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隙而入……”
怀枳闭了闭眼,懒道:“钟世琛又算得了什么东西,我同阿桢的感情,旁人根本不能领会。”
“是,是。”宦官忙应。
怀枳忽而坐起身,将书卷往案上一抛,又盯着宦官笑:“你不相信?”
宦官不知如何回答了,搜肠刮肚找词儿:“奴婢,奴婢自然相信,您同六殿下一母同胞,同体连心……”
怀枳的笑意愈深,眼神却愈冷。他同阿桢,固然是一母同胞,同体连心,可是如今阿桢自己要崭露头角,树立自己的权威了,周旋樽俎,谈笑公卿,在外人面前,从此做一个与他不相干的人——
怀枳感到剥皮抽筋一般的疼痛。要将阿桢从他身上剥离掉,原就是有这么痛。太阳穴在跳,跳得他不能忍受了,咬住牙,起身走了几步,像在思索,其实脑海全是空白。又茫然地喊:“立德!”
方才为了密谈,原将仆婢都屏退了的。立德遥遥地听见,应了声:“奴婢在!”怀枳却等不及,径自大步走下长廊台阶,道:“东西收拾得如何了?”
立德的脑袋从月门后怔怔地冒出来:“收拾东西?您不是说,还可以再等等?眼下虽然皇上让您就国,但毕竟还未到冠礼,您还可以在昭阳殿盘桓些时……”
怀枳道:“再盘桓,便盘桓到被人赶走吗?”
立德愕然:“您说什么?六殿下会赶您走?”
怀枳已觉失言,但一股闷气在胸中横冲直撞,吐不出来咽不下去,转成不能言说的酸苦。他看定立德,眼神却有些哀伤似的:“我不知道。或许我惹了他的厌,我自己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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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大早修文修得要昏过去了……修着修着这章居然还爆字数了……!都快四千字了!看在我这么努力的份上能不能多来点评论呜呜呜!
第27章 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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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桢退回席间,上首的父皇便宣布祓禊开始,由那最受圣宠的方士云翁来水边为他们驱邪。但见那云翁穿着一身描画八卦云龙的灰黑布袍,头戴一顶高耸长冠,脸颊削瘦,下巴细长,长长的胡须结成一把污糟的辫子,神态却很活泼,一蹦一跳地走过来。他手中拿着一根柳条,往身后宦侍们手捧的金盆玉露沾一沾,便念念有词地将柳条点在每个人的眉心。皇帝皇后都向他虔诚下跪,其他人也自然不敢怠慢,唯恐自己行礼不周,要被这位神神叨叨的怪人穿了小鞋。
怀桢、怀栩跪在一处,眼观鼻鼻观心,其实心底都不相信这云翁能有什么道行。云翁在怀栩面前先站定,柳条晃荡在他脑袋上方半尺,忽而却叹了口气:“四殿下是仁义之人。”
怀栩莫名其妙,只觉惊悚,俯伏下去:“谢仙人谬赞。”
云翁却道:“大道废,有仁义,说你仁义,岂是夸你?”
旁边怀桢忙解围:“要论仁义,谁人比得上父皇,普天之下,无私光照。”
露骨谀词,听得怀栩掉了一地鸡皮疙瘩。但六弟这话接得也聪明,云翁总不能再骂皇帝,反而是多看了怀桢一眼,又走过来,将柳条沾了水,点在他眉心。
怀桢闭目行礼,那云翁煞有介事道:“六殿下命中有黑气。”
装神弄鬼的家伙。怀桢正腹诽,云翁却又补了一句:“不过,那黑气之中,也有灯火,神物照耀,当保殿下万世光明。”
怀桢还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云翁已向下一位走去,袍服被风吹得鼓起,散出一股臭味,让怀桢掩鼻而逃,再没法多想。祓禊之后,公子王孙们各个开始推杯换盏地游乐,怀栩也不见了。继而,怀桢又看见对面奉常冯衷身后的家眷里,冯令秋的身影动了动,往山林深处走去。
他眼睛微眯,招来阿燕,轻声吩咐:“你去跟着冯娘子,看看她做什么去了。”
*
背对着皇室踏春的行列再走数十步,人迹渐少,脚底偶有流水潺潺而过,漂着三两翠叶,清丽可喜。鸟雀不时啼鸣一声,从树梢落下,垂翅缓步,一名侍女便拿着网兜,拎着裙角,悄没声息地朝它接近,不到半步远时,那雀儿又警觉地飞走,只掀起一阵乱叶飞舞。
“哎呀!”侍女懊恼地放下网兜。
冯令秋在一旁轻笑:“罢了罢了。”眼底笑意转瞬即逝,很快又为忧愁所笼罩。
一个清朗的男声却在不远处带着笑响起:“山出黄雀亦有罗,雀已高飞奈雀何?”
冯令秋神色微敛,行礼道:“见过四殿下。”
来人正是四皇子怀栩,此时也对冯令秋款款地笑:“听闻冯娘子最喜欢养鸟。”
冯令秋道:“只是闲时一点小趣,不足挂齿。”
怀栩道:“冯娘子约我到此,也是颇得雅趣。”
冯令秋未料到他将话说得直白,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的主儿,静了片刻,一咬牙,便向怀栩再度行了个大礼:“家君遭贬,妾岂敢还有雅趣?只望殿下怜悯,伸以援手罢了。”
怀栩连忙上前扶她起身,帮她拍了拍衣襟上的灰尘,再礼貌地退后。他心中明了,若不是冯衷落难,冯令秋怎可能多施舍他一眼?此时倒来求他庇护了。想来他身份还算体面,不偏不党,又比太子、二皇子都要矮了一阶儿,的确是个不错的避难所。冯令秋能如此当机立断,也让他感到新奇,甚至佩服。
可是他也很清楚自己的斤两,叹口气道:“冯公能有此心,我同母妃自然是欢喜不胜。但我在父皇面前实不得宠,也没有什么依仗,两年后还要就国,远离长安……冯娘子若想要一辈子平静安稳,我倒可以许诺;但冯娘子若还想要富贵荣华,我就怕自己力所不及。”
冯令秋听出他话里有所犹豫,当即道:“四殿下如肯援手,冯家上下,皆感念恩德,尽听殿下驱遣!至于未来前途,妾身已不作他想……只是家君年老,实在不想他再受苦。”说着便抬袖掩面,似要堕泪。
美人伤怀,仍是美人。怀栩默默凝望着,冯家门楣何其高贵,说不心动是假的,可他若与冯家沾连上,势必卷入更深的漩涡,往日那悠闲自在的时光是绝不复返了。
“我……冒昧多问一句。”他轻轻地道,“上月,二殿下为冯公出头,乃遭父皇痛斥,冯公也不幸被贬,这是人尽皆知的事了。二殿下如此作为,可见他与冯公交情匪浅,冯公为何要另择投靠?万一来日二殿下东山再起……”
冯令秋侧过脸,惨然道:“妾也同您过个明话,将真心剖与您知吧。二殿下受了此番大罪,恐怕是不会再理会家君了。今日六殿下的话您也听见,六殿下……不喜冯家,将来想必还有动作。”
“小六儿?”怀栩有些惊异地笑了,“小六儿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