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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闪烁,膝盖挪动着后退半步。无论如何,他不可能交出禁军,更不要提什么封异姓王——听着倒是好听,只要他去了齐地,恐怕就无处不在禁锢之中。他更不相信这是齐王与皇帝共同商议出来的决策,当下将心一横,霍地站起身道:“殿下恕罪,只是禁军非同一般郡国小卒,是由天子亲手遴选,多年训练,兵强马壮,乃是天下之利器。殿下要将禁军拱手送给陆娘子,莫说臣无法面对将士,恐怕连羽林、虎贲、期门诸营主将也无法答应!”
“哦……”齐王拖长了声音,饶有意味地看他一眼,忽而身子歪向车门,同外边的人吩咐了几句。李劭站在原地,目光紧紧盯着齐王动作,而一只手则慢慢探进了甲衣内的夹层。
片刻,有宦官将车门打开一半,推了一只金漆长匣进来,又将车门规规矩矩关上。
车厢中有一刹那的寂静。
而后齐王拿脚尖一踢,便将长匣的盖子踢开,匣子也被踢翻,里头骨碌碌滚出来三个毛发糟乱、血肉模糊的人头!
正是禁军三营的三名主将!
李劭震骇至极,毛发悚然,但已没有退路,一手将食案上的青瓷酒盅往齐王方向狠狠一砸,另一手立刻抽出甲衣里暗藏的短匕,便向齐王扑去!
青瓷脆生生碎裂,尖锐的瓷片飞溅到齐王身上脚底,齐王狼狈地往车门边一闪,长衣拂处,灯火倒落,车壁猛地一震,竟哗哗掀出两排机弩!
李劭突然听见一声厉喊:“李将军,有暗箭!”他当即往地上一滚,要裹着齐王向外撞门,然而齐王眼中掠过一丝狠色,抬手一拍车壁,十余支弩箭便齐齐而发,转眼射穿了李劭的铠甲,将李劭整个人都钉在齐王身上!
从言笑晏晏到流血惊变也不过刹那之间,李劭已被射成刺猬,双目凸出,死死盯着怀桢。他双臂使出濒死的力气钳住怀桢肩膀,如铁箍一般,方才若是晚了一瞬,怀桢恐怕已被他勒死。
但眼下也不好受。怀桢望着车顶上的明珠,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聚积起气力,将李劭重重推了好几下才推开。李劭已经气绝,身躯却仍温热,轰隆向一旁倒下。一支弩箭射穿李劭腹部,箭镞也擦破了怀桢的长衣,怀桢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便有东西从身上掉了下来。
他呆呆顿了步子,低头,看见那一条早已磨损的红绳跌在血泊之中,几乎辨不清本来的颜色。
原来是被那锋锐的箭镞一刺即断了。
他缓慢地弯下腰将红绳捡起,攥在手心,然后继续往前走。
他的脚底扎着瓷片,每一步都将自己的鲜血与死人的混在一处,于是这一双赤色软靴也变得越来越滞重,几乎让他抬不起脚来。他哗地撩起软红的纱帘,又抓紧了,猛地将它一扯。
裂帛的声响是干脆的,它纤弱地、绮艳地落在怀桢肩头,又飘飘然掉下。
*
昏暗的视阈里,怀枳看见鲜血从板墙的另一头逐渐渗透过来,而后,板墙就缓缓上升,发出微微的震动声。
他闭了闭眼,再抬起头。
怀桢遍身是血,白衣都要变作红衣,黑发披散下来,眼神亮得似鬼,直直对上哥哥镇定的目光。
“是你做的。”怀桢沙哑地道。
怀枳冷淡地道:“是我做的。我愿赌服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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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段是后来补的~!
第112章 3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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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视阈里,怀枳看见鲜血从板墙的另一头逐渐渗透过来,而后,板墙就缓缓上升,发出微微的震动声。
他闭了闭眼,再抬起头。
怀桢遍身是血,白衣都要变作红衣,黑发披散下来,眼神亮得似鬼,直直对上哥哥镇定的目光。
“是你做的。”怀桢沙哑地道。
怀枳冷淡地道:“是我做的。我愿赌服输。”
怀桢突然咬住了牙。哥哥的面容仿佛无坚不摧。他抓紧了手中的红绳,指甲刺进掌心,刺出血一样的痛楚。
“你愿赌服输?你服输过吗?”他嘶声,“你最恨的就是输,你在你亲弟弟面前,也绝不肯输!”
“这天下本就是我的!” 怀枳抬高声音,眼神发冷,“禁军是我的,长安是我的——你也是我的。”
怀桢嘲讽地笑了一下,“因为我是你的,所以不允许我造次?哥哥,你好威风啊。明明坐在我的车上,一步都不能出去,却还能和李劭乃至禁军三营都串通好首尾,让李劭带着刀兵来杀我,又让那三营主将在后方造反生事——哥哥,你好威风啊!”
怀枳听着,听着,灯火在他脸上扑朔出不定的阴影。
其实,怀桢只说中了一半。前两日两军合流,怀桢事务繁忙,怀枳才得到片刻机会向外传递消息,但他只是让李劭带领禁军趁夜起事,寄望于混乱之中重夺自由。然而今日怀桢强拉着李劭登车叙话,就截断了李劭与三营主将的串连。三营主将没了首领,只能按计划等候夜幕降临,却被怀桢先下手为强。
但李劭亦不蠢,他孤身上车,自然会携带兵刃以自保。狭窄车厢间扭打拼杀,生死都不过在手掌的一翻一覆之间。
——那么怀桢说的也没有错。李劭怀刃行刺,虽不在怀枳的计划之中,但他并非全无预料。
只要他一动念,兄弟之间,就势必成生死之局。这是必然的,没有什么好推搪。
他垂下了眼眸,沙哑地承认:“你不是都看得很清楚吗?你赢了,赢得很干净。”
“是啊。”怀桢的声音尖细地穿过四壁,“论忍耐与伪装,谁能比得上你?我赢了,还要感谢你多年的教导。”
怀枳显然被刺痛了,眼睫不住发颤,像有话凝结在他的唇边,吐不出咽不下,就被灯火烧成了灰。而在相同的剧烈的痛苦中,怀桢却感到了快意,他扬起头,将手中的红绳往面前一抛:“你以为那一日,我为何会同你说起李劭?”
红绳的丝缕都已磨损开裂,将将要触碰到燃烧的暗火。怀枳一把将它夺下,而后才能理解怀桢说出的话,猝然抬头:“你故意的——”
“我故意的。”怀桢的眼眸里燃着火,声音却愈加阴冷,“我故意放出消息,故意留出空隙,我就是想知道,你是不是还不服输——我的哥哥,你让我好失望啊。”
*
怀枳手足冰凉,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亲弟弟。
怀桢发狠一般回瞪他,像一头被辜负的不讲道理的幼兽。
是啊,他是布了陷阱机关,算得精准入微,但哥哥竟然就这样跳下来,步步都踩在他的计策上,也会让他愤怒。
这种愤怒很幼稚,但他无法控制。
两人在昏昏火光中对视了片刻,各自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