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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丰眠对上双眼。

丁思维觉得自己应该是笑了，他冲他小弧度地挥了挥手，对方则迟疑地朝他点了点头。有进步，他想，至少吴丰眠现在肯理他了。

十多分钟了，电还是没有来，学生经过一开始的骚动，渐渐平静了许多。有人唱起了一首老歌，很快有人应和，渐渐地变成了全校大合唱。

丁思维仍趴在栏杆上，和吴丰眠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他和身边的人说话、唱歌，在偶然的间隙里，他们的目光撞在一起，隐秘而暧昧。

丁思维在心里施咒，或者说，企图使用心灵感应：过来吧，到我身边来吧。

人影幢幢，终于，吴丰眠朝他走过来，站到他身边，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嘴角不住地上扬，丁思维说：“等你自己走过来。”

一首歌唱完了，又有人领唱起新的一首，他们如同置身于一场大型的户外音乐节中。黑夜模糊了许多细节，只留下一个大致的轮廓。不要擅自惊扰这样一个美好的夜，也不要惊动你爱的人，等他自己情愿。*

*化用自《旧约》：不要惊动我爱的人，等她自己情愿。

第42章 丁思维【29】

105.

停电大约持续了半个小时，日光灯在某一刻集体亮起，广播紧接着响起来：“请所有同学有序回到教室，晚自习继续。请所有……”

学生时代的放纵，短暂又迷人。学校的各个角落里一齐发出一声叹息，所有人都依依不舍，但又不得不听从命令回到教室。

丁思维冲吴丰眠摆了摆手：“我回去了。”没走出两步，他又被叫住。

吴丰眠：“我想考滨城艺术学院。”

丁思维对这个学校印象颇深，他去滨城接吴丰眠的时候，就是在这个学校外面等的。

“但是按这次考试的成绩来看，我还差20分才能考上，”吴丰眠看着丁思维，面上不是不忐忑的，“你愿不愿意周末的时候抽空给我讲一下题？”

“可以的，”丁思维说，“周末也可以，平时也可以，随时都可以。”

吴丰眠舒了一口气：“谢谢你。”

“等你考上了再来谢我吧。”

吴丰眠很轻地笑了一下：“好啊。”

两个人在连廊上分开，各自回了教室。

106.

春天不是读书的好季节，鸟语花香，阳光晴朗，气温怡人，让人总忍不住想要出门踏青。春困好像也突袭了学生们，教学楼里近来总能隐隐闻到咖啡味。

学霸如丁思维也总感觉睡不够，课间的时候倒在桌上闭目养神。

他在认真考虑去法大的可能性。法大排名仅次于首都大学和交通大学，在法律相关的专业上更是一骑绝尘，是这个领域毋庸置疑的第一名。他对将来成为什么人，做什么职业没有特别的偏向，想做律师的契机说起来有点随意，但这个职业本身倒也不错。之前在丁慧的影响下，他一门心思地想去最好的学校，但现在既然已经决定脱离丁慧的掌控，不去首都学习，那法大确实是一个很好选择。

当然，现在更重要的是，吴丰眠要去滨城，法大也在滨城。

他有都大的60分的降分，但考法大完全就是凭高考成绩了，说起来难度好像是更大了。他压力颇大，只能卯着劲学习。丁慧倒是很满意他现在的状态，每次过来都发现他在写题，一高兴就多给了些零花钱。她没有再提起吴丰眠，丁思维也不提，好像这个人完全不曾出现在他们的生活中一般，而实际上，他们每天都见面。

寻常晚自习是不能说话的，学校专门腾了两个空教室出来给高三生用，整个高三组的老师轮流坐班，学生们也可以自由讨论问题，他们两个便每天都去，坐在固定的座位。

这天下了晚修，丁思维说：“一会儿和我去书店。”

“你要买什么？”

“给你买辅导书，再买点练习题。”

“啊？可是我的卷子已经多得写不完了啊！”

“学校发的卷子对你来说太难了，以后我让你写你再写，我今天去给你买几本简单的，你弄懂了后多拿些基础分就行。”

吴丰眠没有异议，两个人便收拾了书包，从学校后面的美食街穿出去。

下了晚修，美食街正是热闹的时候。两个人对视一眼就读懂对方眼里的意思。

“三二一。”

“奶茶。”“钵仔糕。”

他们简直对这个小游戏乐此不疲。

书店离这里两站路，两个人吃完东西在公交站台等了一会儿等到了车。车上全是八中的学生，穿着校服，叽叽喳喳的。车后头倒是有座位，但目的地离得太近，他们便也懒得去坐了。两个人拉着吊环，在车厢中间面对着窗子站着。

车窗开着，车子一动，风就从窗子里灌进来。车子拐个弯，开始沿着条河前行，岸边种了许多柳树，新绿的枝条摆动着，好似少女如瀑的长发在夜风里吹拂。

年轻人的身体也像柳树的枝条，春夜里随着车子的运动在车厢里晃荡，偶尔碰在一起，又很快分开。

和吴丰眠前后错开半步的距离，丁思维看着对方的后脑的头发，隐隐约约能看出来上面有两个旋，一个往左边，一个往右边。那头发很软，如果再长一点，它们是不是会缠绕在一起，就像一枝柳条缠绕住另一枝柳条？

车子到站，前头的学生和后头的学生都往车后门来，两个人被挤到一块，右肩挨到左肩。

门一打开，发出沉闷的喷气声，像一个工人在为晚上十点还在工作而叹气，但青春的鸟儿们才不管这些，欢欣鼓舞地和自己的同学说“拜拜”“明天见”，鱼贯而出，四散在街头。

丁思维注意到其中有两个穿校服的牵着手一块走，像是一对小情侣。

公交驶离河边，开到高架桥下，车厢里的光一会儿亮一会儿暗，丁思维把拉吊环的手从右边换到左边，垂下的手指状似不经意地碰到吴丰眠的手背，见身边的人没有躲开，又一点点地挨过去，指尖碰着指尖，最后绕过去，将另一个人的手掌虚虚地握住。

手心里出了一点汗，丁思维脸红心跳地想：是握一会儿就放开还是？……

他完全想不起来他们之前有没有牵过手，但这紧张好像是第一次出现。这就是恋爱吗？心跳不自觉地加速，身体微微发热，神经紧张，同时又藏着许多许多欢欣的体会。

车子又到了站，丁思维还在出神，手背被人轻轻捏了捏，吴丰眠不自然地咳嗽一声，说：“该下车了。”说话的时候，他低着头，但丁思维仍能看见他的耳朵尖，白里透着一点粉。

手握得更紧了些，两个人一同下了车。没有人再说话，两个人沉默地向书店进发。

丁思维想到今天的语文阅读：这几天来，到了晚上，等马路上人静之后，也常常走出去散步去。一个人在马路上从狭隘的深蓝天空里看看群星，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