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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及告诉他哥。他哥只要听到他有女儿就挂电话。啧啧。肯定是因为他这么平庸却先有了妻女家庭,他哥眼红吧。

舒从心里真心希望,他哥能把那戒指顺利地送出去。

“我没想到你会过来。”舒很坦白。“什么都没准备,真不好意思。”

“没什么。”他哥转了转那个杯子,非常熟稔。“你今年没有发消息。我才以为出事了。”

“消息?”舒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原来……”

原来他哥知道那是他的号码。

“是。”聪明人不需要等到话都说完。“我后来,也换了号码。”

窗外有雪沫,簌簌下落。

舒想送他哥出去。那人摇了摇手,忽然转头皱眉问。

“舒,你还要在这地方多久?”

“不久,过几天就好。”

他哥的语气有些波动,大约是不堪忍受了吧。

走到门口,那人忽然止步,舒险些撞上去。“这里有飞机,要不要送你下山?”背对着他低声问。

这个提议非常令人心动,就像他哥过去给他安排的一切一样,令人无法抗拒。他知道只要他答应,眨眼就能回到舒适安逸的环境。

舒感觉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好像布面闪现了一个线脚。

“算了吧,交班的时间还没到。”舒下意识地推阻。每一种改变都需要勇气。而那种勇气,过去那次大概已经用尽。“而且家里……他们都回家了。家里没人。”

说到这里,那人陡然转身,摆了一下手。远处的飞机得令,一大群人就像被魔法挥动,全部忙碌起来。

舒觉得自己有许多话要说,像是感谢和其他什么,却感觉梗在心口。

“天冷,不用送了。”

*

舒回到房间,拿着杯子和不锈钢碗去冲洗。杯子的温度逐渐被冷水冲去。

那是一样的吗?真的是一样的么?

舒恍然想起,其实这个杯子,他哥当时买的也是一对,给了他一只。那些好东西,不论多么昂贵,他哥都会买一对,然后给他一只。

所以,那些包裹上总是有他哥和他的名字在一起。

包括……

包括那个,他以为拆错了的,紫色天鹅绒的盒子。

他手一颤,整个人就像几天前在风雪中滑倒一样。在那看起来洁白平整的雪下面,其实掩盖了一道窄而深的裂痕。他没有注意,以为只是寻常的山路,一脚踩了空。

落脚的瞬间,雪面无声裂开。熟悉的路面迅速从视线消失。他在白茫茫的深崖坠落,坠了不知道多久,恐慌和失重将时间拉得无限漫长。

现在他的心也在无限地下坠。从他所熟知的,一切平常的世界里。那些生活的细屑就像雪粒,纷纷扬扬,将他彻底包围,取代了地面上日常的一切。寒意拥着他天旋地转,从平静中露出一道陌生而峥嵘的深渊。

原来只是他没有看清,在每天路过的平坦路旁,从来就是那么深的一条悬崖。

或许是运气,又或许是因为不想看清,他的路才一直平静。

*

舒来不及披上其他,打开门,拖着伤腿冲了出去。

浓云涌来裹住天空。雪又在下落。他在冻硬的积雪中跋涉,深一脚浅一脚,膝盖隐隐作痛。

远处直升机的螺旋桨已经在旋转。他顾不上许多,几乎跑了起来。

可是追到门口,他又止步。

许多人的面孔在他眼前晃过。微笑的妻子,牙牙学语的女儿,还有哥哥每一次转身离去的样子。

【我不在乎那些,】婚礼前夜,他打着电话。【普通的生活,就很好。】

所以他的路途虽然有波折,也一直平坦。

他一直以为退出的人是自己。其实放手,比退出更难。

隐瞒比放纵更难。

到了现在,他又能说什么、回应什么呢?不过是一直亏欠着那个人。

也只能亏欠下去。

他扶着门,大口大口地喘气。伤腿又开始隐隐作痛。

新雪逐渐覆盖了不久前热闹的足迹。很快,这地方又将只剩下一个守卫。

“哥……”他看着正在腾空的飞机,上气不接下气,“我……”

螺旋桨搅动着一众细雪,拍打在他失去知觉的脸上。群山依旧静谧,不会有人听到他在起飞的轰鸣声里说了什么。

“……新年快乐。”

升空的剪影越来越小,像是一点逆向的雪粒回归云层;最后化成一道白色轨迹,远远消失在天际。

《雪崖》-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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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加更一篇独立的小故事,如果舒没有被魔王忧召唤到异世界的世界线。

第58章 哪里都是躺,

生老病死,是医生眼前的常态。

只不过医生眼里的老,和世人谈论的老不同。有时候更加宽容,有时更加无情。

比如这位令人头疼的雇主,就常常让人忘记了年龄。可在W医生眼里,这是最无可救药的一类病人。他拥有越多,越不会放过任何折磨人的机会。当然也包括他自己。

如果有一天连折磨都失去兴致,那么毁灭一切,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

破晓时分,那位贵人先醒了。

“他是清醒的?”

“是的,清醒的。”护士低声回。

W医生这一夜晚不敢熟睡,只等那一位的传唤。他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私人诊所的雇员都知道,今天的事态不一样,和这十年来任何一次那位贵人因为药物滥用等等原因就医都不同。何况这些年,被那位贵人玩坏的也不在少数。听说越是大人物越难满足,玩法越是变态,但没有一个能得到这里诊治的待遇。

更不要说,被称为少爷。

“他怎么样。”

一进门,那位贵人就已经优美端坐,姿态一如既往,石像一样侧过头,仿佛昨晚失去神智差点将人掐死,又肆意放枪伤人的并不是他一样。

“少爷……没有大碍。您放心,忧总。”

这话并不能安抚。斜长的眉毛一蹙。平静得让人脊背发寒。

“我们已经对他做过检查。”W医生眼神领会,在前方带路,拉开另一个病房的门帘。

那位贵人鬼魅一般安静地走到窗前,凝固了一般,死死地盯着床上的男孩。

“可他没有醒。”

“时候还早,少爷在休息。”W医生万般耐心地解释,一边擦着冷汗。“少爷主要受了些皮肉伤,还有些惊吓。休养一阵就能痊愈。”

W医生说得很含糊。这男孩身上的伤主要有两处,一是从楼上掉下来的摔伤,然后就是脖子上的掐伤。不用提就知道后者是谁的杰作。

贵人的视线在男孩脖颈的绷带上扫过。“所以,他没有被枪射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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