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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角却是勾着的,“她说,你真是一个令人欢喜的人,你的杯子不应该为我而空。”
我没答话,伸手把他的眼泪擦了,他转过去继续抽烟,我继续看他。
我吸了吸鼻子,没再说话。
为遵守约定,我起了个大早。起来没多久,王邛也动了。
我急忙伸手去扶他,对视时我一怔,“你眼睛怎么了?”
王邛呆呆的,“怎么了?”
“肿了。”
“可能是浮肿。”王邛垂眸笑笑,又抬头看我,“你的又怎么了?”
我不好意思告诉他是哭肿的,抓了抓眼皮,装作很痒,“可能被蚊子叮了。”
“傻逼,初春哪儿来的蚊子。”
“你可以侮辱我,但不可以侮辱蚊子!”
“你先去洗漱,一会儿来帮我。”
我挠了挠头,“哦。”
他在我的搀扶下,坐上自行车后座,在我一边边的确认他坐稳且抓紧我的衣角后才慢慢地骑出去。
几分钟后,王邛扯了扯我的衣角示意我靠边,我小心翼翼地停下来,王邛的脸贴着我的背,“你平时就骑这个速度?”
“啊?”
“你这速度和骑车买菜的老头有什么差别?”
我哑然,他慢慢悠悠地说,“我抓得住你,不用担心我,你让我看看这个世界的速度和激情。”
他语毕,我摆动两条腿发了狂地踩踏板,王邛咯咯笑起来,“再快一点!”
我站起来,向前弓着身,咬牙拼命了老命地蹬,自行车左右摆动起来,周围的风景呼呼地从两面掠过,耳朵被灌了风,我登时失聪。
沿着山道一路而上,日头高悬,我的喘息声越来越大,背上也汨出细汗,直到筋疲力竭才停下来。
我喘着气,回头看他,“爽……爽不爽?”
他点头,我还没露出满意的笑,他又迅速改口,“不够快。”
我瞪着他,胸膛还在不住地起伏,意识到他是在开玩笑后,我松开一只把手,“那你来。”
王邛才不吃激将法这一套,“你也就欺负我这种老弱病残。”
站在半山腰上,我指了指不远处的鱼塘山,“后天,我们把那座山给攻克了!”
王邛抿着唇笑,唇形在说好。
蹬是蹬不动了,我推着自行车慢慢往山下走,王邛在后面安静看着山边风景。
“你平时是不是抽烟?”
我“嗯”了一声,他立刻说想抽。
我撒着谎,“我白天不抽烟。”
第十七章
中午,在苍蝇馆子吃面条时,我替他点了份粥,他不肯,硬要和我一起吃面条。
两份鸡蛋面,他放下筷子的时候,我刚吃完。
抬头一看,他那份还剩四分之三。
我把他那碗端过来,他搭上我的手,“你不嫌我脏啊。”
“老夫老妻了,怕什么。”
老板娘看了我们一眼,王邛和我对视着,笑了,“你可别胡说八道啊,把老板娘都吓着了。”
“我没胡说啊,肺腑之言。”
吃了半碗后,我也吃不下了,门口一直有只流浪狗在晃荡,我把面打包了,引着狗走到巷子里,扶着王邛一起看它吃。
在我的搀扶下压马路,吃小学门口的油炸串串,一直到下午,我看得出来王邛已累得不行。
我在路边给他买了条围巾,系在他瘦得可怕的脖子上。之后,我带他到我平时用于消磨时光的茶室。两人坐在藤椅上,看着一群老人打牌。
总算挨到傍晚,我骗他说我平时很爱喝海鲜粥,带着他到了一家粥铺子,点了海鲜粥和青菜粥。
他的青菜粥里我还让老板加了瘦肉和鸡蛋,吃时他一直在笑。
我问他笑什么,他看着我,哑着嗓子,“青菜粥里加荤菜,大家会觉得我不是个好和尚。”
他在说他秃头这件事,我被他逗笑了,“诱拐年轻好看的和尚,我也没好到哪里去。”
吃完饭,我又买了个坐垫,把它绑在后座上。去江边的一路上,我和他聊了很多,从当年一时冲动离家不归,再到日渐模糊的人生追求,以及与同龄人渐渐拉开差距的生活水平。
我告诉他,我是个一无是处的人,一个贱民,一条贱命。
他起先只是静静地听着,在我说到一无是处时,才缓缓开口。
“你工作能力强,又善良,哪有这么糟糕。我哥那里有个工作,画服装图纸,薪酬还行,你要不去试试?”
“不去了……”
王邛看着我,我挠了挠头,“再说吧。”
“叔叔阿姨不接受,你也没必要置气,什么时候回趟家看看他们。”
我沉默着,王邛也不语。
第十八章
夕阳西下,橙黄余晖铺满江面,气氛也温馨起来,他苍白的脸染上霞光,红润起来,风渐渐大了,我拉着他的手,只是静静地坐着看江面。
这样的美景,几时才能再见呢。
暮色四合时,有个卖串串香的板车经过,我拦住买了几串,和王邛一人一串吃起来,速度不一,但都吃得香。
远处有人在向情人求婚,一片灯光闪烁,在江这头仿佛也能看见钻戒的光芒。
江边的确是个确定关系的好地方。
我也想沾沾对面的喜气,遂清了清嗓,“王邛,做我男朋友吧。”
王邛扭头问我,“现在是不是可以抽烟了?”
我从兜里摸出烟和打火机,分了他一根。他伸手互住江风,我把两支烟点上。
我猛吸了一口,他也跟着吸了一口,然后吐出来,烟雾奔逃四散。
“王邛,我们在一起吧。”
王邛想了想,笑了,“过去的让它过去,我们做朋友就好。”
王邛是个多么有文采的人,要拒绝我,也能说得那么体面。
他说我是个令人欢喜的人,但我自知我这人一无是处,只是个社会渣滓。
一段沉默过后,我和他聊起过去的事情来,他的眼神里都满是追忆。
“哥只是个传说”,仙剑奇侠传三,周董的牛仔很忙,烟花易冷,一起来看流星雨……
那年王邛对仙剑奇侠传三几乎到了痴迷的地步,让我来回地唱那首偏爱,说是每次听都感动得不行。
和他对视的瞬间,我心念一动,问道,“你现在还想不想听《偏爱》?”
“想。”
我沉了沉气,大声地对着江面唱了起来。
“把昨天都作废,现在你在我眼前。我想爱,请给我机会。如果我错了也承担,认定你就是答案。我不怕谁嘲笑我极端……我说过,我不闪躲,我非要这么
做。讲不听,也偏要爱,更努力爱,让你明白。没有别条路能走,你决定要不要陪我?讲不听偏爱……”
我是唱给他听的,他不会听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