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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所以这周末要请假了,抱歉!????这真是我最兵荒马乱的一篇……
第92章 千重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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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怀栩终于来到宫门前,陪着他的王后一同下跪。
大风将他的脸都吹得发干,据天官说,这是不吉的怒风,意味大臣将死,民有灾厄。然而冯令秋仍要继续跪下去,身躯支撑不住而几次险些倒下,都是他拼命扶起。
“令秋。”他恻然,“皇上不会见我们了。还是等你养好身子……”
“此时若求不到他,往后便更不可能。”冯令秋惨白着脸,嘴唇发紫,声音却镇定,“若等养好了身子,他连可怜都不会可怜一下我了。”
怀栩只觉眼中发酸。他的二哥,也不知还有没有“可怜”这一种感情。即使是看似爱之深切的齐王,他不也说召回便召回吗?
“只要皇上肯见我,我就有法子。”冯令秋却好像看穿他心中所想,“我只求他再见我一次……”
怀栩站起身道:“那我去求他。”
“等等!”冯令秋突然拉住了他的手,“……你不要去。”
他愕然回头。
夫妻三年了,仿佛是同心同德,但在这一刻,风起尘埃,两人竟都看不清晰对方的表情。
冯令秋望着丈夫,忽觉喉头滞涩。其实怀栩没有任一样可以比得上当今皇帝的,自己到底是下错了注了。可是怀栩方才那焦灼而关切的模样,她却不知皇帝会不会有。
就算有,恐怕也不可能分给她了。
皇帝既派杨标审问父亲,可知父亲罪在必死。
“我……我另有计策。”冯令秋终于撑着膝盖起身。她穿了一身厚重的袍服,行动吃力,怀栩忙来扶她,将她身上的重量都卸在自己肩头。她喘着气,面色苍白地依偎着他,目光却不看他,而只望向眼前那高高的、巍峨的宫墙。
“其实,我没有怀娠。”她慢慢地、一字字地道。
说出来了,似一块大石落了地,砸在怀栩心上她也不必再管了。闭了闭眼,又道:“做这一场‘小产’,本是我最后的赌注了。”
天色白如雪原,宫城一片苍赭,许久之后,她只感受到对方似乎也站立不稳,可是却支撑着她,没有让她虚弱的身躯倒下。
他好像总是这样的——在她最为疲惫潦倒、走投无路之时,他可以支撑住她。但是多的便没有了。
“郑太后是知道的,只是我们商量后,决定不告诉你。”她疲倦地叹口气,解释的句子好像抽空她心肺。伪装了近十个月,最后的流血也是她自己割伤自己,苍白和疼痛都不是假的。“你……你太软弱了,阿栩。”
他不争,不怒,抑或是不敢争,不敢怒。他如此温柔,但软弱正是温柔的代价。
怀栩终于是颤声开了口:“我一直以为……我要有孩子了。”
冯令秋僵直了声音:“对不起,阿栩。”
“你要告诉皇上吗?”怀栩的语速越来越快,他好像已经预料到什么,“你要如何求他可怜?告诉他你只是想留在长安,为此,你不惜欺君罔上?”
冯令秋面色惨淡:“我为何要留在长安?我走错了路,选错了人,可我到底是忠心的,我父亲也到底是忠心的……我要告诉他,父亲的一切谏言都只是为了他,待齐王回朝,皇上收回南军,他就该明白父亲的好……”
“皇上怎么会相信?”怀栩打断了她,“你是我的妻子,你的父亲是我的岳丈。”
冯令秋看向他,却正与怀栩的目光相撞。这一刻,怀栩却像终于站直,眸光中露出了梁家男人惯有的冷酷,以至于让冯令秋有一刹那的错愕。
只要皇帝见她,她总有法子——在皇帝还不受宠的时候,冯家到底是帮过他的,而她到底曾与他有过一些旖旎的情谊——但这些话,却无法再在丈夫面前说出口了。用这些旧事去求人当然很难堪,但她已只能孤注一掷。
她想男人总应该会可怜一个刚刚失去孩子、又即将失去父亲的妇人。
怀栩目光凛冽,像大风刮过之后,露出尖石瓦砾,刺穿对方的面孔。他突然冷笑一声:“我知道了,你不让我去,你以为皇上会怜惜你,会像我怜惜当年的你一样,怜惜此刻的你。”
冯令秋不言语。
怀栩的冷酷渐渐变为深深的失望。“你一定要如此吗?”他哑声。
他的妻子有无穷的野心,和日益增长的不甘。泗水太小,王宅太窄,容不下她的身段。可是他已经对她言听计从了啊——
也有可能,他们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从一开始,冯令秋就是怀着委屈嫁给他,从一开始,她就不想要他。
他是朝堂中从来无人问津的那个皇子,他的安全注定是平庸。
原来从一开始,她就一直在为自己没能选择的那条路和那个人,而反悔着。
他等了很久,没有等到妻子的回答。他觉出无限的疲惫。
“好。”他重复地道,“好。你去求他,你去求他吧——我回泗水去。若能求得他回心转意,救下冯公,你从此便继续做冯家的娘子,永远在长安享你的荣华——我回泗水去!”
他后退几步,踉踉跄跄,眼圈竟尔红了。没有泪水,只是血丝渐渐爬上,风将他吹得摇摇欲坠。冯令秋终于变了脸色,想去拉他:“你做什么?你不能回去!”
“我不能回去?”怀栩失笑,“我碍着你了,我回去还不好吗?令秋,我跟不上你了,我跟不上你了!”
他还在如此亲昵地叫她的名,她却觉得有些刺耳。她咬住唇,追了几步,便见怀栩已经往那马车边走去了。车仆早被打发走,他便想自己套车,然而手指颤抖,却连缰绳都抓不稳。大风将他的发丝吹散,他索性摘下冠帽,往车轮边的草丛里一抛。
没了那玉冠,他便真像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
马儿低下头,轻轻地嘶了一声。他还安抚地摸了摸马儿的鬃毛。
冯令秋一把拽住了缰绳,“你不能回去!”她强硬地道,其实心已经乱了。若是怀栩回泗水去,她怎么办?但凡皇上能容下她还好,可若是她输了,谁还会接纳她,谁还会理睬她?
怀栩不能回去。只要有他在,她还可以搬出郑太后。据她所知,郑太后过去从没有亏待过皇帝与齐王两兄弟,便这一回皇帝传召齐王回朝,也不知有没有郑太后上书的功劳……
郑太后一定是挂念怀栩的。冯令秋飞快地盘算。自己用怀栩的前途性命去劝诱她,一定可以……
马儿被她拽痛,原地踱了几步,怀栩对她视而不见,只伸手将缰绳毫不犹豫地夺下,便要翻身上马。在这一刻,冯令秋终于感到,自己可能再也控制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