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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连盏灯都没有,吓死个人。”

“好啦,辛苦你了,后半夜不用守着,回房休息吧,”沈淮臣温声道。

门口的守卫喝了点酒,正倚在墙上打瞌睡,沈淮臣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入牢房,见到了关在地牢深处的人。

印象里,慕心是个活泼且爱美的小姑娘,头上总插着一枚蝴蝶发簪,笑声像风铃一样清脆。

而现在,沈淮臣注视着角落那道鲜血淋漓的身影,一时间难以将她们联系在一起。

“你果然来了。”慕心抬起头,眼神像重伤濒死的野兽,“我就知道你会来。”

“呸!亏我拿你当好姐妹同吃同住,想不到竟瞎了眼错把野狼当绵羊!我们世子待你这样好,你怎么忍心在他药里下毒?”灵芝最沉不住气,说着说着红了眼眶。

她看得出,就算沈淮臣从前性格恶劣,如今也改好了,不仅不乱发脾气,还时常对她们笑,说谢谢,关心她们有没有吃饱穿暖。

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别人怎么想的灵芝不清楚,反正她打心眼里喜欢如今这位脱胎换骨的世子爷。

沈淮臣站在不远处与慕心平静对望,“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慕心歪了歪脑袋,像分辨,又像在斟酌他的话,“没有原因,各为其主罢了。”

“喂,你怎么不说话?”慕心拼命睁大眼睛,试图透过血污看清沈淮臣的脸,然后她发现,少年清澈的眼底闪过一丝悲悯。

她不过是一枚弃子,一只蜉蝣,卑微如她也会被人在意吗?

慕心咬了咬嘴唇,十分突兀地开口,“世子爷,您千万要小心。”

“你什么意思?没头没尾的,还想诅咒我们爷不成?”灵芝皱眉,戒备地挡在沈淮臣身前。

终于轮到我的剧情了。沈淮臣清清嗓子,先安抚好一旁炸毛的姑娘,再乖巧地点点头,“我记住了,多谢你。”

灵芝:“?”

慕心:“?”

混沌的大脑无法支撑慕心产生过多思考,她心知自己活不成了,遂摸出提前藏好的发簪刺向颈侧,孰料竟刺了个空。

“在找这个吗?”沈淮臣朝她晃了晃手里的东西,唇畔挂着冷笑,“可惜,你想要,本世子偏就当着你的面一点点毁了它!”

原文中,蝴蝶发簪是慕心她娘留下的唯一一件遗物,在鞭笞中意外掉落。原主见慕心直勾勾盯着发簪,便拾起来慢悠悠掰成几段踩在脚下。

一直装聋作哑的慕心终于破防,歇斯底里地尖叫一声,原主丢掉鞭子,在她的咒骂里神清气爽地离开了。

沈淮臣跳过那些泼盐水与鞭笞的血腥剧情,决定直接攻心。

他不顾慕心震惊的表情,狞笑着用力一掰——

“嘶!”发簪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坚硬似铁,沈淮臣掰了半天仍笔直得像一把剑,硌得他手心生疼,留下几道红痕。

“世子爷……您要做什么,还是交给奴婢吧。”

“我死不足惜……你何必做到这种地步?”

灵芝与慕心同时开口,心中同时闪过一个念头:世子爷还是这样的口是心非。

沈淮臣痛苦扶额,反派做到这个份上简直太丢人了。

他吸了口气,若无其事地将发簪掷到地上,拿鞋底碾了碾,念出最后一句台词,“好好享受生命中最后的时光吧。”

愧疚,尴尬,种种复杂的情绪将沈淮臣淹没了,他走得匆忙,以至于忘记了锁上牢门。

离开前,他听见慕心用嘶哑的声音喊,“世子爷!往后的日子,除了您自个儿谁都不要信,包括——咕呃!”

沈淮臣扭头,看到慕心眼睛睁得大大的,倔强注视着他们,嘴唇翕动,脑袋却渐渐垂了下去,一根银针插进她后脑,在月光下泛着森冷的光。

沈淮臣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的卧房,他替慕心合上双眼时沾了满手血,灵芝哆嗦着替他擦了许久,那种黏腻的感觉却如影随形。

“檀郎去哪里了?”漆黑的室内响起一道声音,沈淮臣心脏一颤,这才注意到床边有道模糊黑影静静凝视着他。

黑影起身向他走来,轻轻地牵起他的手,“手这样凉,怎地不多添两件衣服?”

沈淮臣蜷缩指尖,嘶嘶地抽气,“好痛。”

古怪的气氛在痛呼声里突兀终结,容瑄点燃蜡烛,借烛光细细检查沈淮臣掌心的伤痕。

那是一只养尊处优的手,手指修长,莹白如玉,没有任何劳作留下的茧子。

然而此刻粉白细腻的掌心高高肿起,像被戒尺敲打过。

容瑄用指腹蘸了伤药,边涂抹边往伤势最重的地方吹气,“疼的话就告诉我。”

临时起夜的男主长发未束,身上只穿了件月白色中衣,低头擦药的样子很温柔,也很可靠,即使沈淮臣是反派,与他立场相对也不能否认这点。

沈淮臣几乎没有太多思考,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团放在他跟前,“慕心死了,是被人用毒针杀死的。”

容瑄惊讶抬眼,一点点端正了神色,“檀郎放心,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的。”

顿了顿又说,“别怕,我在这里,没有人能伤害你。”

耳朵在发烧。沈淮臣别开脸,毫无说服力地反驳,“谁害怕了!”

他是反派,反派从不害怕。

第8章

沈淮臣曾在不同文艺作品中见过、读过上元佳节盛景,从未想过还有亲眼见证的那天。

不得不承认,他现在像小孩子一样既兴奋又好奇。

据传节日当天,皇帝会在甘泉宫祭祀天官。天官喜乐,故而整座殿宇灯火通明,宫里随处可见造型庞大、形态各异的“华灯”,黄昏始燃,天亮方尽。

民间亦如此,甚至比皇城内更热闹些。

沈淮臣合上游记一时心痒,忍不住铺开白纸,提笔写下辛弃疾的那首千古名诗——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

……

“檀郎。”容瑄推门进来,身后跟着新拨来的婢女兰心。

“你进书房干嘛不敲门?”沈淮臣一个激灵,迅速把桌上的东西团成一团扔进废纸篓。

将不属于这个时代、更不属于他自己的东西落在纸上已是破例,自然不能让其他人瞧见。

容瑄柔声道,“抱歉,一时心急失了礼数,还请见谅。”

兰心却说,“殿下敲过两遍门了,只是世子爷一直没应声,殿下以为您出了事,才推门进来的。”

上涨的作死值提醒沈淮臣,兰心说的是实话。

这姑娘本是侍弄花草的,不知哪里入了容瑄的眼,被调过来贴身伺候。

比起活泼的慕心,兰心的性格相当刻板无趣,开口说话时有种六亲不认、气死人不偿命的美。

“放肆。”容瑄加重语气,“兰心,你先出去吧。”

“是。”兰心福了福身,眼观鼻鼻观心退出书房。

沈淮臣假装没听见兰心的话,很符合人设地冷哼一声,微微抬起下巴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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