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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叫我,我烦透了,我把人叫来,孩子被记者吓得心脏病发,我他妈烦透了!”

钟遇看到了程颂愠怒薄红的眼角。

“你儿子跟你一样,净他妈气人,你们钟家没一个好东西。”说着又觉得不对,转头又开始骂:“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脑子不对跟着你。”

“骂够了?”

“没有,滚开。”

“程颂。”钟遇知道在程颂生气时不该说他不爱听的,但此刻非同以往。

“这个孩子是庭庭的,他得负责。”

“钟遇,市长当久了,在家也道貌岸然起来了是吧?”程颂冷笑着:“八年啊,现在说要负责了,把人家肚子搞大,带着那么大的孩子,我还叫人过来当着镜头的面澄清他跟你儿子的关系,说孩子不是钟宴庭的,现在临京市的人全知道了!我他妈真是疯了,我信他。”

程颂指着他的鼻子骂:“你这破官也别当了,当什么当,回家种地去吧。”

“好,明天就公开,庭庭的亲子鉴定是假的,他彻底不干,我也不用降级了,直接卸任。”

“你……”程颂气得不行,“你他妈有本事就去。”

程颂抖着手收回,“那你说怎么办?”

“程颂。”钟遇又喊了一遍他的名字,语气认真,“我重复一遍,关于这个孩子的事,不要再提了,让他们慢慢淡出舆论,庭庭从记者会带着他们离开,这个事情很好解决,把所有的过错推到涌上来的记者身上,因为他们吓到孩子了必须得去医院,把重点转移掉,姜理还有姜莱不要再曝光在镜头下了。”

“还有。”他又看了眼沙发边灰扑扑的行李,问程颂:“你一直在说这个事怎么解决,你有问过姜理,他想怎么解决吗?他想要什么样的结果,他想要我们怎么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孩子跟庭庭没关系,你懂这意味着什么吗?还是你觉得,你知道他是庭庭的孩子,又想叫一群记者过来,再告诉他们,之前说错了,这就是钟宴庭的儿子?”

程颂绷着身子一言不发。

他怎么会不懂这意味着什么,他从钟宴庭告诉他姜莱身世的那刻起就懂了。

他们跟姜理还有姜莱,可能永远都跨不过这个坎。

“庭庭还在医院?”钟遇脱下外套搭在沙发上,问。

“是,孩子还没醒。”

“是个可爱的孩子吗?”

程颂想起了在奶茶店乖乖坐在姜理身边一动不动的模样,脸蛋稚嫩,眼神清澈,还给他捡了钱包。

“嗯。”

“好。”

“你他妈……”

“程颂。”钟遇终于忍不了,蹙眉望着他,眼神不悦道:“你闭嘴,别让我再听见你骂人。”

“你清高,我比不上。”程颂心里还有气,也不知道是气钟宴庭还是气钟遇,又或者是气自己,他越过钟遇,往楼上走。

......

姜理寸步不离地守在姜莱的床边,他根本睡不着,脑子里也装不下别的,有什么人来,又有什么人跟他讲话,他一概听不到。

明明从白天到晚上,也没过多少个小时,但他就是觉得姜莱瘦了,巴掌大的脸看上去脆弱不堪。

钟宴庭还没走,Alpha的信息素在充满消毒水的病房里格外浓烈,姜理第一次对这个味道产生了一种呕吐欲。

“出去。”

“姜理。”钟宴庭的嗓子眼是酸软的,无力的,叫出这个名字似乎花了他很大的力气。

姜理现在没有心情跟他讲话,他只想陪着莱莱,想等着莱莱醒,想陪他说说话,想告诉他,他们很快就能走了。

病房的门被打开,接着又被关上,人影在地砖上被拉得很长,钟宴庭跟姜理抬起眼。

来人穿了件长款的黑色风衣,里面是一套同色的西装以及白色衬衣,打着暗红色的领带。

钟宴庭张了张嘴,钟遇朝他摇摇头,示意他别说话。

姜理没见过这个男人,但这种陌生味道他很不喜欢,他讨厌这种感觉,让他想起了程颂来找他那天,来自陌生Alpha的压迫感。

尤其是年长的Alpha。

虽然男人没有说话,但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应该是钟宴庭的另一个Alpha父亲。

“有事吗?”姜理垂下头,仍旧是看着姜莱。

“我来看看。”

姜理的手绞在一起,柔软的头发遮住了他一大半的脸,他整个人笼罩在阴影里。

钟宴庭上前一步,想要叫钟遇先出去,姜理却抬起脑袋,视线落在钟遇脸上,没有畏惧,也没有退缩。

是一种很冷淡的表情,只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也确实是陌生人。

“可以跟您聊聊吗?”

钟遇有些意外,但他没拒绝,说好。

姜理的指尖在姜莱的手背上来回轻抚着,随后放下,跟在钟遇身后往门外走,钟宴庭一脸担忧地看着他,想要跟上,被钟遇制止。

“你在这呆着。”

“爸,你别……”

“等着。”

钟宴庭坐在了刚刚姜理一直坐的位置上,姜莱看上去太过虚弱,脸色白得透明,他伸出手,慢慢向姜莱靠近,又迟疑在半空。

最后只敢用食指的指尖去触碰他。

像在摸一个小动物,软绵绵的,直到手指被对上,姜莱软软的指头勾住他,他僵着身体,才看到姜莱缓缓睁开的眼睛。

“叔……叔……”

“我在。”钟宴庭意识不到自己的声音在抖,微微凑过身子,去听他讲话。

姜莱太虚弱了,讲话又慢也不太清楚,钟宴庭听不清,以为他在找姜理。

“你妈妈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说完,安慰性地又去摸了下姜莱的手指。

姜莱浓密纤长的睫毛很轻地眨了两下。

“是、是不是……”姜莱说一句就要喘口气,嘴巴抿了抿。

“什么?”钟宴庭凑近了些。

姜莱对爸爸这个词并没有太大的感知,所有的一切都来源于姜理的那张照片。

他跟姜理一样,对那张照片视若珍宝。

他不敢讲,他确实很渴望有个父亲,像其他小朋友一样。

他知道自己有个父亲,也很高兴自己有个父亲,但这个父亲不太喜欢他。

意识到这个事情的时候,他自己偷偷花了很长时间想明白,不喜欢也没事,有妈妈喜欢就可以了。

但睁开眼看见钟宴庭的那一刻,委屈就漫上来,总也忍不住,忍不住想问。

“讨厌我?”姜莱问,语气小心翼翼又带着不确定。

爸爸是不是讨厌我呢?为什么不喜欢妈妈呢?为什么不喜欢我们呢?

钟宴庭听清的同时,随之而来的是心脏深处一点点的撕裂,这种痛感对他来说太过陌生,以至于让他感到一阵窒息。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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