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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得两人身前淋淋漓漓,才笑:“其实,我可太想让他瞧见……”

“是吗。”钟世琛笑得肩膀都抽动起来,“你是来同我说笑的,还是来可怜我的?”

怀桢凝他片刻,调笑的表情慢慢收起。将盏中酒轻晃了晃,烛光映入,似夜中倒悬的太阳。怀桢道:“之前数月不便来找你,抱歉。”

钟世琛作势抖了抖鸡皮疙瘩,“你这样讲话,我反而害怕。”

“钟家——”

“钟家人,斩了便斩了。”钟世琛漠然打断他的话。忽又端起酒杯,点了点他,道:“敬酒不喝,什么道理?”

怀桢嬉笑起来,举杯一饮而尽,还朝他亮了亮杯底。钟世琛这才满意,自己也喝干了,却又亲上小铃儿的嘴。从怀桢这边看去,也不知他是不是耍赖把酒都渡了过去,只能看见小铃儿满面赤红,连脚趾都要缩起来。

怀桢若有所思:“他要忍不住了。”

钟世琛将小铃儿放到一边,刮了下小铃儿的鼻子,笑他:“小骚货。”转脸见怀桢一副认真神色,又觉好笑:“怎么,你也——”话到半途顿了顿,终究没说完,只是手指暧昧地叩了叩食案。

怀桢回过神来,看向他。便那冷肃的、灰烬般颜色的孝衣,仿佛也染上声色流光,在绮艳的空气中振振欲飞。

钟世琛似乎是喝醉了。他轻轻一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怀桢不言。

“全长安城,早都知道了我背弃祖宗,大逆不道。”钟世琛道,“但你可知道钟家人当年,对我做了什么?”

*

怀桢一怔,端详着钟世琛的神色,斟酌地道:“捕风捉影地听过一些,但不算清楚。”

钟世琛掐了一下小铃儿的腰,柔声道:“再给殿下满上。”小铃儿便满面酡红地来斟酒。怀桢看他那潋滟的眼波,柔嫩的嘴唇,纤薄衣料遮不住无数欢爱的红痕,窸窸窣窣地膝行着,潮湿,滑腻……钟世琛又笑出了声。

但钟世琛一身披麻戴孝的,再轻佻的开口也显得滑稽:“那是我十四岁的时候。”

怀桢一顿,手指下意识握紧了酒杯。

“贵人子弟年至十四,不少已经订亲,我父亲也不落人后,安排我去见了一些官家娘子。便是在那时,我发觉自己并不喜欢女人。

“我的父亲,官拜尚书令,一向温文尔雅,通情达理。我从小丧母,便与父亲最是亲近,几乎无话不谈。于是便如实同父亲说了:我不喜欢她们,不是她们不好,是我不喜欢女人。

“父亲却不认为这有什么关系。他似乎是禀告了钟弥,钟弥同样不以为意,只大手一挥,找来长安城中最有名的妓女,施以重金,灌下媚药,将她与我关在了一间寝房里。

“那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夜。”

他的语气始终平平无奇,脸色寡淡极了,只间或呼出一口浑浊的酒气。反而是小铃儿,突然抖了一抖。

钟世琛便温柔将他抱进怀里,还捂住他双耳:“不想听便不听。”

小铃儿却拼命摇头,将他的双手拿下来,握在手心。

怀桢慢慢地道:“你同女人做了?”

钟世琛怔怔地低头看着两人的手,道:“没有。我硬不起来。最后我将蜡烛倒在地上,烧断了房门,放走了妓女,对着全家人,将刀子架在自己脖子上。”

怀桢“啊”了一声,呆住。

“我要他们放我走。”钟世琛道,“钟弥认为我小题大做,只当我是小孩子闹脾气,放我走了。我去了长安城西街的欢场,大醉三日三夜。

“之后,我就再也不躲藏了。我时常将男人带回家过夜,也不理会京中人如何看我。钟弥很是光火,但他最重脸面,还是给我安置了一个官职,要我在尚书台埋头干些杂活,以为这样便可磨去我的心性。

“再过不久,父亲过世了。带有对父亲的些微愧疚,也因为钟弥并未逼我太过,那段时间我们相安无事,至我十八九岁,已步步升迁到尚书左丞,虽不算显赫,但是掌握文书机要,也很得钟弥的重视。

“那时候,我还喜欢上一个小倌儿。”

怀桢的目光动了一下。钟世琛当即明白他要说什么,一笑:“是,我喜欢过的男人如过江之鲫,这一个吧,或许是有些特别,但也或许,他只是正好撞上了……撞上了我最飘飘然的时候。

“我以为自己有了一点权位,能在钟弥面前说上几句话了,便再次提起,我这一辈子,不会娶妻的。钟弥当时……什么也没有说。

“我以为我胜利了。

“第二日清晨,我从睡梦中醒来,便见到那小倌儿躺在我身边,闭着眼睛。我还以为他夜半来自荐枕席,很有些高兴地唤他的名字,又去亲他,亲了他好久……他不理我,脸色灰白,身子像一块冰。我覆在他身上抱住他,故意去拨他手腕上的铃铛,又顺着他的腿去摸他脚踝,那里也被我挂满了铃铛……平素他都会嗔我,抱紧我,热情地骑在我身上……此时却一点反应都无。

“原来,他是个死人了。我一直、一直,在亲吻一个死人。”

第60章 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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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烟向上直飘,至房梁而分散,弥漫在满屋稠艳的酒色之中。钟世琛饮多了酒,脸色浮起异常的红晕,像更轻佻了,眼底却只剩一片冷冷的、死寂的光。小铃儿在他怀中颤抖得越来越厉害,钟世琛端详他片刻,又恍然大悟般,笑着去吻他那小巧而绯红的耳朵:“都是过去的事了,很多年了……”也拨了拨小铃儿手腕上的铃铛,安慰似地道,“我现在最喜欢你呀。”

小铃儿却埋着头,呜咽一声。旋即,钟世琛的手掌心传来温热的触感,竟是小铃儿抓着他的手哭了,哭得涕泪横流。

“哭什么。”钟世琛有些怔愣,又好笑,又无措,“嗯?”

小铃儿咬紧嘴唇,好像不肯回答,怀桢却开口了:“是钟弥杀了人,逼你就范。”

钟世琛的神色又渐渐寡淡下去,好像很无意趣地应:“嗯。”

怀桢将酒杯推给他,“喝吧,如今已没有钟家了。你扬眉吐气,当浮一大白。”

“但是钟弥还活着。”钟世琛捏了捏小铃儿柔软的手腕,平静地道。

怀桢道:“他会付出代价的。”

他说得很笃定,带着几分盲目的狠,连钟世琛也不由一震。钟世琛低眉,望着杯中酒液,正要喝时,却被小铃儿夺走,仰头猛灌下去。

灌完后又噎住,不停地呛咳,钟世琛连忙拍抚他的背,于是那铃铛便一直不绝地颤响。怀桢望着这两人,觉得很有意思,但又不想置评,便自己默默饮了一口。

“我还有一个消息,需告诉你。”钟世琛侧过头,淡淡道,“钟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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