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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腰背,斑白的鬓发,逐渐加深的皱纹,他何以去想象老去的江千屿呢?
他没有未来,他不会老去。
“在想什么?”
尹时曲的声音突兀地响在耳边,乔玖笙猛然转头,大梦初醒般抬眸向他看去,水珠如同眼泪一般顺着他的下巴砸下来,从尹时曲的角度看来他就像是一尊美丽而易碎的琉璃雕像,只是空有躯壳,灵魂像是早就凋亡。
乔玖笙张了张口,声音嘶哑,“没什么。”
尹时曲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即便不说,表情也将他现在的心情出卖得一干二净,乔玖笙在他们面前很少失态,而现在情绪已经接近崩盘,尹时曲喉结上下动了动,将原本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只是道:“很晚了,我们去休息,好吗?”
乔玖笙点了点头,“你先出去,我很快就好。”
他低声道:“给我一支烟。”
尹时曲将他的烟盒和打火机给他,乔玖笙在熟悉的气味里很快将情绪再次稳定下来,只是原本包扎好的伤口再次溢出些血色,他神情冷漠地撇了一眼,而后平静地洗完澡,去客厅找医药箱简单地重新处理了下。
尹时曲在厨房给他热牛奶,问他道:“需要冰袋敷一下眼睛吗?今晚哭得太狠了估计明早眼睛会肿,还是说明天在家休息一天不去公司?”
“稍微敷一下吧,如果还是肿我就戴副眼镜遮一下。”乔玖笙端着牛奶慢慢喝完,尹时曲没再多说什么,现在已经凌晨一点多,混乱漫长而无言的一晚上,他们没必要再停留在先前的话题上。
最终尹时曲睡的客房,他拿出手机看了看最近收购贺氏的几份文件,没开灯的房间里只剩下屏幕的冷光映在他脸上,数据和文字在眼中迅速掠过,最终停留在一份收购案的资金投入百分比上。
并没什么问题。
尹时曲眯了眯眼睛,最终什么都没做,退出文件,关掉手机,整个房间再次陷入一片死寂般的黑暗中。
乔玖笙做得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仔细谨慎。
第38章
第二天眼睛果然没有消肿,乔玖笙找了副黑框眼镜戴上,瞬间小了两三岁似的,尹时曲看见的时候愣了一下,道:“什么时候买的这个?我记得你不近视。”
乔玖笙一边换鞋一边道:“有段时间了,裴煜之前心血来潮说想看我戴眼镜,就弄了副平光的给我。”
尹时曲低头在玄关处拿钥匙,到底没忍住在他脸上轻轻掐了一把,“多吃点饭,瘦得下巴都尖了。”
乔玖笙随口应了,自己也拿了车钥匙,“我今天跟你应该不顺路。”
尹时曲动作顿了下,“你知道我是去公司还是去白日梦?”
乔玖笙旋开门把手,“你就算去香澜海也跟我不同路,我今天要去医院。”
尹时曲皱了下眉,“身体不舒服?还是手上的伤口发炎了?”
“不是我,去看个人。”乔玖笙拿起随身要带的东西,“我想去问候一下贺元川的父亲,贺氏现在的老总——贺成。”
尹时曲不再多说什么,只提醒他中午记得吃饭,两个人便各自开着车离开。
贺成老年丧子,公司又被长荣迅速瓜分肢解,再加上葬礼那晚上受了很严重的刺激,现在身体状况岌岌可危,只能住院及时保养着,乔玖笙再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老得几乎要认不出来了。
只是神智还算清醒,看到乔玖笙的时候冷着脸嗤了一声,“请你出去,我这里不欢迎你。”
乔玖笙对他的话充耳不闻,礼貌性地将水果和一些保健品放在他病床旁边的柜子上,而后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拿了个苹果慢慢削着。
“贺先生,”乔玖笙待他情绪稍微平复下来之后才开口道:“再次见到我活着出现在你眼前的时候,有什么想法吗?”
贺成呼吸再次急促了起来,手上如枯树一般的皮肤随着他的动作皱在一起,他攀着床边的护栏想要来抓乔玖笙的衣领,只是体力不支,挣扎着动了没几下就从嗓子里传出宛如陈旧拉风箱的喘气声,“什么想法……我只恨那个没用的杀手没能杀了你!哈……你居然还活着……”
果皮随着乔玖笙的动作慢慢变长,锋利的刀尖在冰冷的病房里反射出更加寒凉的冷光,另一只手受伤的情况下依旧对他双手的灵敏度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乔玖笙慢慢道:“杀子之仇,你想要报仇是件天经地义的事情。我也从不认为自己做的事情是正确的。”
“贺先生,那天晚上贺元川不是非死不可的,如果他劝说那群人将我放走,或者直接带我离开,他或许到今天也还是好好的,NW公司的那个竞标项目我们也还是公平竞争。”
“只是人必定要为他某一刻做出的选择而付出相应的代价。”
他低头切着手中的苹果,将果肉切成小块丢进盘子里,不知是在说贺元川还是在说谁,“那个选择就像平常每一天都会经历的一样,他觉得无足轻重,但却将自己送上了绝路。”
贺成倒回床上,他的体力无法支撑他做出更多的事情,连转过头瞪着他都觉得眼球要脱眶一般胀痛,他也很清楚乔玖笙说的话不无道理,他的儿子那晚如果碰上的只是一个家世平常的漂亮男人,那么贺元川无事发生,而那个男人则是灭顶之灾。
他闭上眼睛费力地深深喘了几口气,“你来这里到底想说什么?难道真的是好心跟我聊天吗?”
苹果终于切完,乔玖笙拆开湿巾将自己指尖细细擦拭干净,“你现在名义上依旧是贺氏的董事长,手里握着最多的股份,百分之二十四。”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想力挽狂澜地将贺氏重新救回来,但事实上,长荣只需要花不到一年的时间就会将你最后一点希望都戳破。”
“到时候,这么好的医疗环境您恐怕就没办法享受到了。”
“还是说,贺先生在儿子离世的那一刻,就同样对这世间毫无留恋了呢?”
贺成暴怒中几近无言,脖颈上青筋爆出,他死死地盯着乔玖笙,粗声道:“你威胁我?你还敢威胁我?!你不过就是长荣的走狗,替他们做事能有什么好下场值得你这样为他们卖命?”
“我不过也就剩这一条命了!死对我而言反而是解脱,你凭什么觉得你有跟我谈判的资格?你算什么东西?”
乔玖笙对他的话恍若未闻,平淡地道:“贺先生,我不是在跟你谈判,而是在给你选择的余地。”
他站起身,推了下眼镜,露出一个很温和的笑容,“是让手里这24%的股份变成一团被拆分后完全失去意义的数字,还是将20%的股份以一个还不错的价格卖给我,以便剩下的那些能够保证自己在之后重组的贺氏中占据一席之地,好安度晚年,选哪个不是很明显吗?”
“我当然知道你不怕死,但人寻死却无法死去的时候,这个过程才是最煎熬的。”他抬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