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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变的。”

“是因为人会变还是因为你不是吴丰眠？”

丁思维的动作顿了顿，很快说：“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有个八中的朋友，我和他打听了一下‘丁思维’。他对这个名字很有印象，因为成绩好，还有一个双胞胎哥哥经常和他同进同出。不过最重要的是丁思维在海星号上去世了，这个消息传得整个朋友圈都是。他给我发了一张照片，是丁思维月考作文，手写影印版的。你知道吴丰眠的字写得很差吧？”

丁思维不说话。

“人是会变的，但有些东西却很难变，比如字迹。你写检讨那天我就觉得很奇怪，太整齐了，不像你。其实我早该发现的，在你主动在我家写作业的时候。”

“你想说什么？”

“你不是吴丰眠，对吗？”

邹鸣望着他，丁思维竟在里面看出了一丝哀求的意味，好像得不到他想要的答案，他就会立马崩溃。

“如果我说是呢？”

邹鸣垂下眼，一只手按着胸口的位置：“那为什么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好像只能感受到嫉妒、不甘和怨恨。这就是爱吗？不应该是这样的，过去和吴丰眠在一起的时候，我明明很快乐的。”

“因为适合相爱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即使勉强在一起，你也不会快乐。”

邹鸣抬头看他：“难道不是因为你不是吴丰眠吗？”

丁思维：“不管在这里的是谁，吴丰眠都已经有爱的人了，你错过了。”

邹鸣掉下了一滴眼泪：“在海星号上去世的是他对不对？”

“关于这一切，你心中早就有答案了。”

离开的路上，丁思维收到了来自邹鸣的消息：我们分手吧。

他回过头望去，邹鸣还坐在那里，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丁思维心里没有什么波澜，无论邹鸣伤心难过还是忏悔自责，他都觉得没有意义——因为吴丰眠永远不会知道在许多的自大和愚蠢背后，邹鸣其实也曾爱过他。

19.

天气好像是一夜之间冷下来的。

丁思维再没去过邹鸣的出租屋，他按部就班地念书、写卷子，在寝室也争分夺秒地背单词，一开始室友还会调侃两句，后来就连温迢迢也可以光明正大地在寝室学习，不用像以前那样生怕别人说他“卷”。

期末考试前丁思维收到了一封快递，一打开，发现里头有好几张照片，大部分都和之前一样是在玩捆绑时留下的拍立得，但有三张照片是不同的：一张是大合影，二十来号人，吴丰眠站在最边上，身后是李璟，可以看出来他们在一个营地里面，边上还有好几台摩托车；其他两张也是在这个营地拍的，爬山和篝火晚会。照片上的吴丰眠笑着，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当天晚上丁思维就做了个梦，梦见他和吴丰眠去户外踏青，山上有一个大瀑布，水哗啦啦地往下流。水流很急，水花飞溅，站得近了，即使是晴天也觉得在下雨。水把脸打湿了，也把头发打湿了，他伸手要去帮吴丰眠捋头发，还没有碰到对方，人就消失了。他茫然地在瀑布前站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来，吴丰眠已经不在了。

温迢迢起得早，他听见上铺好像有什么声响，踮起脚往上看了一眼，只看见一个微微颤抖的肩膀：吴丰眠好像在哭。

20.

丁思维没有再见过李璟。是了，李璟已经不能再刺痛他，见面也就没了乐趣。

没有了人际关系上的牵绊，日子过得特别快。又一年夏天到了，丁思维进入考场，在姓名栏上郑重地写下“吴丰眠”这三个字，白色的试卷是白色的翅膀，可以带他去任何他想去的地方，而他心里早已有了答案。

从考场出来，他没有参加任何聚会，直接去了滨城。有半年没有人造访过的屋子已经沾了一层灰，他打扫完毕，在整理箱子的时候发现了一本吴丰眠的物理书，这本书应该是不小心放进去的，因为吴丰眠早早地就把教辅书都卖了，并且特别讨厌物理。

丁思维打开第一页就笑出了声，因为扉页上赫然写着一首打油诗：物理物理，不理则已，认真理理，真是高攀不起！

打油诗下面是一个龙飞凤舞的签名，写着“吴丰眠”三个大字，后面还打了个括号，特别备注“原创”。

丁思维继续往后翻，笔记没有看见多少，倒是看见了不少画，吴丰眠热衷于将课本上的插画再创作，制造出一副全新的作品。他想，吴丰眠确实是喜欢画画。

认真翻阅了一个单元，丁思维就不再往下看了。他觉得幸运，在吴丰眠离开一年之后，还能突然发现关于他的信息。他珍惜这种感觉，并想让快乐不断延长，于是每当思念泛滥，他都会打开这本书，找寻他的吴丰眠，找寻他的灵药。

21.

春去秋来，又经几回寒暑。

幼嫩的葡萄芽变成老藤，年复一年兢兢业业地发芽、结果，附近的小孩都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粗壮的葡萄藤。

“爷爷、爷爷，这棵葡萄树多大了呀。”

“我记得这棵葡萄是我在28岁那一年种下的，算一算也快有50年了。”

“哇，好老的葡萄！”

另一个孩子问：“那葡萄能活多久啊？”

老人笑了笑：“和人一样，能活到60多岁，还有一些长寿的能活到一百多岁。”

“好厉害！那它什么时候结果啊，我想要吃葡萄了！”

“葡萄在春天发芽，等到了七八月份就可以一边吹着风，一边吃葡萄了。”

院子外面有人叫道：“小宝、大宝，你们在哪里？该回家吃饭了！”

小孩从老人身上爬了下来，和他道别：“吴爷爷再见！”

老人冲他们摆了摆手，脸上是和蔼的笑。

院子的门打开，外头是青石板路，再往外走一些，就可以看见海。过一段时间，海风会带着温热的水汽将老藤催出新芽，诉说着又一年关于春天的故事。

阳光慢慢倾斜，晒到老人的身上，他眯了眯眼，抬头发现了一抹绿色。起身去看，原来春天在不知不觉中已然到了。

第62章 尾声

我国知名桥梁工程师吴丰眠于昨日（6月6日）不幸遇难，享年80周岁。

吴丰眠，毕业于滨城交通大学桥梁工程系，滨城公路规划设计院资深总工程师、教授级高级工程师，曾获得过多项国内外奖项，拥有发明专利十余项，主持过数十项重大项目，例如滨城跨海大桥、尼沙江大桥、西珠河大桥等。

据《滨城晚报》报道，当地时间17点左右，海上巡逻人员发现一名男子正漂浮在海上，巡逻人员将其打捞上岸后，初步确认其死因为溺毙。晚间，经滨城公路规划设计院确认，死者为吴丰眠。

据知情人士透露，吴丰眠没有伴侣或者子女，身体健康，无基础性疾病，还曾多次参加滨城冬泳锦标赛。

本次事故的具体原因还在调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