侧滚了滚,“是这样吗?”

沈淮臣仔细瞧了眼,指挥道,“偏了偏了,往左一点。”

“这样?”

“不对,往右。”

“现在呢?”

“还是不对……哎呀你怎么这么笨,给我,我来吧。”沈淮臣挪到他身边,一手撑在软垫上,小心地将白煮蛋贴在受伤最严重的地方,嘀嘀咕咕地说,“你感觉不到痛吗?贴在最痛的地方就好了,像这样。”

容瑄垂下眼睫,正好看见他另一只手在悄悄拨弄软垫上的流苏玩。

他微微勾起唇角,在沈淮臣发现前猛然拉平了,低声道,“抱歉。”

沈淮臣已自动帮他找好了借口,“是因为太痛,所以感觉不到了吗?”

容瑄点点头,恰在这时马车突然一个颠簸,沈淮臣重心不稳歪倒过来,他没有动,鸡蛋握在手里,欲言又止。

他疑问的表情太明显,容瑄想装作看不见都难,“想问什么就问吧。”

沈淮臣立刻道,“这里,是皇后娘娘打的吗?她为什么打你?”

容瑄难得沉默,仿佛在斟酌如何开口,百转千回之后,坦然道,“因为我不想再按照她的计划行事了。”

他的母亲满心仇恨,而他心中的荒原上却开出了一朵漂亮又娇弱的花。

*

小时候兰心家里穷,为了活命入宫做起了伺候人的活。因为年纪小,人又瘦巴巴的,兰心时常被年长的宫女欺负,是魏皇后救了她。

那时先帝尚在,魏氏善良活泼,帝后恩爱无比,私下相处与民间夫妻一般无二。

兰心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魏氏向她伸出手的那刻,却不知对方早已变了模样。

她是聪明人,看到容瑄脸上的印子,什么都明白了,不必任何人开口便直直跪在地上,沉默地等待惩罚。

除了她,再没有第二个人既对沈淮臣的一举一动了若指掌,又能给魏皇后通风报信了。

预想中的怒火并未到来,容瑄居高临下地睨着她,语气堪称随意,“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你走吧,回到阿娘身边也好,另谋出路也罢,总之,不要再出现在本宫面前。”

容瑄不动手并非是生性大度,不想吓到沈淮臣是其一,其二则是因为他比谁都清楚,他的母亲不会允许一个知晓太多秘密的人活着离开。

出了宁安府的大门,兰心必死无疑。

兰心又何尝不清楚。

她动动唇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朝容瑄磕了个头,“是。殿下,请您多多保重。”

兰心站起身,容瑄在身后淡声道,“走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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