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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睁开眼。
天气转凉,木曦醒来时有点懵。今天没接委托,和钟离一起来听戏……然后睡着了?
“因果红尘渺渺,烟消……”
台上的《神女劈观》唱到尾声,木曦清醒了。两人坐在包厢,她身上披着他的衣服,头枕在他的腿上。
钟离握着手中的茶盏,垂眸扫了她两眼。他的外套盖在她身上,这时只穿了件衬衣,木曦盯着他看,难免失神。
包厢里不知道熏了什么香,气味浅淡,却又久久不散。
“醒了?”
“抱歉……本来说好今天来陪你听戏……”
她来之前做了点功课,记得《神女劈观》好像是讲了一个侠女的故事。
某地有邪祟作乱,民不聊生,需生祭童男童女。一名少女站了出来,她拔剑杀了扰乱的怪物后,因资质过人,结了仙缘,被仙人收留。同时,也断了尘缘。
木曦是不爱听戏的,但她奶奶很爱听戏,并且什么戏都会听。评剧、黄梅戏、京剧,《天仙配》《花为媒》《锁麟囊》。
脑子里又响起那些咿咿呀呀的戏词,她突然想到《锁麟囊》里的一段:“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钟离好奇:“他?”
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木曦解释:“异邦的戏词,讲了一个善恶有报,好因得善果的故事。小学时听奶奶放的时候很喜欢,可惜,我现在已经不太相信了。”
“好因得善果的概率很低,向来历不明的存在许愿是需要代价的。”她不再相信小说与漫画里一帆风顺的故事了,人生中发生的事情大多都是没有逻辑的,努力过后没有回报也是常事。
她笑起来,与钟离讲:“毕竟,魔法少女也是高危职业——”
死伤惨重还被白色畜牲欺骗……
木曦话没说完,嘴角的笑凝滞住。
她忽然发现,自己的每次转生,好像最终的结局都是阴差阳错之后因为他人而死。
扪心自问,她没有能力拯救所有人,也不认为所有人都值得拯救……可是很奇怪,她总是阴差阳错之后为他人而死。
系统最初只问了她想不想活下去,并没有告诉她这场交易里她需要付出多少筹码。
就好像那部动画一样,许下奉献愿望的少女发现自己也拥有私心时,就变成了哭泣的人鱼;独自活下来的少女在拥有伙伴后,脆弱的心灵无法再承受任何打击;为了家人而许下愿望的少女,最终在一场大火里失去了家人。
也因此,愿望是“想要活下来”的自己,总会阴差阳错因其他人而死。
爱、奇迹、魔法,这些都存在,但都需要代价。
很少有人知道许下的愿望被实现要付出代价的,而对方在诱骗你许下愿望时,也不会完全地、清楚地告知你需要付出什么。
契约的前提是公平,而一旦不公平,这就不是契约,而是欺瞒。
木曦晃晃脑袋,决定不想这些事:“最近好像累到了,情绪很乱,胃不舒服。”
钟离的茶喝完了,放下茶盏后他摘下一只手的手套:“这几日恰好歇歇。”
青年指尖轻轻擦过她的脸颊,捏住耳垂,轻轻揉了几下。
突然被捏耳垂,木曦没有准备,耳朵一下烧起来,支支吾吾,“你、你怎么捏我耳垂?”
钟离认真地盯着枕在自己腿上的少女,问她:“小小要不要戴耳饰?”
宝石商会的商品自然包含各种宝石首饰,这具身体是打了耳洞的,只是木曦不太习惯佩戴。
前世当中学生时学校不允许戴耳饰,她就没打耳洞。跟在摩拉克斯身边的那段日子她没想起来打,后来当女仆时,得到的耳饰饰品都被她换成钱财了。
“把你的藏品分给我吗?”
“想要什么材质?”
木曦思考了一会儿,她又闭上眼,决定在他怀里多躺一会儿:“可以要你现在戴着的吗……”
他没拒绝,只是纵容她,“也好。”
*
岁月悠久的国家存在许多传说。
青墟浦、遁玉陵、渌华池、归离原、天遒谷、翠玦坡,几乎只要提起其中一个名字,璃月人就能滔滔不绝地为你讲起此地的传说。
除了传说之外,璃月也有许多普通人的故事。
希古居的店主琳琅恋慕着璃月的神明,可惜直到神明死去也未曾表明心意。望舒客栈的江雪收起了他的神之眼,决心做一个尘世里的普通钓客。
轻策庄的若心管事曾是和裕茶馆的戏子,后来与一位冒险家相爱,两人约好归隐轻策山,可是若心从乌发等到花白,她外出冒险的恋人再没归来。
木曦夜里又梦到了归终,梦中她越过归离集的断壁残垣,留在了归离原的深处。
她醒来时,钟离已经因为往生堂的委托业务外出了。
往生堂内,阳光错落有致地落在厅堂,桌子上摆着打开了一半的食盒,食盒里面是颜色多样、酥皮层次分明的苹果酥。
木曦来给胡桃送苹果酥,还有一些其他的事情要处理。
胡桃很为难:“小小,当时你说骨灰……”
“对。骨灰我不想让钟离烧了,谁来都行,唯独不能是钟离。”木曦又重复了一遍,“也不需要做什么钻石戒指了,骨灰烧完后随便把我埋进土里还是撒进海里都可以。”
胡桃对她短短时间内如此之大的转变感到震惊,于是她想了想,决定充当一个维护恋人情感关系的角色:“你们吵架了?”
“堂主,”木曦忍不住问比她年龄还小的少女,“你觉得死亡是什么?”
死亡是一瞬间的事,留下的影响却长久地存在,难以抹除。
尸体埋入土地开始腐烂,火化后的骨灰撒入海中,人死去之后就变成了一个符号、一段回忆、一段悲伤的过往。
要被人整理的遗物,未完成的约定,还有奥藏山洞府树下埋的那些酒。
胡桃还没回答她,木曦想起这些事,泪水忽然糊满眼眶。
在胡桃慌忙找纸巾与“别哭别哭”的安慰中,她擦掉眼泪,说:“我以前太不懂事了。明明希望他未来也能开心,结果还和他说那些话。”
哭到一半,木曦又抽抽搭搭地解释:“我不是说钟离。”
胡桃自动忽略了她后面半句话,苦恼起来:“客卿是不是欺负你了?不应该呀,他也不是那样的人……”
木曦吸吸鼻子,继续和胡桃说:“总之、如果我死了,你什么都不要让钟离知道,就好像我完全没出现在他的世界里一样。”
胡桃断言道:“所以果然你们还是吵架了吧!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声音细若蚊呐:“……我担心他不开心。”
“……啊?”胡桃一时怀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