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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倒退,不露痕迹地轻轻呼了一口气。
不知为何,祝松予心里忽然生出些不真实的感觉。
仿佛刚才陈公馆里的那些锦衣华服、珍馐美味、欢声笑语皆是假象。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仙女的法术失效,一切又都变成了石头与枯枝。
那么究竟什么才是真实的?
祝松予在心里问自己,却找不到答案。
祝松予慢慢放松身体,把后背靠在椅座上,正想放空自己休息一会儿,却听到旁边的人说话。
“累了吗?”
祝松予的嵴背才靠到椅背,立即又弹起来将身体坐直,低低地啊了一声,斟酌着回答道:“还、还好,不是很累。”
盛霁皖闭着眼睛,双手交叠随意地搭在膝盖上,面上没什么表情,却处处透出一种矜贵的气质。
祝松予偷偷打量着他,心想养出这样一个富贵公子哥得花多少钱啊。
盛霁皖能够察觉到他时不时投向自己的目光,却并未出言点破,只是依旧闭着眼,假装不知道。
“既然做了盛家的少奶奶,有些应酬总是要去的,你该早些习惯。”
这是在敲打他?
祝松予明知盛霁皖闭着眼看不见他的动作,却还是立即用力地点了点头,像是在向他表决心。
“我、我知道了,我会做好的。”
盛霁皖无可无不可地唔了一声,车里又安静了下来。
祝松予观察了他好一会儿,觉得他好像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了,于是又将身体慢慢往后靠。
今天为了端起那二少奶奶的架子,他一整个晚上都挺着腰,一下都没有放松过,到现在腰肌已经酸得不行了。
然而就在他的嵴背与椅背相触的一刻,盛霁皖竟然又开口了。
祝松予几乎觉得盛霁皖好像是长了第三只眼睛,将他所有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正故意捉弄他呢。
盛霁皖突然睁了眼,眼中一片清明,他道:
“你今日穿得很好看,平日里怎么也不打扮打扮,好似我娶了个男人一般。”
祝松予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他本就是个男的,衣柜里虽然挂满了各式裙装,但他却始终说服不了自己把那些裙子往自己身上套,因而总是穿裤装与衬衫。不过因为他留了一头及肩的头发,个子也不是很高,故而隐约有些雌雄莫辨的意味。
但盛霁皖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真的起了疑心?
可刚才在陈公馆不还好好的吗?鹣鲽情深的戏码演得他自己险些都要信了。
他们一起吃了宵夜,最后在主人家的陪同下挽着手出了陈公馆。
那么就是在车上露了马脚?
但他们总共才说了两句话,也不过是问他累不累,怎么可能就因为这样而暴露身份呢?
空气几乎凝滞,寂静的车厢里没有人说话,祝松予心跳如雷,他险些要克制不住自己的手去将那颗疯跳的心脏按住。
祝松予紧张到觉得身体似乎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却还强撑着僵硬地笑了一下,艰难地开口道:“二、二爷真会说笑,我怎么会是男人呢,只是小时候家里一直将我当男孩儿养,时间久了竟也养出了些男子的习性,不大爱穿裙子,也不喜欢擦胭脂水粉,总觉得麻烦,要是二爷觉得不好,我以后注意些就是。”
盛霁皖微微偏头看了他一眼,似乎觉得他的回答很有趣,认真回味了一番,才点点头,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道:
“原来是这样,不是男人就好。要是别人知道我盛家十里红妆明媒正娶的二少奶奶竟然是个男人,岂不是闹了大笑话?不过既然你说不是,我也就放心了,你若是确实不喜欢穿裙子倒也不用改,就照着你的习惯来就好。”
祝松予总觉的盛霁皖说的话有些奇怪,但是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他到底是真的知道了什么还是只是随口一提?
可他若是真的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也不该是这个反应啊。
祝松予实在想不通,不过盛霁皖虽然说话奇怪但好似没有深究的意思,因而他也只好按下内心的怪异感,只当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总有些怪脾气罢。
然而就在他以为盛霁皖肯消停下来放过自己了,却又听他问道:
“既然是个女人,怎么脚生得这样大呢?”
祝松予这才发现他正在盯着自己的脚看,连忙把脚收回来,身子也扭到一边去,支支吾吾道:
“我、我方才不是说了,家里把我当男孩儿养,故而幼时没给我缠足,由着它自由长就长了这样大。”
祝松予的脚在男人里其实不算大,放在女人里倒确实是不够精致小巧,但也不能说大得十分突兀。
然而此时面对盛霁皖的故意诘难,祝松予已经无暇思考,只想着快些糊弄过去。
盛霁皖也仿佛真的只是随口一问,并不是真的要他什么答案,竟也露出被他说服的表情,颇有几分赞同道:
“缠足确实是陋习,你家里人这点倒是做得很好。”
祝松予仍然背对着他,捏着汗附和道:“是啊是啊。”
自然,他也没有注意到盛霁皖脸上快速闪过一丝恶作剧成功的幼稚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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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霁皖你不许再吓他啦!!没看见人都快被你吓死了嘛!!ヽ( ?? ?)?!!!
第14章
“嫂嫂,你在里面吗?我进来了。”盛明襄敲了两下房门,听到里面的回话后便顺势推开门走了进去。
祝松予刚把笔记本锁进抽屉里,立即扭转过头看向来人。
盛明襄与祝松予同岁,是盛家这一辈唯一的女孩儿,今年刚进入沪江大学念书。
老太太看不惯男女同校,原是想让她上金陵女子大学的。盛明襄不愿意到南京去,闹了好大一场,好在两个哥哥都站在她一边,费了不小的功夫,总算说服了老太太,让她念了上海的大学。
盛明襄天性善良,活泼外向,平日里得了闲经常来找祝松予一起玩。她虽生在富贵人家,却没有一点娇小姐的脾气,反而因为家里保护得太好,常表现出娇憨可爱的一面。
祝松予起初面对她时还有些束手束脚,不知如何与她相处。但时间一长,发现她其实只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因而一来二去,两人关系也越来越好。
只有一点让祝松予感到十分头疼,就是盛明襄开口闭口总爱喊他嫂嫂,每次听到她这样称呼自己,祝松予就觉得自己太阳穴抽得厉害,却偏偏找不到理由让她不这样喊。
盛明襄今日过来是来找祝松予陪她一起去给老太太取贺寿礼的。
因着盛家今年新娶了二奶奶,加之又不是整寿,老太太的意思是不想大办,只自己家里人聚在一起吃个饭就算是过寿了。
然则形式可以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