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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依稀辨认出前方是一个宽敞的洞室,似乎还有人留下的痕迹。
他将人暂时先放了下来,对方却好像短暂地恢复了意识,抓住他的手,轻声喊道:“楚晋……”
“我在。”他反握住对方的手,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暖和他,“你冷不冷?我生点火。”
沈孟枝的指尖太凉了。衣衫浸透了水,湿淋淋地贴在他身上,只会剥夺他更多的热度。
楚晋起身,往暗处摸索,摸到了两块石头,甚至还有几根烧了半截的木头。石面还有摩擦过的痕迹,似乎之前也有人用它生过火。
他手法娴熟地打磨着两块石头,不多时便生出了微弱的火苗,移到木头上后,很快便越烧越旺。
火光照亮了周围的环境,这的确是一处洞穴,只不过不是先前的那一个。无论石质还是别的什么,都不尽相同。
两个人的影子在石壁上跃动,变得又高又长。
火焰瞬间驱散了寒冷和潮湿,沈孟枝倚坐在石壁边,眼底被火焰映得发亮。
“我不知道你还会这个。”他望着楚晋手中的石头,语气却没有多意外,好像对方会什么在他眼里都是习以为常。
楚晋走到他身边,闻言,道:“我还会很多。”
他蹲下身,神情认真地去解对方的衣带,动作轻柔缓慢,但沈孟枝还是下意识往后缩了缩,打了个寒战:“做什么?”
“帮你把衣服烤干。”楚晋已经脱下了他的外衫,又去脱他的中衣和里衣,“不然你会着凉。”
他抬起眼,对上了沈孟枝垂下的眸光。他的嘴唇没有血色,面色也因失血而显得苍白,如今却被火光笼上了一层模模糊糊的暖色,照得脸颊微微泛红。
被扯得凌乱的领口大敞,露出素白的肌肤上,两抹锁骨深陷下去,积了一小攒阴影。
沈孟枝迟钝地想了想,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便没有挣扎。他本能地信任对方,闭着眼,像砧板上的鱼,配合着对方的动作,任自己上身被剥了个干净。
楚晋把他抱到了离火源近一点的地方,冷僵的手脚渐渐暖和起来,沈孟枝有点昏昏欲睡。
过了半晌,他听见窸窸窣窣的响动,鬼使神差地睁开眼,隔着摇曳的火光,看见了正在脱衣服的摄政王。
他站在光与暗的交汇处,半湿的长发披散开,随着动作垂落到脸侧,遮住了神情。光影变幻,照得他身上时明时暗,在朦胧而隐晦的光线中,露出骨肉匀称、劲瘦紧实的上半身。
火苗劈啪作响,火势有一瞬间变大,照亮了他动作时,胸膛和腰腹处紧绷起来的肌肉线条,流畅优美,如描似削。
摄政王的脸太过惊世绝艳,总让人忽略他的其他,不知道他繁复的衮衣绣裳下,藏着的肌理漂亮而力量感十足的身材。
沈孟枝望着他出了半天神,反应过来后,心虚地想要移开视线,却被摄政王抓了个正着。
后者眉梢眼角带着隐约的笑意,问:“躲什么?亲也成了,又不是没有见过。”
沈孟枝脸颊被火烤得有点发热,他扭过头,心想,他从前见过和现在看见,分明是两种东西。
楚晋用石头和木头搭了个架子,把滴水的衣服搭了上去,移到火边烘烤。水珠四溅的声音在洞中叠叠回响,伴着木柴燃烧时不时发出的噼啪声,竟然显得出乎意料的安宁。
他走到沈孟枝身边,蹲下身来,伸手探了探对方的脸颊:“你的脸有点热。”
沈孟枝默不作声。他身上的水渍在慢慢蒸发,肩颈紧绷,裸露的皮肤泛起一种介于冷白与暖粉之间的颜色,像一块温凉细腻的清玉。
只是他脸色依旧很差,唇色发白,紧紧抿着,眉头也不自觉地蹙着。
楚晋目光停留在他平直的嘴角,忽然道:“那天你还没来的时候,兄长还跟我说了一件事。”
沈孟枝的注意力很快被他吸引:“什么事?”
沈云言和楚晋在地牢里聊了那么久,也不知道都谈了些什么,他先前确实在意过,只是一直没有时间问起。
他全身心都在等对方的答案上,也没注意到楚晋伸手,悄无声息地探向了自己的后背。
“他说,”楚晋垂着眼,“他目前还没有要成家的打算,所以听说你成亲后,他很高兴。”
这样闲淡平适的闲聊让沈孟枝精神松懈了稍许,他想了想:“兄长的确不怎么拘泥于儿女情长。”
说的好点是不拘一格,说直接些,沈云言就是野惯了,沈恪也管不了。
“嗯。”楚晋冲他一笑,“所以他告诉我,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了个小侄子或小侄女。”
沈孟枝一愣,立刻反应过来了对方的意思。他对上楚晋的眼睛,张了张口,心虚和羞恼一口气压上来,压得心口沉闷,头脑也一阵发懵。
下一刻,后背的穴位被人飞快点过,他表情空白了一瞬,紧接着猝然弓起身,猛地咳出了一口浊血。
这口血好像把他全部的心力都耗尽,也冲垮了他强撑的精神,沈孟枝再也提不起丝毫的力气,筋疲力尽地向后倒去。
楚晋脸上的笑意转而不见,仿佛只是为了让他放松下来露出破绽。他紧蹙起眉,在沈孟枝面前伪装出的若无其事的平静后便是深深的忧色,一把捞住了沈孟枝后坠的身体,手心按在他腹部,凝起精纯无比的内力,往他体内送去。
沈孟枝已经撑了太久,若任压抑已久的污血吊着他的这口气,他只会更加痛苦,楚晋只能让他彻底昏睡过去。
借着光亮,他也终于能看清对方的伤势。流血的手指和肩头被踹出来的淤青,还算容易处理的外伤,可他还是觉得整颗心都在颤抖,在疼得抽搐。
沈孟枝看不清他的神色,却能感受到颤抖不稳的气息倾洒在胸口,从昏沉中挣出一丝清明,抓住了他轻柔按在腹部的手,指尖安抚般蹭了蹭。
力道很轻,也很痒,像是猫儿在轻挠撒娇。
楚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绪,放轻声音问:“还有哪里疼?”
内力游走过全身经脉,源源不断,暖洋洋的。沈孟枝觉得痛感缓解了许多,眉头舒展了些许,想了很久,才说:“旧伤疼。”
楚晋一愣,看向他腹部的那处剑伤。
楚戎的一脚踢在了他的上腹,将他的肺腑都震伤,连带着这道旧伤撕裂一般作痛。沈孟枝那时觉得自己疼得快要死了,现在却好了很多,只觉得有点麻,又泛起绵绵的痒意。
楚晋一言不发地将人往怀里又带了带。他的体温偏高,肌肤相贴,正好可以温暖沈孟枝的身体。
内力不要命地往对方体内灌去,试图缓解对方的伤势,楚晋低声道:“你累了,睡一会儿吧,我在这里。”
他的话似乎比这令人发困的暖意还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