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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

大邪自生下来就只有一个目的,就是除掉所有障碍,成为众生之首,让天下处处都遍布恶念。

沈洱自己就是大邪,所以他才清楚顾明昼的话有多么离谱荒谬。

根本就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哪怕他是顾明昼,沈洱也仍然觉得不可能。

宗主显然也不太认同,但他还是笑了笑,说:“世上任何寻求改变的事,刚出现时都是阻力重重,所有人都会觉得是最可笑的主意,一旦事成了,常见了,众人又会说这本来就是大势所趋。”

成为第一个做这件事的人,需要肩负的责任也更艰难繁重。

顾明昼小小年纪有这样的想法,宗主觉得很不错,至少顾明昼是真的有能力去做这件事。

他如今已是炼虚期,天下鲜有敌手。宗主收他为徒,本来就只是想安个名头给他,并无自居师尊之意。

说到底,是宗主占了个大便宜。

顾明昼面上终于有了些笑意,他转动储物戒,从诛邪瓶中,放出了一只大邪。

沈洱踮起脚尖去看,发现竟然是一个扎着小辫子的小丫头,约摸三岁左右,看着很面生,应当是刚诞生不久的大邪。

小丫头脸蛋红红的,紧张地抱住顾明昼的腿。

“这就是大邪奚魁?”宗主讶然地道。

顾明昼点了点头,在小丫头的脑袋上轻轻抚过,“她的母亲被另一只大邪杀了,我赶到时,她母亲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我,让我一定要把这孩子救走。”

闻言,宗主愕然地看向他,“什么?”

沈洱也呆了呆,“怎么可能?”

大邪是没有感情的,至少沈洱觉得,他见过的其他大邪都是如此,根本不可能会想到自己的孩子,一定是先想着自己逃命才对。

顾明昼低声道,“她母亲已通了人性,藏书阁中有顾家人记载过类似的大邪,传闻通了人性的大邪,再生下来的孩子同样也会通人性。只不过那位顾家人记载过的大邪,很快就被其他仙门的人除掉了,再没有后续。”

话音落下,宗主不可思议地讷讷道,“你的意思是,只要咱们养活这只奚魁,若它真能通人性,它的子孙后代渐渐也会和它一样通人性,长此以往……”

——天下的大邪慢慢都会通人性。

这是一个可以惊动整个修真界的壮举,一旦真的能成,人类和大邪便不会再是几百年争斗不休的对手,说不定会成为朋友,甚至是亲人。

沈洱怔怔地听着他们的话,忽然明白了顾明昼为何那么肯定他不会再吃恶念。

因为他养育了超坏,一定发现了超坏很乖巧懂事,和其他大邪不一样。

既然超坏就是通人性的大邪,那么就说明沈洱也……

顾明昼说的是对的。

至少在七年后的今天,他真的做到了。

他证明了,他是对的。

“但愿能如我所愿。”顾明昼微微笑着,从棋桌上拿起一只橘子,轻轻剥开,递给了奚魁。

奚魁乖巧地捧着橘子认真啃着,头顶的小揪揪晃来晃去,霎是可爱。

沈洱蹲下身子,伸手弹了一下她的小揪揪,没弹到。

看起来倒是挺人畜无害的嘛,不像大邪,活脱脱就是个普通的三岁人类小丫头而已。

小丫头突然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尖,继续美滋滋地吃着橘子。

眼前画面忽转,周围的一切像是水面荡开的涟漪,层层叠叠地模糊了视线。

沈洱眨了眨眼,发现自己又换了地方,不过这次,他没看到顾明昼,而是看到了顾明昼的那个大哥。

一个小厮谄媚地凑到顾明佑跟前,笑眯眯道:“少爷,二少爷竟真把大邪带进家来了,您看咱们要不要做点什么,帮他一把?”

顾明佑毫不在意地冷笑了声,“随他去,夫人怀着孩子不能见血,顾明昼应该庆幸家主离家不在,等家主回来,有他的罪受。”

沈洱:咦。

他还以为顾明佑打算从中使坏,原来跟他没关系。

那小厮却看起来有些不甚满意,他道了声是,转身离开了房间,刚出门,就跟旁人埋怨起来,“他娘的,连大邪都敢明目张胆带进家里,再这么下去,那顾明昼怕是真要成了顾家家主了。”

“就是,大少爷倒是一点也不着急,夫人的心明显就是偏向顾明昼,什么怀孕不能见血,这种借口他也信。”

“要我说,就应该趁机给那顾明昼一个下马威,好好教训他一通,让他知道家里谁才是少家主。”

忽然间,那小厮阴笑了声,“听说那大邪还是个小丫头片子,压根没什么本事害不得人,要不……咱们去帮大少爷了了这桩烦心事?”

另一个小厮咽了咽口水,笑得极其下流,“多大的丫头片子?”

“三岁,小是小了点……”

沈洱心头倏然一紧,他好像明白了他们要做什么。

这两个畜生!!

兔子被恶心得想吐,一脚踹过去,踹出了虚影,他愤恨地咬了咬牙,恨不得能把这两个混账小厮给当场掐死。

两个小厮悄然探进了顾明昼的房间,打开了诛邪瓶。

他们抓住奚魁,像是想要做些什么,奚魁似乎知道面前的两个人是坏人,她害怕至极,奋力地挣扎着,却忽然被重重打了一耳光。

沈洱看到奚魁的眼睛刹那间变成了血一般的红色,她伸出手,重重按在那两个小厮的头顶,几乎本能般将他们的恶念吞噬殆尽……

接下来的事,沈洱不必再看,也已经猜到了一切。

他颤抖着逃出这个地方,想要去找顾明昼,却在祠堂前,见到了顾明昼的身影。

“你怎么在这里,快去救奚魁呀!”沈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可顾明昼什么都不知道,他恭敬地在祠堂上了一炷香,虔诚地许愿,脸上终于浮现了像幼时那般温柔浅淡的微笑,

“望母亲和弟弟平安。”

这日,是顾明昼母亲生产的日子

——他马上就要有一个弟弟出生了。

顾明昼被勒令不许靠近母亲的房间,他只能到祠堂来祈祷母亲和弟弟一切平安。

沈洱呆呆地看着他,无力地垂下手。

回忆是很残忍的东西。

哪怕你亲眼看到了一切的发生,却仍旧什么都无法改变。

一场大火烧红了天际,暴怒大邪的邪瘴如同噩梦般笼罩在顾家的上空,浓郁得如有实质。

顾家人被邪瘴所毒,死伤大片,顾明昼的母亲和刚出生没多久的弟弟,亦皆被邪瘴毒死。

一切毁于一旦。

沈洱躲在祠堂外的海棠树下,捂住了耳朵,眼泪簌簌而下,害怕地抱紧自己。

他不想听,不想看,什么都不想知道,可那些声音依旧像是梦魇一般传来。

所有人将罪责怪在顾明昼头上,包括连夜赶回家震怒的顾牧,他像是看仇人一般,亲自执起家法,将顾明昼打个半死。

沈洱什么都阻止不了。

因为眼前的一切,是早在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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