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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和执政的关系缓和不久,又因他的死变得危如累卵。
事情尚未解决,关押在上京的蔡侯又死于非命。
蔡侯是晋国押送而来,关系到晋侯遇刺的主使。就这样吞金而死,上京势必背负骂名,被疑杀人灭口。
天子想得清楚,执政也是一样。君臣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感到棘手。此事处理不好,别说借大觐设局,恐怕要被晋侯反咬一口,受到天下责难。
相比之下,君臣间的猜疑反倒成为小事。
“陛下,需彻查蔡侯为何吞金。”执政再无法置身事外,当即开口说道。
“此事交给执政。”天子果断下旨,全权托付给执政。
“诺。”执政领命,眼中寒光毕现。
群臣缄默不语,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稍有不慎,上京就要背负擅杀诸侯以脱罪的恶名,再次引发众怒。这样的后果,任谁都无法承担。
跪在殿内的五名王子不敢出声。
王子害绝处逢生,心知罪名未定,自己就有翻盘的机会。
王子肥和王子典对视一眼,虽然心有不甘,也不好在此时开口,否则极可能引来天子怒火。
“当真是好运。”王子肥冷睨王子害一眼,刻意压低声量,不使第三人听见。
王子害神情扭曲,终究压下怒火,什么也没说。
贵族队伍中,喜烽低下头,尽量掩盖情绪,不被任何人察觉。
刁泰死了,蔡侯也死了。
前者之死有他推动,后者为何吞金,他一无所知。
不过,不妨碍他借题发挥。
喜烽眯了眯眼,想到之前送来重金的越人,心下很快有了主意。
越晋有婚盟,消息送到越国,想必晋国也能很快知晓。以晋侯的作风,天子必定焦头烂额。
想到那个场景,喜烽就大感畅快,用力捏住拳头,仍抑制不住兴奋,指尖微微颤抖。
与此同时,楚煜的信鸟飞入晋国都城,在晋侯宫上空盘旋一周,径直飞入宫殿。
不凑巧地是,林珩不在宫内。为即将到来的出征做准备,他率黑骑奔赴新军军营,田齐驾车同行。
信鸟找不到林珩,误打误撞飞入南殿,落到了国太夫人宫内的鸟架上。
饲鸟的宫奴见其陌生,不敢专断,立刻禀报内史缪良。
缪良认出木管上的标记,带着信鸟去见国太夫人,当面禀明情况。
“於菟纹,是阿煜。”国太夫人解下木管,命缪良立刻去往城外,“去新军处告知君侯,公子煜来信,或有要事。”
“诺。”缪良领命退出大殿,亲自去往新军大营。
他离开之后,国太夫人拿起木管,没有急着打开,而是看着上面的刻印,思量究竟是何要事,才使得信使都来不及派,直接放飞信鸟。
“莫非关乎上京?”
心中这样想,国太夫人心中一凛,神情变得凝重。
第一百六十章
内史缪良奉命出城,为节省时间弃车上马,一路风驰电掣赶赴新军大营。
烈日当空,火伞高张,风中都带着热意。
一行人策马扬鞭,掠过等待入城的人群,引来好奇和探究的目光。
“观衣履,应是宫中内史。”
“此去何故?”
“不知。”
众人议论纷纷,多种猜测出炉,很难达成一致。
在议论声中,队伍快速向前移动,不多时就少去一截。
城下的甲士持矛戈维持秩序,登记和分发木牌的主事忙得不可开交。眨眼间数只木箱清空,主事抹去额头汗水,命人再去取。
“速去速回。”
“诺!”
壮奴领命转身,一溜烟不见踪影。
主事手捧竹简,继续笔耕不辍,详细记录入城者的身份、姓名和体貌特征,不敢有丝毫马虎。
遇好事者询问,守在一旁的军仆代为解释:“君上有旨,晋人造册,各家登记户牍,抄录留官邸保存。君自别国来,在晋未有造册,需登记领取木简,方便随时查验。”
商人觉得麻烦,下意识皱眉,就听军仆继续道:“凭木简在商坊市货,与晋人同税。”
闻言,商人眼前一亮。
事情虽然麻烦,好处却是实实在在。
“君需报实情,不能隐瞒含糊。否则日后查出,必以晋法惩处。”军仆表情严肃,遵照上峰指示,丑话说在前头。
除非商人再不踏足晋国,不然被查出身份造假,或是记录的内容有出入,必会受到严惩。
见商人笑得轻松,全然不放在心上,军仆好心提醒:“君莫要不以为意,日前查出有魏国商人冒用他人身份,罚金绢不算,还要在商坊前示众两日,之后被驱逐,再不许入肃州城。”
军仆既是在告诫商人,也是给周围人提醒,千万不要抱有侥幸心理,以为自己能浑水摸鱼。尤其是以市货为幌子,专为刺探情报之人,不被查出且罢,一旦被揪出来,等待他们的绝非示众驱逐那么简单。
这番话落地,人群出现短暂骚动。
多数人泰然处之,个别人脸色微变。百般衡量之后,十余人离开队伍,悄无声息溜走。
瞧见这一幕,军仆立刻禀报城门处的甲士。
后者未有太大动作,仅是朝身后扫过两眼,几个不起眼的庶人接连行出,有男有女,都是做乡人打扮,在城外分散开,追向溜走的可疑目标。
几人离开后,取木简的壮奴结伴返回,肩扛手提,带回数只沉重的木箱。
箱身落地,发出一声钝响。
箱盖陆续掀起,里面堆满形状相同的木简,正面刻字,背面暗藏玄机,方便日后核对,也能避免造假。
木简送到城下,队伍入城的速度随之加快。
主事下笔如飞,不停在竹简上刻印勾勒,其后交给入城之人。后者接过木简,来不及细看上面的文字,就被身后之人催促快走,不要耽搁时间。
“速行,别磨蹭。”
催促的次数多了,脾气暴躁的难免生出火气。
好在有甲士站在一旁,尖锐的长矛抵至近前,怒火上涌也不能发作,只能强压下情绪,各自退让一步,气哼哼大步入城。
城下的队伍逐渐减少,队尾变得稀稀落落,忙碌半日的主事总算能松口气。
“今早城门刚开,君上就驾车出城,至今未归。”
“夏末出兵西南,此次有公子齐同行,八成是去了军营。”
“上次征犬戎,我大兄携两子立功,得田十亩,还有数名奴仆。这次出兵西南,机会千载难逢,若在军中谋一个职位,必能收获匪浅。”
“此言在理。”
几名主事接连加入谈话,兴致勃勃展开讨论,都对随大军出征充满向往。
只可惜僧多粥少,一个萝卜一个坑,想要达成所愿,必然要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