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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他一下车就干呕了一顿,早饭没吃,因此啥也没吐出来。
在他晕晕乎乎时,一抹红色身影从车站前晃过,那厮登上一辆缩水版小公交,还没等阎一宁反应过来,这车又开动了。
“喂——喂!!停车!!!”只够吃上尾气,阎一宁这会儿是一步也挪不动了,他扶着车站的掉漆木凳坐下,“徐擎……你完了。”
“嗨,美铝!”黄毛小子又骑着摩的来钓妹,把车一个急刹耍帅地停在人面前。阎一宁缓缓抬起脸,黄毛小子脸色大变,立马想撤退。
“等一下!”阎一宁叫住他,“老子给你一千块要不要?”
最后,证明景明的小伙子都是识时务的俊杰,犯过错不打紧,及时改正就行,黄毛殷勤地问道:“帅锅,坐着还行不?”阎一宁扒着后座,咬牙忍住那颠簸带来的撕心裂肺,终于追上了那辆迷你公交,他看见公交靠站了,扬起一阵灰土,避无可避,黄毛停在了车屁股后。
“咳咳——”阎一宁跨下车,踹了一脚黄毛,“滚蛋!”白瞎一千车费。
车上稀稀拉拉下来三四个人,几乎都是中老年人,包着朴素的刺绣头巾,晒得黝黑,穿着隔夜球衣的徐擎也拎着包下来了,他神色匆匆,懒得逡巡四周,等车开了,忙往马路对面冲去。这是一条山间车道,单向行驶,路面皲裂,年久失修。阎一宁见他如此瞎眼,气得忙迈步追去。
“喂,臭狗熊!”阎一宁边追边骂,“你故意不长眼是吧!”
徐擎心无旁骛地想着事,突然被这平地一声怒喝吓得一抖,直觉有什么东西碰到了自己的皮肤,他下意识抬手往外一推——
阎一宁再次领略到他那力大无穷的篮球队前锋的威力,扑通一记,摔进了路边的泥地里,噗叽一声,左手陷进了一坨软烂的热乎玩意儿里。他茫然地把手拔出来,看着被糊满的手,呆呆地问道:“这是什么?”
徐擎都来不及惊奇阎一宁强大的追踪能力,只得先回答对方的疑问:“这是……牛粪。”
作者有话说:
下半章更新啦,除夕夜了,祝大家新一年健健康康,顺顺利利~~
第59章 (五十九)
根据这坨排泄物的柔软程度,富有经验的农村仔一眼便判断出这条路不久前必有老黄牛经过,且是一匹吃得挺饱急着清仓的肥牛。但这坨草黄色的锥状物对于一个出生在西湖浮岛上的小王子来说,是如此的陌生,以致于他盯着烂糊的手掌看了好久,耳中钻入“牛粪”二字,但大脑运作了数分钟之久,才逐渐解析出其词汇内含的物理性真相,于是徐擎便眼见着定住身的阎一宁颤了颤睫毛,眼眶里积出一片堰塞湖,在他将要决堤之际,徐擎本能地撂下书包,掀起衣角剥下皱巴的球衣,蹲下身将衣物包在阎一宁的左手上,急促地擦拭着。
“这,擦干净就行。”他苍白地安慰着对方,“牛粪不臭的。”
阎一宁直觉布料下有一层黏稠的膏体在皮肤上摩擦,衣服怎么可能擦得干净,他已不知该怒该悸,只觉自己的身体脏透了,这跟掉进化粪池有何区别!阎一宁的右拳毫无杀伤力地砸在徐擎肩头,骂道:“都怪你,你为什么又要逃?!”
徐擎一怔,拽着对方胳膊的手抖了抖:“我……”
“昨晚都是假的?”语气中难掩零落的心碎,阎一宁穷追不舍了一路,并不是想缉拿对方归案,继续囚住对方来做自己的奴隶,他只是想要个答案,“是你主动要跟我做的,不是我逼你的,对吧?”徐擎心虚地躲开了对视,他的怯懦映入了阎一宁的眼眸,“什么意思?你……耍我?”
“……我送你回城里吧。”徐擎充耳不闻,自顾自道,“这种地方不是你该来的。过半小时就有回程车了,我陪你等车。”
阎一宁被他强行从地上扯起来,幸好他只是个篮球选手,否则做土匪也是块好料子。阎一宁左手还包着球衣,衣服里捂着坨谢特,他感觉自己的手在发酵,这种身体和心理的双重受难瞬间点燃了他的委屈牌炸药包,陡然爆出一股洪荒之力,猛一甩胳膊,挣脱了徐擎的钳制,但反向的力令他脚下难以站稳,砰地一下又摔回了地上,只听一声熟悉的噗叽,屁股下滑腻湿软的触感比手部接触到的扩大了数倍,衣料本就轻薄的阎一宁坐在那滩被压得扁扁的牛粪上,灵魂已然被抽空。
这下,走不了了。
回程车来得比想象中还早,但徐擎已经没办法把阎一宁塞上车,他横抱着人目送公交远去,再低头一瞧,被牛粪玷污过的高贵少爷早已如同拆了提线的木偶,歪过脑袋,死了一般。看来一屁股坐进牛粪里这件事,对他的冲击不亚于折了他的腿。而巧的是,两件事的始作俑者竟都是同一人。
徐擎望着阎一宁眼角那片还未干透的泪痕,向来不信邪的他也不得不暗叹一声,孽债呀。过午的太阳越来越晒,隐约的带着青草香的牛粪气味开始飞舞,徐擎裸肩背着书包,抱着阎一宁,沿着这条灰土扑满的乡间马路朝前走,约莫走了二十来分钟,隐隐听见淙淙的水声,于是他拐进路边的田野,沿着田埂又是一顿好走,水声越来越大,哗哗作响,一条四五米宽的小溪急促地流淌着,朝远方奔去。
“我抱你下去洗一洗。”徐擎左脚和右脚打架,轻松脱下球鞋,两只脚先后趟进溪中,这水只没过他的腰间,于是他试图把阎一宁放下来,但怀里的人一触到冰凉的溪水,立马哆嗦着环住他的脖子:“不要!”
徐擎道:“水不深,而且很干净。”
阎一宁摇摇头,死活不肯松手:“我不要。”
徐擎只好扎起马步,自己屈下膝盖,沉下腰,通过一种同归于尽的姿态,把两个人一起沉进水里,然后他的书包也跟着吨吨地喝饱了水。阎一宁凉得直颤,终于回了些神,他穿的白纱衣服宛如一条银河飘带,在水流里柔美地漂浮着,眼见着徐擎要把他脑袋也泡进水里,他终于叫起来:“你想杀人灭口——”喊着,一把薅住对方的脑袋,两个人扑通一声,全栽进了水里,一顿大闹龙宫后,徐擎勉强从水里爬起来,他以为他紧抓着阎一宁没放,结果拎起来一看,手里只有一堆破布,人没了?!
“一宁!!”他伸手在水里乱摸,终于摸到一条细滑的胳膊,忙把人拽起来,哗啦啦,一个没了上衣的出水芙蓉,不,出水野玫瑰,被他救了起来。喝饱了水的阎一宁一头扎进他怀里,徐擎急忙抱紧他道歉:“对不起,我没抓紧你。”
光天化日,俩大小伙赤身裸体地在乡间野溪里搂搂抱抱,十分不成体统,阎一宁吐着水,浑浑噩噩道:“少假惺惺,你根本就不想抓紧我,你恨不得马上甩掉我!”他一语双关,徐擎被骂得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