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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跨江大桥,过了桥咱们打车回家。”
“嗯,你回你家,我回我家。”
什么你家我家的,我家就是你家。
当初劝吴丰眠从公寓出来可以说这种话,现在怕是不能了——丁慧的态度表明他家不会是吴丰眠的家。两个人便又沉默地往前走。
有遛狗的情侣从他们身边经过,也看到了半夜撒纸钱的诡异场景,便交谈起来。
“前面在干嘛,大半夜的,怪吓人的。”
“你没看新闻啊?前几天有个男的喝多了酒,从这座桥上翻下去,死了!尸体沿着河飘了十几公里!他们这是在叫魂呢!在这叫了好几天了。”
“啊?听过活人叫魂,没听过死人叫魂的。”
“这你就不懂了吧。人死在水里,灵魂也会跟着飘走,家人们要到桥上喊魂,不然灵魂会上不了岸,回不了家。当然,最好是在桥上立个碑,刻个名字,但是现在这桥不都是公家的吗,哪里能让咱们小老百姓刻名字。这不,退而求其次了。”
兄弟两个走着走着,也走到了桥中央,终于听清了那两个人在喊的是什么。
“张大泉!回来吧!回家吧!张大泉!快回来吧!该上岸了!”
一条桥上,有人被家人催着回家,有人被家人赶出家门。
丁思维能查觉吴丰眠原本就糟糕的心情变得更坏了。
很不巧的是,这时候天上开始下起了小雨。桥长,且没有遮挡,两个人冒雨走了十来分钟,才总算过了桥。附近有好几栋灯火通明的写字楼,他们正好赶上996的打工人下班,打车的订单已经排到半小时后。
他们便找了一家便利店坐着,便利店外头站了几个人在抽烟,西装革履的,看起来像是等车的上班族。
丁思维买了两份关东煮,吴丰眠只吃了一颗丸子,就没有再吃,他说:“我出去透透气。”行李箱和书包都在,又下着雨,他倒不担心人跑了,想着让他一个人静一静也好。
过了五分钟,丁思维买了烟和火机,也出了便利店。没有看见吴丰眠,边上还有几家店亮着灯,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他不想让吴丰眠看见他抽烟,雨也不算很大,于是他便把外套上的帽子一戴,往没有屋檐的地方走去。烟丝烧起来,散发出一股特殊的气味,他闻着那味道心里安定了几分。
两栋高楼之间的巷子,缺少光源,便显得有些昏暗。丁思维抽着烟,往前走了好几米才发现墙角蹲着个人,穿了一身黑,几乎要融进夜色里,只是他嘴里的烟发出微弱的红光,出卖了他的方位。
四目相对,吴丰眠第一时间把烟往身后藏,却欲盖弥彰。
雨还在下着,帽子边的毛毛被打湿,变成一簇一簇的。烟也被雨洇湿,口腔里弥漫出一股不可言说的雨水味。烟随即灭了,黑暗中的两个红点都消失了。
巷子里种了几棵玉兰,三月正是开花的时候,雨水打落了花,花瓣坠到灌木丛里,时不时地发出扑簌扑簌的声响。
丁思维艰难地开口道:“我不知道你会抽烟。”
吴丰眠站起来,说:“我也不知道你会抽烟。”他顿了顿,带上了点自嘲,说,“可能是因为我们其实也没有那么熟吧。”
“哥……”
“我算哪门子哥啊,以后别这样叫了。”
“你是要和我划清界限吗?”
“她会高兴的。”
“那你呢?你怎么想?难道你会因此高兴吗?”
“你真的想知道我怎么想?”
“当然。”
于是,吴丰眠走过来,捧住了丁思维的脸,吻了上去。
帽子上的毛随着动作蹭到丁思维的脸上,冰冰凉凉,那双手也是湿冷的,便衬得摩挲在一起的唇舌更热。烟草的气息还没有消失,亲吻的时候,他尝到一种苦涩的味道。牙齿在他的唇上咬了咬,比起发泄,更像是暧昧的暗示。
丁思维一动不动,几乎连呼吸都不敢。终于,吴丰眠放开他,把他往外推了推,说:“你走吧,不想分两次伤心。”
一朵玉兰落下来,正好砸到丁思维的脑袋上,弄得他脑袋里嗡嗡嗡地响。
第40章 丁思维【27】
100.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甚至早在吴勇的病房里就已经有过预告——吴丰眠喜欢男的,而现在这个“男的”是丁思维。但丁思维还是要刨根究底,问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喜欢我,是吗?”
“很难接受吧?”
丁思维已经有过缓冲,但仍对自己忽然成为同性恋情的主角感到意外:“你确定吗?会不会弄错了?”他下意识地否认,希望各自都往后退一步,并天真地想要回到没有丁慧介入的状态,他们两个仍是一对亲密的同胞兄弟,能够窝在小公寓里吃炸鸡,或是在古镇的青石板上无目的的晃荡……
但吴丰眠不配合:“我或许没有你聪明,但我喜欢过人,我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我不会弄错。”
喉咙干涩说不出话,丁思维想到小时候吃芒果,分明是汁水丰沛、香甜可口的水果,但是吃下去之后让他喉咙发胀,难以呼吸。他想要吴丰眠的善解人意、想要吴丰眠的随性幽默、想要吴丰眠的贴心陪伴……但这些就像芒果,背后藏着另外一些让他无法接受的东西。
他知道他是很坏的一个人,贪恋别人对他的好,并得寸进尺地想要施与者持续不断地给予。他自私地顺从本心,问:“我们难道不能保持现在的关系吗?只当兄弟、只当朋友,难道你不快乐吗?”
吴丰眠摇摇头:“我总想着做家人总比做情人长久,但是你也看到了,我其实只是一个闯入你家的外来者,我们根本就不算是一家人,既然如此,那再做兄弟还有什么意思。至于朋友,我做不到和喜欢的人只当朋友。”
丁思维隔着口袋捏了捏里头的香烟壳子,他又想来一根了。该怎么办?他如计算数学题一般,将所有已知条件摆在面前去求得一个解。吴丰眠则是监考的老师,宣布从这一刻开始交卷:“走吧,雨下大了,该回去了。”
丁思维怀疑自己还对雨水过敏,不然他怎么会走不动路。在擦身而过的间隙,他抓住吴丰眠的手腕,抖着声音问:“如果我答应呢?我们试试,在一起。”
他从来没有喜欢过什么人,他也不确定此刻这种强烈的“不能放吴丰眠离开”的心情是属于他自己还是双胞胎间的心灵感应,但他知道这一刻他得抓住他,不然或许就会永远失去。他也不知道在这句话说出口后该期待什么样的场景:吴丰眠马上流下幸福的泪水,接着两个人顺理成章地走向快乐的结局吗?
现实是吴丰眠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安慰似地说:“没有关系,车到了,我先走了。”
这一晚,丁思维终于是没有交出一张令人满意的答卷。
101.
吴丰眠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动辄就不来学校上课,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