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70
有了自己的卧房,就夜夜悄没声儿守在他枕畔。陆令从一开始怕儿子不慎把“侧妃”闷死,还想陪着睡上几宿,后来发现人家俩天下第一好根本轮不到他插足,只好不无郁闷地回屋找他名正言顺的王妃去。
谢竟侧耳听了一会儿,遗憾道:“它会说的词可比绿艾多多了。”
肩头有人拍他,谢竟回眸,见是陆令从带着艄公过来,艄公看向陆书青:“你弟弟?”
个别简短词句谢竟还是可以听懂的,抢在陆令从之前道:“都是他弟弟。”随即把陆书青的小脸按过来紧紧贴住自己的脸,笑问,“我们像不像?”
艄公眯起眼来,指一指谢竟与陆书青,“你们两个像,”又指一指谢竟与陆令从,“你们两个不像。”
码头虽然人声嘈杂,但一启程就安静下来,耳畔只能听到江风与淮水的滔滔声,送小舟轻快地弃岸而去。谢竟望着金陵渐渐在视线中小下去,无声地长舒一口气,他本以为自己此生都很难再有离开京城的机会,虽然昭王府内的生活适意自在,但在那四方城池之中,他到底没有办法与天家全无瓜葛。
陆书青是一个非常好带的旅伴,不挑吃穿,只要和父母呆在一起就很满意,因为小小一个所以谢竟抱起来也不吃力,累了也不怎么哭,随处一歪脑袋睡觉就好了。
陆令从弯腰钻进舱内,带进一阵淡淡的咸香,谢竟翕一下鼻子,转脸看到他手中拿着个荷叶包,里面是糯米黏糊糊裹着蛋黄与鸭肉,还冒着热气。
“什么时候买的?”谢竟惊喜道,他方才看见有商船吆喝着卖,本有心尝尝,又怕陆书青胃口金贵吃了不干净,只得作罢。
桌上有船家的碗筷,陆令从夹了一小口糯米饭喂给陆书青,要把荷叶递给谢竟,后者又皱眉摇头:“我不碰,怪粘手的,你先吃罢,剩下的帮我拨到碗里。”
陆令从便尝了尝:“鸭膻味稍有些重,到底比不上宫里做的,还卖得不便宜。”
“你也知足些,过些日子回了陈留,我们家里粗茶淡饭的,还不知怎样招待殿下才得体。”
“那我不管,”陆令从把谢竟被风吹乱的鬓发往耳后挽去,“我原打算出来满大街炫耀自己娶了位漂亮夫人的,可惜某些人硬要做我弟弟,只好亲兄弟明算账,一金一银都向你讨回来了。”
谢竟警惕地看他:“怎么讨?”
陆令从耸耸肩:“条件我一早开过了。”
谢竟拧了他一下,轻声道:“出息!丑话说在前面,我少时那床旧了也小了,若是——可别赖我。”
回忆
第85章 二十.二
谢竟远游的经验其实并不比长居深宫的陆令章要丰富多少,他从小到大出过的几趟远门也不过就是金陵与陈郡之间往返,而京城内外的物价、规矩、风物人情全不一样,陆令从都只是一知半解,谢竟更是如天真的陆书青般,只晓得跟在人身后看热闹,没吃过的想吃,没玩过的想玩,反正也不差钱。
但谢竟此行毕竟还是有正事,不好让陈郡族人等他过久,所以也没法在去路上耽搁太多。
船行至扬州时夜已深了,不便再上岸去寻客栈住,两人商议过便决定就停在码头,仍在船上凑合一宿,次日天亮再进城去。
睡到半夜,谢竟迷蒙之中感觉到陆令从轻轻拍他,正欲开口含混地问一句“怎么了”,陆令从忽然捂上他的嘴,示意他噤声,紧接着就用手指在谢竟后背上写了两个字——有贼。
谢竟瞬间清醒,一个激灵,陆令从却立刻捋了捋他的肩,让他放松身体,不要着慌。
他又写了两个字——我来。
谢竟屏住呼吸,不动声色地把陆书青紧紧护在怀中,察觉到身边的人悄无声息掀开了被褥,响动被掩盖在那“贼”翻东西的窸窸窣窣之下,像某种夜行的动物一般轻巧、迅捷地下了床。
随即他听到舱内传来一声惊叫,肢体相碰与撞到舱底的闷响,大概在三招之内动静就偃息下去,不多时烛火亮起来,谢竟起身定睛一看,发现一个黑影被绑着半跪在床前,而拿来捆贼的则是他搭在床边的衣带。
陆令从垂眼打量这不速之客:“身手不错。”
那贼年纪不大,骨瘦如柴,脸上难掩张皇神色。谢竟听见外面艄公鼾声如雷,想来此人是趁着月黑风高,在码头停泊的众多船只里随便挑了一条下手。
陆令从又问:“刚入行?头一回啊?”
见那贼点头如捣蒜,他就笑道:“我说呢,在房内也倒罢了,这船舱底下中空,你那步子重得死人也要给你吵起来了。”
他这话当然是夸张,那贼也是不走运撞上常年习武、对声音极度敏锐的陆令从,换了旁人,如谢竟就一点也没觉出任何异样。
“少聊两句,青儿都醒了,”谢竟终究还是对几年前那场劫掠心有余悸,戒备地问,“你是哪里人?怎么干起这种勾当?”
烛火不够明亮,那贼远远看着谢竟是从床内侧坐起来,长发柔顺地披在一边肩上,怀里还抱着孩子,想当然以为是个女子,乍然听到他的声音还愣了半晌,才道:
“小人从河东来,跟着同乡上了条商船做事,谁想遭了骗,来到扬州便被赶了下去,盘缠都被船家吞了,我三日没吃上饭,这才做下糊涂事。还请二位高抬贵手,念在是初犯,放小的一马。”
扬州古来富庶,又因毗邻运河所以人口流动频繁,一些心术不正之辈盯上这里偷窃行骗,也是寻常。
“我当替我儿子积德行善、破财消灾,这点银钱够你搭船去金陵,去了随便找家吴氏商行,拿这信给管事看,觅个谋生安身的差事,”陆令从说着在桌旁坐下,提笔写了几行字,“当然,你要不想去,扬州城内一样能寻下好营生,但若还偷鸡摸狗再被逮住,可没这一次容易揭过了……你叫什么?”
那贼忙道:“小人名叫张三。”
陆令从两笔把这名字添上,从行囊中摸出昭王印鉴,又转过头向陆书青道:“青儿,你看爹用的什么?”
陆书青原本窝在母亲怀里犯迷糊,听到这里像有看不见的耳朵倏然一竖,把脑袋探出来,发现陆令从手中是装了他亲手做的石榴印泥的点彩玻璃釉小罐,立刻要求道:“我来盖!”
“好好好,”陆令从纵容地抱过他去,“我们小陆大人来盖。”
张三被松了绑,接过银钱和纸片,看到上面印下的“昭王玺”三字一怔,难以置信地结巴道:“多、多谢……您是……”
陆令从打着呵欠摆手道:“去罢,还要睡上一觉再走么?”
次日天明,他们上岸在驿站借了两匹好马,闹市不便行走,便抄郊外近道入城去。谢竟与陆令从这一向各自都有公务在身,算来确实有段日子没相