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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事情吗?”
江千屿趴在钢琴顶盖上,笑眯眯道:“不会啊。”
“如果是别人的话,我大概就不会这么大度了,毕竟朋友之间得互相了解嘛,对方一直拒绝后退的话,多少会觉得有些难过的,而且还会害怕,比如我下次再叫他出去玩,他还是不答应怎么办呢?也会在心里纳闷地想他为什么不愿意跟我玩?久而久之,可能就会渐渐疏远了。”
乔玖笙手指还放在琴键上,被他这几句话说得心里不自觉发起慌来,小指一直在抖,落了一个颤颤巍巍的音。
江千屿耳朵又红起来,连带着声音都不自觉地放轻了些,看着乔玖笙一字一顿地道:“但你是不一样的。”
“虽然每天只有练习的时候才能见面,但是在见面之前我就会开始期待,这种心情是非常奇妙的,见面之后我会想今天又做了什么,转而再期待明天,心情始终都是一个快乐循环,虽然你不经常跟我说话,但我觉得……或许你多了解我一点就好了,至于别的,想那么多干什么。”
乔玖笙被他热切的视线看得脑袋不由自主地垂了下去,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却不自觉地被江千屿的情绪也感染到,真是不可思议,这人怎么会每天都这么开心呢?
江千屿敲敲顶盖,示意他抬头看着自己,道:“害怕的话,我本来以为自己会有这种情绪的,但后来才发现对着你的时候我简直有用不完的勇气。”
“至于公不公平,我不在乎。”他目光灼灼地看向乔玖笙,“有些人就是这么特殊的存在。”
乔玖笙的心脏像是忽然空了一瞬,甚至停止了跳动,像万千海啸爆发,耳边轰鸣,他听到自己在心里说,可是我在乎公不公平,我害怕。
他没有勇气说出口,如同多年前被安排好的命运一般,他在这一刻退缩了。
江千屿却不打算继续说下去,有些话他要留到更适合的时机,乔玖笙在此刻认为他们是朋友,那就继续做朋友。
再一遍的练习,彼此之间的默契程度连他们自己都意外,有时候练得烦了,就换另一首曲子,或者江千屿会好奇地和乔玖笙挤在琴凳上,由他教自己弹一小段不成调的曲子。
这座城市还是多雨,到十月的时候彻底进入更加漫长的雨季,空气里永远充斥着丰沛的水汽,潮气黏糊糊地沾在人的皮肤上,乔玖笙在练琴时忽然打了个喷嚏,还没反应过来,江千屿就立刻把外套和杯子递了过来。
乔玖笙接过来穿上,衣服上有一股很好闻的气味,说不清具体是什么味道,但他很喜欢,鼻子抵在衣领处轻轻嗅了一下,原本以为对方没有发现的,但一抬头才发现自己的一举一动完全落入江千屿的视线范围内,霎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江千屿也不说什么,只是道:“你教我弹了那么久的钢琴,今天换过来,试试小提琴怎么样?”
乔玖笙应下来,但很快意识到这和教人弹钢琴是两回事,江千屿先是用眼神试探了一下,似乎是在征求他的意见,见他不说什么,便将人虚虚地拢在怀里,手把手地纠正起姿势来。
比衣衫上更明显的气味包围住他,乔玖笙闭了闭眼睛努力集中精神,虽说乐理知识相通,但小提琴的持琴持弓并不容易,江千屿握着他的手调整了两下,乔玖笙整个人几乎有些僵硬起来,他一抬头就能很清楚地看到江千屿的神情,对方正一丝不苟地认真教他,可他在想什么呢?
曲不成调,他胳膊都不知道该怎么放,揉弦的手被江千屿握在掌心里,不多久忽然听到他闷闷笑了一声。
乔玖笙又忍不住抬头去看他,这次正撞进江千屿含笑的视线里,像一汪温和沉静的清潭,柔和地容纳住他的一切情绪。
大概都在心猿意马。
这是他们最接近彼此的时刻,一个算不上完全契合的拥抱。
许久之后这段演奏停下,梁祝三年同窗这个片段由小提琴表现出来的时候听起来更加轻快,纵使这一段因为他的生疏而断断续续。
耳边传来江千屿温和含笑的声音,他道:“看外面。”
屋外不知何时雨停,暴雨骤歇后云霞四起,天边烂漫如油画铺陈,软绵蓬松的云朵像棉花糖一般嵌在空中,一眼看去昏昏然如入颓靡酒液,冥冥不知今日几何。
久违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跌入没有开灯的礼堂后台,落在他们身上时像一束聚光灯,细小的灰尘在光下轻飘飘地浮动,时间似乎在这一刻静止,那折射出的一小片彩虹在消失之前被记录下来,一并拍下的,还有他们双手交叠的朦胧影子。
第24章
十月下旬,乔玖笙刚满十七岁不久,由裴煜带着第一次踏入长荣。
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接受了这样的命运,但真正踏入长荣的那一刻他才发现这座大厦简直是座屹立不倒的钢铁巨兽,他踏进去,瞬间就被吃掉。以前他想过打破窗户跳下去,可当他真的意识到什么叫做因爱生惧的时候,他就再没有了付之一炬的勇气。
他听到自己名义上的父亲说,“你以为上位者为了什么?”
“要权势滔天,要富贵满地,要声色犬马,要生杀大权,归根结底,不过一个欲字。”
色欲最好得,也最难忍,所以他理所应当地成为这个——欲。
偌大的办公室里,他如一个玩偶般立在原地,精致而毫无生气,一动不动地由着他的父亲这样评判,照不进光的长荣顶层笼罩着名为欲望的深渊,他乌黑的眼珠子转了转,在场众人面色各异,裴煜依旧是那副对任何事都无所谓的样子,而叶明渊则是不忍心般将脸偏了过去,尹时曲则面色平淡,同他对视了一眼。
更多的,是对一颗即将从枝头被强行摘下的未完全成熟的果子的垂涎。
满室暗沉,只有他离开的身影被灯光拉长,门“吱呀”一声关上,他劫后余生般长长喘了口气,并不为此感到庆幸。
就算不是今天,也会是之后的任意一天。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会去问为什么自己要过这样的生活,他也得不到任何实质性的回答,在他还小的时候跑过一次,被抓回去的那个晚上面临的惩罚不是从他身上开始,而是先印在了帮他逃跑的尹时曲身上。
地下室里的惨叫声全都是他一个人的,尹时曲已经晕了过去,而他眼睁睁看着尹时曲被打得往外呕血,整张脸上一块好地方都没有,到最后他只记得一句话。
“是因为你他才这样的,不要让别人来承担你自己的过错。”
尹时曲也才比他大三岁而已。
为什么明明看起来最不喜欢他,最冷淡的人,最先来帮他。
乔玖笙扶着墙壁勉强站直身体,强迫自己忘掉这段突然涌上来的记忆,追上刚刚离开不久的裴煜。
“大哥!”他喊了一声,在裴煜停顿下来的时候加快脚步,小心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