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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说说,发生什么事了。”
从吴勇查出肝癌到现在已经有一年多了,因为发现得晚,治疗效果比较一般。这一年时间里他瘦了很多,回家的这两天一直都吃不下东西,每天晚上都疼得睡不着觉。今天过年难得状态好一些,席间,他想稍微喝一点酒高兴一下,吴丰眠劝他不要喝,吴勇被扫了兴,当即脸色就变得不好看了。
孙阿姨还在那里煽风点火,夸吴丰眠会关心人了,然后“无意间”透露了吴丰眠前段时间没有住在家里,而是在外租房住,长大了,自己有主意了。这话落到吴勇耳朵里就变成了炸弹,他立时三刻就想给吴丰眠一个巴掌,只是手刚举起来,身上就开始疼了,捂着肝的位置直抽冷气,骂他是不是要反,是不是在外面鬼混,搞些不干不净的东西……
丁思维:“你可以解释,是因为孙阿姨对你不好,你才搬出去的。”
吴丰眠摇摇头:“没用的,以前说过,爸爸只会信她不会信我。孙阿姨不喜欢我,我一直都知道,忍着还能好一些,不然她还干过半途给我换画室的事情。再半年就高考了,我不想弄出更多意外。”
大年三十的半夜,医院大堂依然灯火通明。遥远的地方传来了沉闷的钟声,有人大喊:“过年了!”江城好几年前就禁止燃放烟花爆竹,但仍有人顶风作案,周遭噼噼啪啪地吵了好一会儿。
丁思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吴丰眠,只好握住他的手,说:“过去的不开心就留在过去吧,我祝你新年快乐。”
第35章 丁思维【22】
80.
吴勇的情况已经不适合做肝移植,只能保守治疗,接下来他会吃更多药、住更长时间的医院、花更多的钱,但医生表示就算这样吴勇可能也只有半年到一年的时间了。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孙小云靠着机械记忆拿着单据去自助结算机上结算,她试了两张卡,两张卡都因余额不足而交易失败。她忽然发了疯,手脚并用地打起了眼前机器,引得周围的人纷纷注目。保安跑过来,大声喝止,正想把人扭送到保安室就看见一张憔悴却不掩美丽的脸。
孙小云变脸变得极快,刚才还一脸凶恶,听见保安的声音后马上就换了一副面孔,泪眼涔涔地哭诉自己的老公快死了,她心痛难忍,这才失态了。
保安心软了,检查了机器,没查出什么问题,只口头教育了她一番就放她走了。
孙小云读书不多,但也知道事到如今,她不能不为自己和孩子多做考虑了。吴乐毅今年也高三,本来说好了要送他出国,但因为吴勇的病一直没有精力去推进这件事,眼看再拖下去时机就全错过了。17、8岁时的半年和四五十岁时的半年,价值是完全不一样的。吴勇反正都是要死的,不如让他早点死,还能多留一些钱下来……
孙小云咂摸着医生和她说的要让病人保持一个良好心态的嘱咐,心下已然有了一些计较。年后,律所一开工,她就请了一个律师,让他拟定了一份遗嘱,上面涉及许多财产分割的条款,基本上所有的财产都会落入她和吴乐毅的口袋,吴丰眠几乎分不到什么东西。
孙小云做的是两手打算,吴勇病了这些日子,最忌讳的就是“死”,他要是肯签这个遗嘱最好,不肯签,生大气也不坏。
果然,吴勇都没看遗嘱内容,只听说了有这个东西,就动了大气,在病房里骂得整条走廊都听得见。
“什么遗嘱?!你们都盼着我死是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等我死了,我把钱全捐了,一分都不给你们留!狗东西!”
吴丰眠刚打了饭给孙小云和吴勇送上来就听见这样的声音,站在病房门口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下意识地和丁思维说了这件事。
丁思维马上打开网页搜索“重组家庭父亲死了财产怎么分”。
丁思维:我刚搜了一下,好像没有遗嘱的话,财产是你们三个平分,立遗嘱的话就是要以遗嘱为准了。想办法知道遗嘱里写了什么,别让他签,不然你会吃大亏。
吴丰眠:我不想知道这些。
吴丰眠:爸爸不会死。
81.
现实不会因为某人的意愿而发生转移,吴勇的身体还是一天比一天差下去。
丁思维在走廊上被一个陌生的老师叫住时,他才意识到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吴丰眠了。
“吴丰眠!”丁思维转过身去,看见那个老师松了一口气,“真是你。我刚要给你家长打电话呢,赶紧跟我去教室去签个到,还有记得叫你家里人打款,全班现在就差你一个了。”
寒假本来就短,丁思维接了一个有点难的活,忙了好几天,等反应过来时,发现已经到了开学报名的日子。
“我这就去,谢谢老师。”
高三学生多,有一部分班级被安排到了另一栋楼,和丁思维的这栋楼用一条长廊连着,平时人员流动并不多。
丁思维签了到,老师问他有没有带作业,丁思维当然没有带吴丰眠的作业。
老师见他那样子心下就明了了几分:“唉,算了,最后半年了,我也不想说你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别影响班上其他同学就好。”
离开了教室,丁思维给吴丰眠打了电话,但吴丰眠的电话打不通。学费没缴不是小事,丁思维决定去医院一趟,去找找吴丰眠。也是他运气好,一进去就碰到了从药房里出来的吴丰眠,他赶紧和他说了这事。
丁思维:“老师说下午三点系统就要关闭了,只有一个小时了,你赶快处理一下。”
吴丰眠顾不得许多,把药给了丁思维:“我手机落家里了,你把药送去631给爸爸,放床头的桌子上就行,我现在就回家一趟。”
82.
丁思维把药放下,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吴勇。吴勇脸上已经瘦得脱了相,全身发黄,肚子却在被子下面奇异地凸起了一个大包。他躺在床上睡着,睡着的时候也不安稳,被病痛折磨着发出一些哼哼唧唧的呻吟。病房里不知道从哪里传出一股奇怪的气味,腐败、酸臭,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丁思维不欲多留,正打算走,床上的人就睁开了眼睛,叫了一声:“吴丰眠。”他咳了两声,说:“帮我把床摇起来。”
丁思维只得照做。
吴勇长久地注视着他,看得丁思维都有点不适了,他盘算着要找什么借口离开——他没有和吴勇相认的打算。
终于,吴勇撇过脸去,说:“过去这些年,是我对不住你,但你也别怪我。咳咳,也不知道是谁教了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可能当时就不应该送你去学游泳,学出个喜欢男人的臭毛病。”
丁思维对吴勇有意见,觉得这种出轨、家暴的男人实在不配当他爸爸,更无意和他上演父子情深的戏码,但听到这里却不得不听下去了——吴丰眠,喜欢,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