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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作晚饭的,可是没来得及收锅具,想必冷雨已?经搅混了油润的香气,而以应止玥这样的挑剔性?格,怕是饿死?了也不会吃。

暮光早就黯淡下去,正如视线远处不大的木屋,于隐周一行人的脚步已?经惊醒了窗前水洼中奄奄一息的飞蛾。

旁边的手下顺眉低眼,极小声地催促着:“陆大人?”

也对,本来就是毫无交集的人,自?然没什么必要?去关?注。

更不必说,应止玥早就巴不得自?己赶紧滚蛋。

小姝漠然地收回?视线,向?着雨更深处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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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雾捎着雨汽冲开?门?,带着泠泠的杀气。

应止玥指尖勾住袖子里滑落的暗器,藏在?暗处的眼睛安静地注视着入侵者,却在?看清的那一刹骤然松了力,怕惊扰了什么一般,很轻地问道:“小姝?”

来人的身影挺拔而峻秀,然而却并没有急着去床榻边看她,而是重新点亮了油灯,这才?不疾不徐地漫步过来。直到借着亮光看清了应止玥的面庞,才?骤然加快了步速。

而应止玥在?清疏的熟悉味道贴近时,就伸出手臂环绕住对方,含混道:“小姝,我好难受。”

黏腻的浓稠甜香充斥在?榻上,不需要?旁人告知,应止玥自?己都能意识到飞速上升的体温不对劲。

于隐周这个下作的东西……

不管小姝愿不愿意,于隐周今晚必须得死?了。

应止玥努力遏制着急喘,却在?摸到站着的人紧蹙眉间时一怔,怀疑道:“这香是思琦春……小姝,你不是杀手吗?”

这都闻不出来?应止玥脑子已?经开?始混沌,却还是不由生出疑问,这种臭名昭著的采花贼专用单品都闻不出来,还怎么做杀手啊!

香味来源的竹筒早就被?小姝踩熄,然而药效已?起,应止玥本勉强凝成形的思绪再度溃散掉。小姝的气味虽冷,但身体温热,微涩的疏淡感替代了甜腻的香料,却不经意地令应止玥更加难以控制呼吸。

她深吸了一口气,骤然揪住小姝的袖子,因为力气微弱,分辨不清是拉近还是推远:“小姝,帮我打一桶冷水,我需要?沐浴。”

然而小姝一时之?间没动,借着油灯晃悠的朦胧光线,应止玥才?意识到对方想说话,可此时她眼前光影混乱,只有大片大片的堆积色块,实在?难以用眼去辨清对方的唇形,下意识就用手去碰,“你说什么?”

指尖下薄而凉的形状忽停,就在?应止玥想挣扎着起身,重复自?己的问题时,对方的唇再次动起来,为了迁就她识别的能力,还刻意放缓了语速:

好,很快就回?。

应止玥松了一口气,明明理智上告知自?己要?快松开?,可手指悖离主人的意愿,生出自?己的神智,装作没明白的样子,逼着对方又?重复了一遍相同的话,这才?怏怏地松开?手,点头道:“一定要?快点哦。”

待到门?板轻微关?阖的声音响起后,应止玥才?把手移到自?己的面前,有点困惑地歪着头回?想——

是错觉吗,小姝的嘴唇好像变热了。

门?再次被?推开?时,锐而凉的雨梢惊亮了应止玥的视野,她恍恍然去寻小姝,然而眼前晦淡的色块难以拼凑出完整人形,比视觉更清晰的是嗅觉。

在?冷淡的涩苦雨水外,更加冰凉尖锐的血腥味盈入鼻间,带着种冲击认知的肃杀感。应止玥的脑子转不过弯,下意识把所?想的说出来:“只是让你去打点水,你怎么还顺趟杀了人?”

——小姝不愿意,可还是帮她把于隐周给杀了。

思绪混沌不明,却在?意识到这一点时骤然一清,翻上来的是柔软酸胀的情绪。

应止玥不合时宜地想笑,这个傻子。

害得她计划全白费了。

即便是视觉不清晰,她也能感觉到对方停在?塌前的身影一顿,但应止玥管不了那么多,意识彻底搅成一团前,理智催促她问出最后一句:“你净手了吗?”

小姝:“……”

即使看不清也听不见,但应止玥依旧能感到对方嗤笑出的气流,她用手臂环住小姝修长干净的脖颈,虚弱地命令道:“抱我过去。”

有别于小姝衣衫下适宜的温热体温,浴桶中的水无疑是极为冰凉的,冷到足以刺痛神经。

思琦春没有解药,但是应止玥感觉口腔中呼出的都是甜腻腻的恶心香气。

即便有更为简单直接的解法,她也愿意和小姝亲近,但她并不想变成被?药香控制的鄙陋野怪。

她思绪混乱,说不清。

但自?愿和受药物影响,这两者是不一样的。

对小姝也不公平。

指尖触到寒水的下一刹,应止玥已?经倾身将周身浸入其中。

她很快昏昏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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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凉的月色铺在?平静的水面上,木桶中的大小姐面色苍白,即便是被?香料催发出来的嫣红春色,此刻也被?这样冷的温度冻成浅淡的粉。

她眼尾沉静地阖在?细眉下,发丝氤氲在?她额角,看上去是没有丝毫情绪波动的神仙,但嘴唇呼出的气终究暴露出有别于外表的端倪。

小姝知道应止玥不想被?旁人察觉到此刻的不堪,将她放入水中后转身欲走,却在?抬步前蓦地一顿。

身后传来极细小的拉扯力道,两三根纤白的手指轻轻搭在?黑色的袖口处。

手指的主人眼睫都未抬,只是在?下意识地拉住。

应止玥的力气并不大,更不用说最脆弱的现在?,小姝有理由怀疑,大小姐可能连神智都不清楚,只是个没有意义的动作。

早前的怒意沉淀下去,小姝的理智回?笼,自?然知晓拨开?对方,离开?这里才?是最恰当的行为。无论是于隐周恶毒的想法,或者是应止玥自?身,都是和她本无相关?的人和事。

先于被?应止玥戏谑的取名,“小姝”本人的情绪要?更为寡淡,何况应止玥是有着想法和计划的大小姐,本不该受到任何干涉。即便走的是死?路,也是应止玥自?己做出的选择。

小姝眼睫微垂,黑瞳中的细小情绪化作冷淡的漠然。

她平静地拂开?袖口的手指,即便之?前有着些?滑稽混乱的牵扯,“小姝”都不该、也没有理由继续逗留下去了。

正如预料,应止玥没什么气力去拽住她,被?拂开?后的手垂落在?浴桶外,冰凉的寒意覆上去,曾经被?自?己亲手涂抹上去的鲜红豆蔻褪了色,无意识地铺盖住冷清月色。

应止玥嘴唇微动,要?凑得很近才?能听清她模糊的呓语:“小姝?”

倘若说世间武材大能,可用啸声便催人内伤、五脏六腑俱裂,那应止玥的嗓音怕是连水滴都不能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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